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隐秘
这地方让吴影感到很蹊跷,这儿似乎已是秋末,与河的另一岸的初秋季节明显不同。
“这一片被人施了阵法,放心,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没有危险。”张一凡走在前面,对身后的三人说道。
“小圣法又不是小气量之人,何须藏得这般隐秘?”吴影望着四周苍老的树林,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张一凡听完后脚步明显一顿,不过眨眼间便缓了过来,带着低沉的语气回道:“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张凤儿有些犹疑,她心中已经知晓这座阵法是谁布置的,转头看向身侧的吴影和周鹰,想说话但还是放弃了,因为已经到了阵法深处。
这儿有着一个发旧的小木屋,木屋前有张石桌,桌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一名白发的道士指间夹着一颗棋子,落到桌上。只听“叮”的一声,仿佛一根筷子敲打了一下瓷碗,声音悦耳,但却使人心中一颤。
而后道士转头看向周鹰,道:“我认得你,你是吴齐身边的那个少年。”
周鹰脸色不变,只是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吴影的手臂,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尽管结果多半是徒劳无功。
张凤儿上前一步,对道士行了一礼,带着恭敬的语气道:“小女凤儿,见过宋伯伯。”
只要是修士,几乎没人不知道宋氏的那位阵法大师宋执义的大名。世间阵法大师仅有三人,一个是大元帅卫羽然,一个是晋城城主周林,一个便是宋氏家主宋执义。巧的是,周林是都府最出名的教官吴齐教出来的,而宋执义则是长临最出名的先生黄叶初教出来的。
宋执义对张凤儿点了点头,但视线转到吴影身上时就再也移不开了。宋执义笑了笑,语气有些怪异:“是你,你是那个孩子。”
“晚辈吴影见过宋大师。”吴影神色淡漠,他与周鹰都认得宋执义,因为就是他才使得吴齐重伤,不得不随周林进入晋城修养,结束了一家人在外近十年的流浪生涯。
“看你这身打扮,看来吴齐是要将你培养成一名刺客了,刺杀谁?黄叶初还是我?或者是尉皇帝?”宋执义眼里没有什么怒气,反而尽是笑意,他明白,如果那时不是吴齐将他拦住,他也不会被军方的人围杀,换了个重伤的下场,在这长寂河旁隐居了十年之久,至于他笑的原因,那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
那时他将吴齐打至重伤,吴齐身旁的周鹰也未能幸免,只是对于一个小辈他自然不会出手太重,只是将其打昏。而后军方的人赶到,数以千计的弓弩手和上百名军方的修士将他围起,然而他只用了一个防御阵法便将弓弩手的作用消于全无,直到军方的第二把手亲自出手,他才受伤,在冲出重围的时刻,他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昏倒的吴齐和周鹰,没有人去管他们是否死活,军方的人都在千方百计地要杀死宋执义。然后,一个大约七岁左右的男孩出现在吴齐和周鹰的身旁,将他们拖走了,不说当时场面的混乱,单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便有这么大的力气来说,就已经很令人不可思议了,因为不可思议所以一直记得,他确定,那个男孩就是现在自己眼前这个叫做吴影的少年无疑。
“不敢,父亲将晚辈培养成一个刺客纯粹是让晚辈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别无他意。”吴影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招来很大的麻烦,在往长寂河的途中遇到的杀手刺客便有十余名,皆是上元境界的修士。
“你父亲是都府最出色的教官,你是他养子,皇室势力的人自然会防止你成长下去,万一军方再出现一名真灵境界的巅峰强者,如果黄风不插手的话,这大宇恐怕会立刻换了主人。”宋执义说完后缓了一口气,不等他人反应,继续道:“吴齐也算是我的前辈,他身边有周林在你自然不会缺乏阵法的知识,说吧,他让你来是为何事?”
此话一出,场面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周鹰抓着吴影的手紧了几分。
吴影低下头,向宋执义拱手道:“望大师告知一处隐秘之地。”
“何地?”
吴影抬起头来,说道:“地下皇宫。”
不只是宋执义,在场的人听清楚后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建造地下皇宫的人必定怀有反叛之心,况且建造地下皇宫如此庞大的工程,恐怕只有一家方能有财力完成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宋执义,期待他会怎样回答。
“你认为我会告知军方的人?”宋执义面色沉了下来,声音有些冷。他说的话,就等于已经肯定了吴影所问的问题的真实性。
如此看来,地下皇宫真的有可能存在!
张一凡走了出来,道:“宋兄,你也知此事意义非凡,我们都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只是他要问你的,是地下皇宫在何处。”
“我不知”宋执义摇了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继续道:“这消息我是二十年前在汤城偶然间听到的,只是那将此事说出口的人,不到一日便受到了二十年前那件血事的牵连被诛杀,从此这件事情音讯全无。”
“此等隐秘的事情你父亲是如何知晓的,军方的人必定还不知此事,以他们的性情,如果知晓的话这大宇恐怕会立刻乱了起来。”
“晚辈不知”吴影如实回答:“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望大师能告知陛下。”
“周氏身为天下第一富庶的望族,岂是那么容易便可以扳倒的?此事我不会插手。”
吴影没有再说什么,多说无益,如果周氏与皇室反目,大宇的财库可能会急速减少,甚至会使得大宇国力直线下滑,成为军方趁机翻身的最好时机,宋执义身为皇室一方的人,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自己又该如何脱离呢?
周鹰和张凤儿和他加起来都不足与宋执义斗上一回合的,张一凡也是皇室一方的人,再加上他陪伴了宋执义在此十余年,情谊自然不低,奢求其帮助的希望也很是渺茫。
吴影推开了周鹰的手,上前一步,试探道:“此时晚辈可否可以告退了?”
宋执义摇了摇头,先帝多疑的名声可不是吃素的,军方与普通民众的话先帝不会相信,但是如果是那一位的话,可说不准了。吴齐有位好友在风立,是宇方王室的亲戚,如果她将此消息告知皇室,即便地下皇宫之事为假也会疏离了双方的关系,而吴齐的那位好友最多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处罚。
“父亲知道了此事,您就不怕他散布出去?”吴影道。
宋执义再次摇了摇头,吴齐走到哪儿都会受到双方的监视,一旦他想与皇室鱼死网破,死的肯定是他。
“莫不是要将我们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宋执义点了点头。
然而吴影和张凤儿一同摇了摇头。
长寂河上。
两道身影漂浮在空中,一者身穿黄衣,一者身穿白袍。
“圣女在里头,但我对阵法并不熟悉,强行破除会对我有很大的损耗。”白袍女子披着金色的长发,蓝眸看向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淡然一笑,手中出现了一把通体幽蓝的三尺长剑,剑身上刻着“寒锋”二字。只见寒锋闪耀着蓝色的光晕,越来越盛。
待亮得使人的目光无法直视时,男子持剑向前方斩去,长寂河迅速结成了冰块,连同里头的枯叶林也结起了霜,如同换了天地,从秋末时节直接进入了冬末。
“原来是黄氏之人,久仰”白袍女子看着寒锋,辨识出了他的身份。
“主教大人可莫要抬高在下。”
阵法深处的宋执义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道:
“黄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