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溜号了,种子也没影子了,莫绯看着这么多人,总觉得不能站在田埂上唱歌啊,于是人手一把铁锹,一定要在环绕菜畦的三面,挖出一个人工池塘,美其名曰蓄水浇菜,其实她想着种点藕,养点鱼来着。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诗的意境,实在是太想感受一下了,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吃饱喝足后的追求,那便是上辈子文化课上的太少,没有好好感受过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以至于饱满的女汉子气息,生生折煞了她想演端庄淑女的可能。
午膳是千兰喊了曼香,从御膳房用食盒装了整整七盒的饭菜,一众人都累的只有出的气,直接坐在铁锹杆上吃起来。
“这种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生活,简直不能再好了!”
梨桑抽了抽嘴角,看了千兰一眼,将自己食盒里的瘦肉捡给了她。而千兰则是红着脸,应和莫绯。
“真的很好!”
四个丰腴的宫女则是统一的动作,默默扒饭,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挖渠活动在日暮时暂时停工,主要是蚊子开始上班了,人类是无法抵抗这种小生物密集的战斗力的。莫绯又带着小队伍回来了,经过她打算用来搞养殖业的几个院落时,指给梨桑看了看。
“我打算把朝南的这面院墙都砸了,钉上木栏,这样站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猪啊羊啊在做什么,也能让它们多多的接受太阳光照射,补钙长膘!”
梨桑显然不明白,看了看精致的院落,看了看莫绯。
“好好的为什么要砸墙?这以后都要住人的。”
住那些李侧妃,王侧妃,二麻子侧妃?莫绯笑了。
“不住!我养猪!”
梨桑愣了愣,脸色瞬时就不好看了,也不好发作。
“这是太子的东宫……”
“太子妃和太子是合法夫妻不是?”
莫绯打断他,一句话问的梨桑又是一愣,还是忍住性子,耐心地点了点头。
“东乾的律法是夫妻双方婚后享受共同财产是不?”
梨桑点点头。
“东乾几百年来也是男主外女主内对不对?”
梨桑还是点点头,已经用鞋底磨地,准备走路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只要问答我是不是!”
梨桑点点头,已经很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按照太子现在的财产分割,后面的院落有五个,减去留给柳侧妃的,还有几个?”
梨桑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气鼓鼓的样子不像是回储旭阁,莫绯很满意地拍了拍手,对着远去在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笑了起来。
“还有四个啊!我决定不仅养猪,还养牛啊!”
“小姐,你把梨大人惹着了,明天谁帮你做苦力啊?”
千兰急的跺脚,想去追又被莫绯拉住了。
“我没让他跪下来唱征服是说明我还想好好过日子!骨头那么硬,完全不听从主管意见,没看他借口喝水,休息的时间比那四个大波妹还多吗?就是要把他气走,换何辞来,我们的总管大人是跑了不敢来,可好歹不会打小报告,是可用之人啊!再说种子和猪仔什么的,当然还是何辞才能办好啊!”
导演!跑龙套的不给力,我真的强烈要求换人啊!
这两天被一股强大的热情支配着身体,莫绯是唯一一个感受不到酸痛的,睡了一夜后,又在天刚刚亮的时候爬起来,奈何千兰苦巴巴地抱着枕头,求着再睡半个时辰,于是,莫绯便一个人吃着早膳,又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规划她种植业与养殖业大计。
“哎哟!哎哟!何总管这么早,快进来坐一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秋就把气色折腾的如此不好,一定是缺少运动,今天带你再好好锻炼一番。”
莫绯想像着何辞口吐白沫,跪地求放过的场景,笑的有些愧疚了,亲手给他盛了粥,从碟子里扒拉了小菜,送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人手里。
“今天让你在树下乘凉,但是要帮我找人办事啊!毕竟没经验,我怕忙不过来!”
“太子妃娘娘,老奴不能吃!”
“长嘴巴就是说话的吗?给你吃就吃,没人,再说我还要感谢你帮我这么多呢!怎么样?小鸡小猪崽子什么的,最快什么时候能好?”
何辞端着碗,推拒不掉,只好寻个椅子,正襟危坐吃个干净,然后才回答莫绯的问题。
“老奴不敢啊!殿下知道了,发了一通脾气,说太子妃娘娘简直是胡闹啊!到时候鸡飞上墙头,猪整天拉粪,茅厕都不够用啊!皇上和皇后要是知道了,怎么交代啊!可不是我告诉殿下的,老奴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我已经愿意缩小规模了,只养几只,好管理的,不会给他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哎哟!姑奶奶啊!前天不是折腾了两匹白驹吗?现在还在伺马监上吐下泻,殿下知道了,正在气头上,说是忙完了这阵子,要回来算总帐啊!您就消停吧,把殿下惹急了,新侧妃还没来,您就失宠了,相爷的面子也搁不下啊!”
有理!非常有理!莫绯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然后分外惆怅。
“我是个很有追求的人,既然不能自己生,也只能看别人生了,可是别人来给自己夫君生孩子,必然又让我不高兴的,那就只能看畜生生了,反正不姓白,要生多少都可以了!”
自己暂时生不了,猪啊牛啊可以生啊!
这就想起曾经没有出演机会的日子,帮一个从小到大的死党暂养两个月的金毛,恰好金毛是个孕妇,脾气大就哄着,没想到第二个月底早产了,情急之下打了120,医生护士一看,让送去宠物医院,顺便还收了她两百元。这事死党没有报销,只说小金毛断奶后,送莫绯一只。莫绯认真地回忆着,突然发现现在的日子不算赖,跟金毛一样一样的,就是自己可以遛自己。
“对了!我还要养一只狗,中华田园犬!”
何辞苦口婆心地劝着莫绯,显然无济于事!小部队又在后院劳作,继续挖人工池塘。不过到暮色降临的时候,精神充沛的人终于体会到身体疲惫。
“千兰啊!我的小白菜怎么还没发芽?”
第三天了,怎么说也该有动静了,莫绯扒了扒土,找到的还是黑色的菜籽,心里没底了。
“小姐,是不是水浇的不够?”
千兰也犯愁了,四目相对,很有灵犀地看向一边的人。
“绕了老奴吧!老奴虽然白菜吃的多,却也没种过啊!”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亲娘呀,亲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亲娘呀,亲娘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
唱完这歌,莫绯决定再给菜籽两天机会,于是揉着发酸的腰,回了轻罗楼,第二天闲来无事,写了一张纸条,让何辞送去御书房,在吃了半个西瓜后,何辞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没回信?”
“回话了!”
何辞又缩了缩脖子,咳嗽几声润下嗓子,最后闭上眼睛念了出来。
“空虚为心贪,寂寞为性懒,冷为着衣少,太子妃捂上被子睡一觉便好!”
我擦!真的不能愉快的交流了,莫绯写在纸笺上是五个字:空虚寂寞冷!古人真不懂情调,就算是情情爱爱信不过来,情书两三行,感动心与泪。她都这么浅显地表达‘我想你想到不行啊!你快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白淡兮还是不解风情。
莫绯是彻底泄气了,就像一棵绿油油的青菜,抹上盐巴放进了酸菜坛子,萎缩皱巴巴到僵尸一具。用了晚膳,随意洗漱一番,关上门睡大觉,这一觉本是极为踏实的,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了起来。
“是人是鬼?是鬼我要喊人了!”
莫绯只能在夜里看到床前站着一个影子,身量颇高,当帷幔拂动,清冷的月光在银面上滑过,她又吸了一口气。
“是你啊!半夜出来吓人打个招呼好不?不用点穴道,我不会喊人的,你走吧!”
半个月没见了,真是阴魂不散,莫绯决定只要能活到明天,一定要画两张符,挂在床头避一避。
话虽说的极其自然,可是她还是紧张,悄悄地往后挪了挪,摸到匕首的时候,已经满手心的汗。上次刺那么一下真是轻了,这么快就生龙活虎,莫绯决定,势必要一击致命。
银面男子没有说话,长腿一抬,直接躺了下来,顺手还要抱莫绯,动作极其自然,像是夜夜相对的夫妻,却让她极其恐惧。
“这次让你去和阎王抢女人,娘的!红杏还没爬上墙头,你倒是把手伸进来了,皇家是你家啊,有本事给皇帝戴绿帽子去!”
寒光一闪,银面男子早有防备,轻松躲了过去。这让莫绯的底气一下子就漏了,流氓会武功,道理没有用,她还是用匕首指着气定神闲,如同躺在自家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