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笛没跑是本着那坑里的是王平,他移着步子过去,终于手电的光射到了那坑里,他看到坑里的王平两手托举着一个老太,那老太没有眼珠,头发凌乱的垂在王平脸上,身躯有些干硬,简直比死尸还死尸,最令王平惊讶的是那老太手里还握着跟拐杖,而那拐杖的另一头插在王平的肚子上。
“叔,不行,我要走了,不行,不关我的的事,”李笛一下没了头脑,摔到了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向着那条因为移坟而开的路跑去,跑几步摔一步,终于他看到远处的火光,他忙大喊起来。
等那些举着火把来寻王平的村民发现李笛时,这小子已喊得不省人事了,一个后生给他浇了些水,还扇了他几耳刮子,才把他弄缓过来。
“老坟那,老坟那,王平叔死了,他死了!”李笛这样说,言语里无比激动,几个后生把这李笛背下山,其他的人向那旧坟开进。
到达那旧坟坑时,众人往坑里看,根本没有王平的踪影,眼精的看到那坟里有血迹,一直延伸出去,众人就跟着血迹去寻,当时寻人队伍里自然是有那李先生,人们跟着血迹去早时,他主张先把这坟填了,又留了几个不姓王的后生停坟。
人们跟着那血迹竟一路跟下了山,寻到了村里一条小河边,有人当时在河边发现一跟拐杖,上面也有血迹,王家人一来辨认,说是王老太生前的用的拐杖,因为材质好,一直保留至今。
人们在河面上寻了半个钟头,才在河边上发现王平,不用说,自然已经去了,折腾这半晌,血怕都流干了,只是王平嘴里还有水草,和泥,足像淹死的,可照李笛所说,先前就被捅了个窟窿,还能在水里又被淹死一次。
这日头上又是打破了引水村王家人的节奏,王平和王小柱叔侄的丧事先后办了,自然又是两家人的无奈了,丧事是那李先生和王家主事人一同主持的。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正如三叔写给父亲的那个“顺”字,这王家之后啥事都没发生,顺风顺水的过了。听那王远明说,有一晚他做梦梦见王老太杵着那跟拐杖上了山,走到半山的时候王老太把拐杖丢到了水里,之后就消失在了那山头。李先生说这是个好兆头,可那梦中的王老太为何把拐杖丢进水里,李先生有些琢磨不透,梦就是这样,就像王远明疑惑在半山腰那怎么会有水面。
父亲办丧事那阵也去帮忙了,还和那李先生交了朋友,那李先生听说我家中还有三叔这人就嚷着要来拜会,可听说三叔近来一直没开口说话,那李先生一时就像被打了什么镇定剂,被镇住了,不再开口提这事。
父亲还要忙着为家里干活,三叔呢,白天也帮衬着父亲,晚上依然在自己房里鬼画。别人看得实在,讲得也实在,说父亲不把三叔赶出家去自己过是父亲的情义,也是母亲的不抱怨。其实就算三叔结了婚,父亲照样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眼内,因为在父亲眼里把三叔照看好了他才对得起自己的爹,我的爷爷。
这事说来话长,父亲是家中老大,三叔最小,自然还有个二叔,三兄弟这名字也是循规蹈矩的给起的,父亲名为柳中明,二叔叫柳下明,三叔叫柳上明,可为什么都没有提到二叔,那是因为二叔在几年前死了,死的很平常,但又有些不平常。
特殊时期期间,父亲三兄弟还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子,有一年二叔得了一场恶病,从公社医院在到县里再到市里医院走遍了,人说不能治,我爷爷是个迷信的人,就偷摸着请了个先生来看,还真给那先生看好了,不过那先生说二叔的命数已经不由己了,到一定时日里自然要去的,当时那先生还把爷爷带进了里屋说了一番话,没人听到。这爷爷请先生这事被挨了批斗,为此在村里没了颜面。
爷爷就此交待父亲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俩兄弟,这也成了父亲从爷爷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时爷爷就在家中猝死了,人都说是爷爷把自己的命给二叔了,自己先去了。
特殊时期后,二叔找到了那给自己看病的先生,后来竟自己也当起先生来,二叔常在家中做这事,父亲对此无趣,可勾引了三叔兴趣。为当先生这事父亲还和二叔吵过,因为二叔说要出去外面闯,父亲不可能忘了爷爷的话不是,自然不同意,两人大动肝火,可到有一天父亲不和二叔吵了,二叔觉得疑惑,其实那天是当初二叔生病的日子,父亲一直记得,他怕在这日子里出什么事,每年他都提防这日子。
二叔常说天要人去,人岂能自留。这话是父亲最不爱听的,他怕应验到二叔身上,可世事就这么蹊跷,那天二叔在山上看见一东西腾在松树间,忽的飞上天去了,回到家时,天上已是乌云翻滚,暗得如同黑夜,二叔与父亲说自己怕是看见龙了,说自己的日子快到了,当时父亲就打了二叔一顿,还说二叔说傻话。
那晚下起了大雨,眼睛的父亲看到乌云里有一道金光,很快并消散了,第二天,父亲去叫二叔起床时,二叔已没了气息。父亲在桌上发现了二叔最后写的几个字,父亲虽是农民,但读过初中,还认得些字,那纸上就写着:龙欲飞,岂是乌云能遮拦,只耐那天降光,叫龙屈降,闷死深渊。
之后便是三叔要当先生的事了,这次父亲没管,大概是看到了二叔留下的那句话有所感悟,平日粗人,今朝也有泪了。
三叔云游了几年,自号云游小生,回来时他与父亲说过他刚出去那年,在一个算命摊听到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就是最开头那句话:道与阴阳行。当时说了三叔大抵不信这些,其实是不明白,云游那几年,他一直在破解这句话,可一直到他回来时,经过杨寡妇那事,他才有了点眉目。
这时三叔不说话了,父亲希望他说话,可一心想着三叔的父亲不知,三叔再开口时定是三叔的绝句,定是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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