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妓/馆芙蓉绽的神秘厢房中,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为她们的主人捶着腿。
老鸨在门外轻叩了三下,得应允后入得屋来。
“主人。”
“嗯。”那主人挥了挥手,让伺候他的女子退下。
待屋内仅剩两人时,老鸨又道:“姓向那小子想要逃跑,叫我们发现,给拦住了。”
男人不满意地斜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要是让他跑了,我就把你丢到油锅里炸了。”
老鸨低眉顺眼道:“主人息怒,莺姝以后一定把他看好,叫他服服帖帖的不敢动歪心眼。莺姝有办法的。那小子刚来的时候死活不吃饭,现在不也是顿顿都吃个干干净净的。”
“他吃饱就是为了跑。你常年靠卖/身为生,脑子也不爱动了?”
老鸨臊了一脸,“主人教训的是。”
“叫他吃点苦头,别弄死了就行。我留着他还有用。”说罢,他轻瞟了眼桌上果品,莺姝便赶紧去捧了来,仔细剥了皮送进他的嘴里。
“莺姝知道,一定叫他活着,还要好好保护他的漂亮脸蛋。”
“知道就好,也不枉我信任你多年。”男人将果核吐到莺姝的手里,“希望我没有看走眼,该是龙凤的就不能是老鼠。”
“是。莺姝知道主人在谋划一件大事,已谋划了多年。主人深谋远虑,一定可以成功。”
“那个老狐狸,总有一天,他也会尝尽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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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向往遇刺时的表现太差,左领军卫的将军收到了军令,由左监门卫来协助烽堠事宜。原来负责此事的韩耹等番上的值卫时间改为每日上午,每日下午他们须到校场操练,为期一月。
高阔知道此事之后,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肥肉,想死的心都有。向往也有些忧虑,担心自己与其他禁军们差距太大从而被揭穿身份。高阔见她自顾遐思,以为她也为辛苦的训练而发愁,不禁以难兄难弟的身份给了她一个拥抱,就差抱着她哭了。
向往等人的训练按出征军队的标准执行,训练的主要内容是体能和射术。
体能为征战之本。大棠的大部分兵士身着明光铠,骑兵还要在身上、腿上和手膀上配置铁甲,背上有□□。大棠幅员辽阔,出征路途大多遥远,一路上除有驮马运送粮食,每名兵士身上还须负重多日的粮食。铠甲不轻,还要背粮食,若是兵士的体能不济,将严重影响行军的速度和战力。
射术为大棠重创敌人的主要方式。大棠的射击兵器分为重射和轻射。重射器主要为伏远弩和擘张弩。伏远弩弩强八石,射程三百步;擘张弩弩强五石,射程二百三十步,均要求兵士在四发中能命中两发。轻射器主要为角□□和单□□。角□□弩强三石,射程二百步,要求四发三中。单□□弩强一石,射程一百六十步,要求是四发二中。
向往等人通过这一月的训练要达到的标准是:负重七十斤,拉动三石之弩且四发中二。
第一日训练的内容是背着粮草负重跑。漫天的黄尘的校场上,晶透的汗珠在禁军们的脸上颈间闪烁着微光,雄/壮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只属于男子的力量、刚强和坚韧,在这校场上一览无余。
可凡事总有例外。
向往与高阔果然掉队。二人的身姿已彻底变形,落了大部队老远,累的双眼模糊魂都淡了。
不幸中更不幸的是,这日空中连块云朵都没有,艳阳高照晒的叫一个通透。而且树止花影静,所有的风都不知哪里乘凉去了。
此时,大将军离染出现在了校场,他身后的黑色披风于风中舒卷翻飞。
向往不经意看到离染,不禁低下头来。她羞于朝他那边看,总觉得有些丢人,只拽着高阔将自己挡住。高阔莫名其妙,随即发现了离染,登时振奋精神,用力迈了两步,只是两步过后实在没力气又慢了下来。
向往以为离染看不见她,哪知不久后他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韩耹。”
向往边跑边大喘,“大……大将军。”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边走边与他们说话,二人跑着还没他走着快。
“回大将军……负重跑。”
离染一脸的理所当然,“为何跑得如此慢?”
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跑了,但就是跑不快啊。
“如此怠慢懈怠怎能达到训练的效果。”离染边走边盯着她,“怪不得那日你不反抗,只一味束手就擒。”
她哪里有懈怠,明明双脚已经灌了铅般的重,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韩耹并未懈怠,只是天赋略差……”
“天赋差更应勤加练习,若面对的是敌军,对方岂会因你这番解释就不杀你?”
“大将军……教训的是。”
向往高阔二人依然龟速,离染实在看不过眼,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严声道:“挺起胸,直起腰,缩得像只虾,哪有禁军的样子。”
身上背着重物,哪是说直起来就直的起来。向往使劲地按他说的去做,好容易身板挺了挺,胸前却凸了出来,吓得她赶紧又缩回去。
走在旁边的离染一口一句训着“挺胸抬头”,还总是盯着她的胸看,向往整张脸都红了。
哪知离染还是不满意,冷不丁朝她大腿上拍了一下,“步子迈大一些,腿要前后张开。”
他这一掌差点就触到了向往的臀/部,向往浑身如触电般又缩了一缩。本来就累,再加上紧张、别扭,她脚下一绊,整个人飞扑了出去,面朝地如狗啃泥。
所谓颜面,荡然无存。
高阔跑着突然感觉身旁一空,眼前则多出个飞人,一下没绷住如泄洪般放肆地笑出声来。离染依然满脸严肃,也不知他是早就料到了,还是在心里使劲憋着不笑。
向往螃蟹一般在自己背的粮草下挣扎,高阔卸下了肩上的粮草去扶她。离染负手看着,身姿闲雅,“你这何止是天赋‘略’差?”
向往有口难言,她的整张脸被泥土糊的只剩了眼睛,她用手胡乱去擦,却把自己弄得满脸花。
“既然你们跑的如此累,”离染云淡风轻道,“那就再加练半个时辰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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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完毕,番上们回到住舍。高阔累得趴倒在床上不愿动弹,符虎想与他说两句话,他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俨然一副幽幽一缕香魂即散之状。
符虎逗弄地拍了一下他的粗腰,他不满意地扭动起来,双腿乱蹬,却把被子下压着的书蹬落在地。
符虎捡起来看了一眼,当即羞得面色潮红,一旁众人不明就里,抢过他手中的东西,然后整个住舍便似热锅一般炸开。
见大家情绪高涨地传阅,向往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这一眼吓得她立刻别过了头,那东西竟然是春/宫/图!
高阔成了众矢之的,又羞又臊的他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我,是……是韩耹的!”
众人唰地一下悉数看向向往,眼神中尽是“哦——原来是你”的表情。
向往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众人却不依不饶,怪他不主动拿出来跟大家分享,这样沉闷的军营生活,当有如此调剂日子才好过啊……
百口莫辩的向往干脆蒙上被子,假装睡去了。高阔则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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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向往实在受不住,想去洗个澡。白天训练出了一身汗,又弄了满身泥土,让她浑身难受。
军营中有供禁军们沐浴梳洗,可她显然不能去。军营北面有一天然的水库,平日供草场上养的战马们喝水,水边灌木颇高可供藏身,向往前两次洗澡也在那里。
她带了些皂荚来到水边,四处望了下并无他人,便俐落地撕下假面,解了铠甲亵衣下水,哪知动作稍大惊动了几只本已熟睡的水鸭。
水鸭“嘎嘎”直叫,不停扑簌着翅膀,终于吵醒了熟睡的另一人。那人自向往身后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
舒展了一番筋骨后,那人本欲离开,结果不经意一看,竟发现自己左前方的水中有个女子!
可怜向往到现在还没发现,她露在水面上的半截胸/脯已尽收他人眼底。
“你是谁?”尚有些朦胧睡意的男人出声问道。
受到惊吓的向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背回身子捂住了胸口。一瞥之间,但见男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似要融入到那银色月光中去。
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我是军中将军的女眷。你看了我沐浴,还不快走,若是让我将军哥哥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男子看了看河边她脱下的衣衫,心下已猜到她是扮成禁军混入军营的。若非如此,哪个将军会让自己的妹妹在此孤身沐浴呢。她显然是自己理亏,此刻一来羞赧,二来担心身份暴露,虚张声势罢了。
但自己到底还是占了她的便宜啊。
男子并没有揭穿向往的谎言,只笑笑回道:“我在此地睡着了,谁知醒来便看见……对不住姑娘。我这就走。”
“快走。”向往催促道。
男子本已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忍不住逗了逗向往,“那姑娘可千万别告诉你那‘将军哥哥’。”
“我不说就是。”
男子忍不住又笑了,“姑娘真是好人。”说罢这才真正离去。
向往颈背僵直一直不敢动,一身冷汗早已尽数融入水中。直到她再也听不到男子的脚步声,一颗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简单洗了洗,便赶紧从水里出来。四下张望了一遍确认无人,才敢穿上衣裳返回营里。
回到住舍时,向往与起来尿尿的高阔撞了个满怀。高阔解完手懒得去洗手,直接将手在向往的身上擦了擦,让费了半天劲才沐浴了的向往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