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古江帆已在这梅陇县不觉已呆了一个月。
那日清早,太阳展露了它独特的灿烂笑容,温柔的洒向大地。有几束如轻纱薄缎般的阳光,落到县衙内的亭角画栏,春露流波处,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繁花芳草瞬间舒展了容颜,随着幽香浮绕;蜂蝶翻飞起舞,流莺细细啼鸣,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春日盛会。
江帆起床后便独自到县衙内的花园里散步,他深锁眉头,焦虑地想:“我真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会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万恶的旧社会!还做了这梅陇县的冒牌县令!跟那些古人类解释过n遍了,我来自哪里,什么身份,可没一个人相信!全认为我脑子坏了!我看他们才脑残呢!”
他又想,听说这原来的知县费江帆,不但和我的名字只一字之差,样貌也很相似。我不信时,他们还特地把画像搬出来给我看,以为我得了失心疯,找个医生时常给我医治,非要我回忆以前的事。原本一个正常人,被他们这一折腾,我反倒觉得自己不正常了,郁闷!难怪我怎么解释都没用,真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前两日,我找衙门里的刑录师爷顾成伍,以及宋云、唐风两名捕快来闲聊,希望多了解些那位已故知县的身世,性格,行事作风。据他们所说,这费江帆也有几分文才,在当地薄有声明,且风流不羁,组织开办了‘梅风诗社’,当了社长,却不知他人品和口碑到底如何!这师爷说起时总也闪烁其词,八层有些顾忌,怕说真话得罪我。再加上丫鬟仆人们见我时的神情和伺候我的谨慎行为看来,这费江帆是个喜听奉承话,骄纵跋扈的主。不过他也是个短命鬼,竟在结婚当天喝酒给醉死了。而我这一穿越,不但夺了他的官位,还白捡个娇滴滴的漂亮老婆,怎么这些不可思议,荒谬绝伦的事,都让我给遇上了。
哎!在这里没ktv,没酒吧,没电视电影,没电脑,更没朋友亲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熟悉县衙里的人事以及逛街外,真是一无是处!天哪,我要怎么才能回到二零一一年啊!还记得我那天上班刚侦办完一件很棘手的案子,很累,回家澡也没洗就睡着了,怎么就被穿越了呢?佛祖上帝啊,天理何在哦!我快要崩溃了!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师爷顾成伍走了进来。
“大人早。”他见江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敢问大人因何事烦心,可否说出来让卑职替您分忧?”
“哎!说也是白说,还是不说了吧。你大清早的找我有事吗?”
“是,卑职今日点卯后接到有人报案说: ‘消愁院’里发生了命案。卑职立刻赶去查看后,已命人保护好现场,下令全城搜查,然后就来告知大人了。”
江帆闻言,心想,我才到不久便要重操旧业了?禁不住振奋精神,激动异常。但他又想,旧衣服里的手机也在穿越过来那天没了电量!我现在当了知县,若遇到杀人案来告状,我也好用它来轻松拍下证据存档,细细研究取证啊。这下没有现代社会那些高科技的东西辅助办案,想要找出真相可难多了。我得想办法充电才行,现在且不去管他,先理会眼前的事吧。
“这‘消愁院’是什么地方?”
“‘消愁院’乃是本城最有名的勾栏院,大人您也时常光顾的呀。”顾师爷听他问得奇怪,这可是他频繁进出的地方,尤其爱听那楼里的‘莺歌’小姐唱曲,怎会忘了呢?
江帆闻言,俊脸微红,心想,我哪有去过那种地方啊?这费江帆果真是个风流种,身为知县竟然这么荒唐。我可是大好青年,连续两年被局里评为优秀警员呢。虽去过酒吧,ktv,但也是合法经营的地方,道德未曾败坏,灯红酒绿的声色场所一点也不适合我,现在却要为个已故的流氓县令背负这种臭名声。
“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是那花家庄上平日与大人交情深厚,时常结伴同往‘消愁院’的武举人花文秀。只因大人近来遭逢变故,他才不曾来相邀。”
江帆曾听顾师爷提起过,这花文秀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仗着他家财大气粗,花钱买了个武举头衔,还是费江帆帮衬着办的。且在这梅陇县里和知县称兄道弟,无人敢得罪他,如今却被人杀害,看来这凶手也有非比一般的胆量,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们这就去命案现场看看。”说着急忙朝外走,才走了几步,又转回头:“还是你在前面带路吧。”
于是,两人出了府衙一路赶往‘消愁院’去了。
刚到戏院门口,见有辆马车停了。车里下来一个身材健硕,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左脸上有道刀疤,浓眉大眼,面无表情,其眉宇间不难看出他显然是桀骜不驯的人。接着,他掀开马车的布帘子,出来一位身穿缟素衣服的女子,怀抱琵琶,头上淡淡戴着几朵珠花,纱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入鬓的翠眉,和那双灵动清透的杏眼,加上她那清丽绝俗的气质,在阳光的照射下,仿如一片飘舞的白雪,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这不由得使人猜想她的整个容貌。
“这位就是那唱曲的‘莺歌’小姐吧?”江帆问。
“正是此女。”顾师爷说:“那位年轻人是她的仆人叫‘疤子’。”
江帆细细打量这两人,见那女子虽高雅脱俗,但她所穿戴之物并非价格不斐。女子神情有种深深的忧郁,但目光纯正,应该比较善良,性格也柔和;而她的双手皮肤纹理已失往日的细腻,指尖上有茧块,乃长年弹琴所致;再见那马车的材料雕图很精致,但已破旧,其上装饰也很简陋,想必也曾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儿,过着养尊处优的快乐生活,现在家道败落,逼不得已弹琴演唱为生,过得也不容易。再看那疤子,眼神出奇的坚毅冷峻,警觉性很高,不苟言笑,表明性格非常孤僻,不喜表露心思,内敛深沉,但他们却在彼此对看的瞬间闪现出些许柔情和暧昧,看来两人关系非彼寻常,这种眼神是情侣间特有的神情。而且那疤子左手上虎口处有一圈茧子,应是很频繁的拿铁器磨损而成,是个左撇子,再加上他脸上有道细长的刀伤,可以推断出他会一些武艺,手上的茧子是武器磨成的,显然刀伤是与人打斗时留下的,可能与人有仇怨,逃难至此也说不定。再有他们的车轮和马蹄上有一些比较湿润的新泥土,而县城里的街道都是石头砌成,所以应该自己住在城外或者从城外别家处赶来。
“他们到梅陇县多久了?是住在城外吗?”
“大概三月有余。那‘莺歌’小姐只是在‘消愁院’里以卖唱弹曲为生而已,每回按时来又匆匆的走。无人知道他们具体住在何处。”
江帆想,这大概是他们的化名,跟那明星作家一样。这小姐沦落到这种境地,竟会养着个男仆,想来也如那些古装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原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即使败落也改不了差奴使婢的习气。她脸上蒙着纱巾,大概是长得太美,怕招蜂引蝶,多生事端吧。而且行踪如此诡秘,逃难到此的可能性更大,似乎还不太想在此久住的光景。不愿败露行藏这点足可以证明他们只想作过客。目前或许是为了挣钱生存才暂时停留在此,可那疤子身强力壮为何不去挣钱,却要这小姐时常抛头露面呢,若是两人是深深相爱的情侣,男的绝不忍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做?或许,他们是在等待某人的到来或者某事的发生才逼不得已在此勉强度日吧。
这时,双方正好在消愁院门口碰面。
莺歌见了江帆行万福:“见过知县大人。”声音宛若银铃撞击,玲珑剔透,十分好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他更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推断,他们是住在城外的外来人口。
“小姐请起,我是来勘察命案现场的。”
莺歌闻言,眼睛里透露出惊恐的神情,一把紧紧抓住那男仆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主人别怕,有我在。”那男仆很镇定的说。
此刻,消愁院的老鸨邓尤娘惊慌失措的出来了,拉着江帆的手臂哀求:“大人您可来了。您可要找出真凶还我这‘消愁院’的清白啊。这里也是大人您常来光顾的地儿哪。”
江帆很尴尬的挣脱她的手:“你先带我去现场吧。”
“是,请您随我来。”
接着,江帆和顾师爷以及莺歌,疤子都进去了。
消愁院里除了一些卖艺卖身的姑娘和杂工伙计丫鬟外,因还未开门营业,并无闲杂人等在。
院内外现在已有衙役守着。
消愁院内的下层主厅是供宾客们听曲看戏,喝茶的地方;正对大门中间有座高高的戏台。戏台后方左右两侧是两道宽阔的楼梯,直达二楼厢房。
江帆和顾师爷跟随邓尤娘从左面的楼梯上去,经过几间厢房才到命案发生的房间,门口已由衙役把守。
江帆自靠近这间房门起,便警觉起来,神情很严肃。他以刑侦警员的敏锐嗅觉和触觉,迅速捕捉每一丝利于断案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