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光 第三章 纷纭天下

    清洛在两位流光派青鸾宫弟子的陪同下，离开仙游十四院，御剑向位于巨大的伏羲石像正北的青鸾宫飞来。此时已是傍晚，透过流光派上空的巨大淡蓝色符印，清洛看着那星河流转，天边皎月如镜，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初到流光派时也是这样的璀璨夜晚。只不过那时自己是被师父闻一文抱着，不知是何原因身受重伤，之前的记忆全部变成了空白，可以说，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流光派上空的淡蓝色咒印以及那漫天的繁星和皎月。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五个年头。五年寒暑，须臾而过，却不知今天是否是在流光派的最后一晚。

    飞剑迅捷，眼看青鸾宫的殿宇渐渐的出现在眼前。

    越是离别，思绪越是敏感，看到在流光派象征着权威的青鸾宫，清洛恍惚间听到了师父闻一文的教导：“相传盘古神力，化为五气，即真气、剑气、灵气、罡气以及煞气。如今世上门派繁多，但派系泾渭分明。”

    “放眼天下修炼真气的以我流光派为首。”

    “剑气只剩下唯一残存的门派——孤峰。”

    “北方秋水岭为灵气一派的翘楚。”

    “罡气则以南面的金佛寺为首；”

    “修炼煞气的，只有魔教，但魔教分支众多且不齐心。前四者就是天下人所称的正道，魔教则为邪道。”

    “且不提其他门派，我流光派修行真气贯穿数千年，派中分五宫，青鸾宫是为权威，我派掌门长青真人主掌此宫，负责派中一切教条门规，你若日后见到他，千万要规矩一些；灵冲宫是为道法，李怀仁师兄主掌此宫，以修习五行道法为主，李师兄有个儿子，年纪稍大你几年，性子很好，你可以与之交往；钰虚宫是为机巧，王光皓师弟主掌此宫，以修习机关要术为主，王师弟年纪轻，但在机关术上面颇有造诣；元淏宫是为医药，智元大师主掌此宫，以修习医药为主，宫中只收女弟子，另外在暗器上也有研究；剩下的就是咱们仙游宫了，以修习剑术为主。清洛，你可还有不明白的？”

    “清洛？那是我的名字吗？”

    “你颈中那块牌子上写的，姓名而已，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叫什么都行吧。”

    “哦，是，师父。”

    想到这里，清洛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里的那块小牌，不知它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上面简单地刻着两个字——清洛。如今只有这个牌子以及脚下正载着自己飞行的破损长剑两样东西能够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之前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

    从半空中俯视青鸾宫这对于清洛来说还是第一次，由于青鸾宫是流光派长门，权力所在，因此禁止任何弟子在此上方御剑飞行。但这次有两位青鸾宫的弟子带领，所以不是问题。

    青鸾宫修建的十分气派，地上的基础部分全是洁白的汉白玉所组成，各个殿顶则是青色的琉璃瓦，此宫分为青鸾殿、万机殿、以及通天井三个大部分，其他的都是无数青鸾宫弟子起居的小院。

    “请问两位师兄，咱们这是要去哪个殿？”清洛问道。

    那一前一后两位青鸾宫弟子并没有理会他，严肃的态度令清洛不禁感到事情真的很糟。

    三人终于在青鸾宫的万机殿门口落下。万机殿是长青真人与其他四位“流光五老”商议事情的地方，此处把守戒备十分森严，普通弟子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到这里来。

    前面的那名青鸾宫弟子向另一名弟子说道：“师弟你和他留在这里，我去通报一声。”说完他便向守在万机殿紧闭的大门门口的弟子走去。清洛四下打量，瞧见万机殿内灯火明亮，四周没有盆景树木，只有冷冰冰的汉白玉和大理石地砖，十分严肃。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又见那一个个青鸾宫弟子都是面无表情，的确与其他宫弟子的散漫有着天壤之别。

    “弟子清洛，掌门真人让你进去。”那名前去通报的弟子说道。

    清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无论是面壁思过还是逐出师们，无论是生是死，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普通弟子，总也违抗不了位高权重的掌门。

    清洛走上万机殿前的台阶，两名守门弟子为他打开了紧闭的殿门。

    出现在清洛眼中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厅，正北坐着掌门长青真人，东西两侧则坐着师父闻一文以及其他几位“流光五老”，除此之外并无他人。清洛不曾想到会见到这么大的阵势，“流光五老”平日里极少聚在一起，除非是有什么能够惊动流光派的大事。大厅之中全部是暗青色和灰色的格调，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压抑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长青真人重重的磕一个头，说道：“弟子清洛，拜见掌门真人！”

    长青真人面无表情，声音也极为冷漠：“起来吧，接下来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清洛看着长青真人，心道：无论怎样自己本心不坏，把藏在心中的不安都说清楚了，也许反倒是好事。

    长青真人问道：“你来流光派几年了？”

    “回掌门真人，五年了。”

    “五年……我见你根骨奇佳，想必道法已经突破了‘六合’境界了吧。只是还未到‘五行’。”

    “是，‘六合’境界与‘五行’境界有着天壤之别，弟子愚钝，距‘五行’境界自知相差甚远。”

    “那你可知星灵派的欧阳南烟是何境界？”长青真人的气势威严，到了此时更像是在审问。

    “弟……弟子不知……”

    “‘四象’！你知道‘六合’与‘五行’相差甚远，可曾知道这‘四象’与‘五行’之间的距离又是多少？你可知你究竟是如何打败欧阳南烟的？”

    “我……弟子并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本座来告诉你，今日在擂台上你剑魔附体，出手毫无我流光真气，全部都是剑气！这回你可明白了么？”

    “剑气！”清洛心中大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另一种力量就是孤峰的剑气，如此说来，自己的身世就能有些线索了。

    “清洛，本座问你，你是来我流光派之前就修习了剑气，还是这五年当中有人教的你？你又是如何来到流光派的？”长青真人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在座的闻一文。

    清洛英眉紧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觉得无论怎样回答也不是完美的答案。如今的形势，自己更像是那个什么孤峰派来的心怀不轨的细作。

    在一旁坐着的闻一文说道，他面相放荡不羁，留着山羊胡子，头发随意的梳了梳有些散乱，身上的道服十分破旧，穿在他身上倒也合身，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黄色的酒葫芦和一柄暗红色剑鞘棕色剑柄的长剑。意识到长青真人的目光，他说道：“掌门师兄，五年前是我将他带回的。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下山办事，偶然间在庐州城外的一处断崖发现了一件发光的物体，于是下去查看。原来那件发光是一柄破剑，只不过反射了月光而已，这孩子全身是血趴在一旁，我仔细查看了一下，看他呼息尚存，手脚筋脉都被人割断，肩上还有一处贯穿伤，甚是可怜，于是便带回了仙游宫，想待他康复之后再让他下山去，不曾想这孩子除了有外伤之外，还中了极为恶毒的‘莲心印’！”

    长青真人有些惊异地问道，但他神色一转，冷冷地说道：“这么说，不是你交给他剑气的了？”

    “我自然没有传他剑气，我虽无视礼法，但还是不敢破了祖师爷门立下的规矩。不过这流光派上下只有我一人修习过孤峰的剑气，况且我是他师父，掌门师兄怀疑到我已是情理之中。”闻一文凌然道。

    “规矩？你还知道我流光派有规矩？若不是当年师父偏向你，你早就……”长青真人稚嫩的脸上怒气难抑，周身的白光也是一闪。

    眼看事情有些不对劲，在座的流光五老之一、元淏宫宫主智元大师赶紧转移开话题，向闻一文问道：“闻师兄口中的‘莲心印’，可是那个令人彻底忘记之前事物的魔教咒法？”

    清洛听到智元大师的声音，便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只见这位人称医术天下第一的智元大师有着一张十分年轻貌美的面孔，她衣着黯淡，打扮朴素，却皮肤白皙，透露出一股清新淡雅的气质，相传她年纪与长青真人相仿，但入门很晚，况且她钻研药理，驻颜有术，看起来的确比闻一文小些，因此不知情的人看来她管闻一文叫师兄也无不妥。

    闻一文也不愿再和长青真人争论陈年旧事，于是接过智元大师的话头，说道：“不错，‘莲心印’本是南方金佛寺所创，意为消除尘世烦恼，一心向佛，而且只是修身养性的咒法，并不能彻底忘记前缘。但后来被魔教加以修改，成为了折磨人心的卑劣手段，中印者只要努力去想之前的事情便会头痛难耐，相传此番痛苦犹如刀山油锅，犹如万箭穿心，是极为恶毒的一种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