昨日辉煌 第六章回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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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袁辉煌叫上我去北泉市北湖公园散步，边走，他边跟我聊起了，他的复仇之战。

    当袁辉煌一行三人返回北泉市的时候，凌迟已经转型，成了北泉市人大代表，许文东因为当年砍死陈旭的事情败露，在一年以前被枪毙了。据章雷阳说，这个事情还是凌迟向警方告发的。许文东挂了，袁辉煌少了一个目标，真是大快人心。大恶人凌迟成了正经人，而袁辉煌，除了剩下的几万元积蓄，没有任何身份地位。袁辉煌想，如果不是凌迟的那一枪，他或许也有了同样风光的身份。

    章雷阳的生意倒是做得有模有样，他收购了北泉市濒临倒闭的国营钢铁公司和车辆修理厂，也拥有了政协委员的身份。

    袁辉煌暂时在章雷阳的车辆修理厂学习汽车修理，在那里他对外使用了一个假名字，叫袁昆仑。不久，他买了辆二手普桑，学会了开车。为了实现他的复仇计划，袁辉煌在市郊租了间无人的库房，收集了些桑塔纳2000的外壳材料，他在实验如何把这辆普桑伪装成桑塔纳2000，同时在做完事后，去除伪装，驾驶普桑逃离。经过多次实验，他发现把桑塔纳2000的外壳直接焊到普桑车体上是行不通的，因为太重。他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办法。

    铝是袁辉煌所能得到的最轻的金属，袁辉煌考虑用铝做个伪装罩，照在普桑上面，桑塔纳2000的屁股大，后部的伪装比较容易，车头薄，伪装不能太厚，否则一比对，很容易发现破绽。

    袁辉煌利用休息的时间，上街收集易拉罐，之后，利用章雷阳钢铁厂检修的时间，融化，浇铸铝制伪装材料。不久，车辆伪装成功了，换上假车牌，行驶在大街上，执勤的交警都认不出车型的真伪。不过，那个时候交警查车，也没有现在这样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袁辉煌终于从北泉市客运公司保安部经理李亮那里得到消息，下午凌迟参加完市人大会议，晚上在蓝天ktv唱歌。李亮也在其中，负责凌迟的安全。袁辉煌让李亮在凌迟一行人三场时，躲在安全的地方，把消息通知他。下午市人大还没散会，袁辉煌，就叫上汪三石、赵瑞，携带三支压满鹿弹的五连发猎枪和面罩、假车牌、子弹收集袋等作案工具，开着伪装成桑塔纳2000的普桑，在蓝天ktv附近等候。

    李亮在凌迟散场时，跟凌迟打招呼上厕所，在厕所里他用装着黑卡的手机跟袁辉煌通报了消息。

    汪三石驾车行驶到蓝天ktv门口，没有十分钟，大家都看到凌迟从ktv大门走出，侧着身子对着他们。从蓝天ktv内，夹杂着其他音乐，飘出了歌曲《明天会更好》，“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袁辉煌使了个眼色，大家带上面罩，摇下车窗，三支上趟了的五连发猎枪伸出窗外，对准凌迟的方向几乎同时开了枪。

    在此之前，袁辉煌他们谁也没有用枪打过人，所以都很紧张，加上鹿弹火药多，后坐力大。他们三人射击的位置又挨得很近，尤其是汪三石持的枪几乎就挨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袁辉煌的耳朵。巨大的枪响当场给他们的耳朵都造成了强大的轰鸣。他们几乎是闭着眼睛猛扣扳机射完了全部的子弹。270余粒弹丸，相当于270余发大口径手枪子弹，在凌迟附近形成了巨大的弹幕。这时凌迟如果正对着“桑塔纳2000”，他或许会看到眼前，有无数流星组成大大网，向他扑来。

    完成射击后，汪三石立即驾车逃跑，袁辉煌往凌迟所在的地方望了望，看到凌迟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凌迟身后的蓝天大酒店墙体，在路灯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被打得坑坑洼洼，被打碎的窗子玻璃在地面反射着金莹的光。那首《明天会更好》的曲子，依然在空气中回荡，只是袁辉煌他们的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破坏了音乐的和谐。

    汪三石把车开到市郊仓库，迅速卸下伪装。换了车牌。把拆下来的伪装和拆解完的作案枪支等装在早就准备好的双排卡车车斗里。开着双排座卡车驶进章雷阳的钢铁厂。章雷阳早在上午就以提前过厂庆为由，给所有的员工放了假。并且关闭了所有的监控系统。汪三石在章雷阳的协助下，把收集的弹壳，汽车的伪装盖等作案工具，全部扔到了炼钢炉里。现在，那辆普桑，成了最大的麻烦。

    袁辉煌在他租的仓库里，把普桑能拆的部件全拆了，汽油放光。车体用削铁如泥的陨铁开山刀剁成好几块，用皮卡车拉到章雷阳的钢铁厂全部化了。弄完这些处理工作用了两天，第三天，章雷阳才宣布他的钢铁厂正式复工。袁辉煌、赵瑞和汪三石暂时在章雷阳的修车厂上班

    北泉市实行了新闻封锁，袁辉煌无法从主流媒体上获得凌迟的消息。那时还没有微信，qq聊天室里一直有人在疯传那天晚上枪击的事件，不时有人发布弹痕累累的蓝天ktv墙壁的照片。有人在qq聊天室说，一个市人大代表被打死了；有的说是恐怖袭击，当晚有几十人死伤。到一周以后，网上流传的消息，把那天的事件死亡人数夸张到了几百人。袁辉煌在他住房附近吃早饭时，听街坊老太太们聊天，说北泉市遭到了恐怖袭击，死了几千人，政府出动卡车连夜给埋了·····

    袁辉煌听了都觉得可笑，就算他们打光了全部的子弹，也杀不了几百人，几千人。看来最可靠的消息，还是得是来自内线的。但是几天来，他们一直没有内线李亮的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他们才联系上李亮，得知凌迟安然无恙。原来，凌迟听到第一声枪响，就本能地倒地了。袁辉煌他们由于紧张，子弹全部打高了。而且距离较近，子弹散布面窄，竟无一发击中他。李亮也怕凌迟怀疑到自己，等用尽办法把凌迟怀疑的方向转移到他们客车的供货方，日本丰口汽车株式会社身上。这个丰口汽车株式会社的社长，正是日本山田组北海道分部执事人小川多俊。袁辉煌对大家说：“李亮的这个办法最好，能兵不血刃，上回凌迟没被打死，我们的麻烦最少。因为条子们在南京开了刑侦工作会议，精神是‘命案必破’。”大家一阵唏嘘，但是都觉得能不小视，因为每一次只要警方重视了，黑帮们还是会消停一会的，让山田组出面，行动更专业，会让自己暴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小川曾有意收购北泉市客运公司，准备以此为基础，进军新疆的客运市场。凌迟虽说在大学里就算哈日一族，但确实不想，也不需要寄人篱下。许文东死后，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北泉市客运，水果，建材等行业的老大，集团实力在整个新疆都有名气。小川与凌迟的会谈不欢而散，在招待宴会上，喝多的凌迟甚至大叫日本人滚出北泉。小川为此很不愉快，也没说什么。小川事发在离北泉市不远的shz市，和shz市客运公司商谈200辆客车的业务。因此凌迟也对小川主使对他的枪击事件，深信不疑。

    凌迟同李亮谋划了做掉小川多俊的计划。李亮把这个计划通报给了袁辉煌。

    这个计划的内容是，北泉市客运公司要扩大业务，需要从丰口汽车株式会社进口豪华客车50辆。并说明，要和他们会长小川多俊会谈进一步的发展计划。毫不知情的小川立即答应，并约好了会谈的时间地点。地点就在北泉市客运公司旗下的原辉煌大酒店，现在叫凌晨大酒店。凌迟在会场布置杀手，到时会杀掉包括小川多俊在内的所有日本人。

    袁辉煌觉得，没有什么比把凌迟的计划通知小川多俊更好的复仇方案了。他立刻前往小川多俊下踏的shz市最好的宾馆，shz宾馆。

    小川多俊在知道凌迟要杀他后，感到十分震惊，他握着袁辉煌的手，对袁辉煌表示感谢。同时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欢迎袁辉煌去日本北海道发展。

    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月吧，小川多俊返回了日本，凌迟好像从人间蒸发了，北泉镇客运集团内部出现了混乱，没人知道老总凌迟的去向。集团的重要业务得不到老总的签字没法办理。两个月后，集团开始出现巨额亏损，几个胆大的子公司老总乘机宣布独立，把公司资本运作到自己名下，北泉市客运集团开始解体。水果批发市场是北泉镇客运集团直属企业。在北泉镇客运公司倒闭后，被章雷阳收购，他送给了袁辉煌经营。袁辉煌终于夺回了他发誓夺回的东西。

    时代毕竟不同了，水果行业在那一年普遍不景气。水果批发市场也在那一年被北泉市政府列为强制拆迁项目。袁辉煌不时受到某拆迁公司的恐吓。在他被叫去开会的时间，水果批发市场变成了一片瓦砾。袁辉煌仅仅得到了不到市场价值五分之一的补偿。加上还清银行的债务，袁辉煌剩下的资本还不够他打官司请律师的。

    北泉市拆迁公司也是北泉市当地黑帮的下属企业。他们得知袁辉煌准备起诉他们，为了杀鸡儆猴，准备拿袁辉煌开刀。袁辉煌考虑过用剩下的五支五连发猎枪，教训一下北泉市拆迁公司。但是又怕会加深警方那边的怀疑。“用上一场战争的方式打下一场战争”，叙利亚在几次中东战争中的表现，无异给袁辉煌有所警示。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袁辉煌只好找赵瑞借了些钱，前往日本北海道札幌市投靠山田组的小川多俊，临走，他嘱咐赵瑞和汪三石留在章雷阳的厂子里，协助章雷阳，不要掺和江湖的是非······

    “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了，”袁辉煌说，“在日本我也就是避避风头，小川多俊介绍我去东京新宿区的一家华人公司工作，那家公司主要负责对华的化妆品营销，公司老板主要看小川的面子，他在北海道有不少业务。我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每天的工作就是打好自己的考勤，学习日语。几个月以后，公司派我去做北海道分公司与总公司的联络工作，很像你，三木君的工作。攒了些钱后，我还清了欠赵瑞的钱，再后来。由于思念家乡，我回国在shz市开发区派出所当了协警。每年都请假去日本在小川多俊手下，用我的陨铁开山刀赚些外快。直到去年受东京警视厅公安部第三课的委托，劝说小川多俊退出江湖，然后又被山田组驱逐出日本。”

    我对袁辉煌说：“你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几乎都生活在仇恨里不能自拔啊！辉煌君，你的同学们没有那些负担，都生活的很快乐！你的不幸福，正是被这些负担压迫的啊！”

    袁辉煌微笑着说：“是啊，时间其实能证明一切，并冲淡一切。我现在也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回忆过去。要不是你，三木君，我才不愿意回忆呢。”他顿了顿，望着北湖湖面腾起的数只水鸟，说道：“回忆，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去也是对的。虽然不是每个人的过去现在都是成功的，有时人真的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我的过去，我的昨天，心里有太多的空间放在了恨上。那么爱，感恩，全部没有了位置·······”

    我一边随辉煌散步，一边想，袁辉煌离开日本，决不是被山田组驱逐那么简单，一定是他的某些事，被我的同事们发现了什么。小川多俊退出江湖，也是山田组会长同意的事情。但是这样调查下去，势必牵扯到山田组的黑幕，像我这样的人，知道的太多，恐怕没有好处。我虽然没有完成我的工作计划，但我至少了解了我老朋友的昨天，我要写部小说，就叫昨日辉煌吧！

    这时，北泉市一中的学生正在北湖广场上排练节目，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声传入我的耳畔：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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