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男人没有躺在病床上,大冷天只着一件工字背心,双手握着吊环在做引体向上,一个、两个……动作干净利索。
“咳咳……好你个家伙,活蹦乱跳的住什么院啊。”谢烽一看这架势,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上当了。
贺承洲手一松落到地面上,随手取了一条浴巾擦汗,“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记者到处堵着我要采访,只好放点烟雾丨弹躲清静。”
“你呀!”谢烽叹息,躲记者都躲到医护中心来了,可见被逼得有多惨。
粟加桦奚落道:“这是哪家媒体这么牛掰,连你贺三少都敢得罪。”
“注意文明。”谢烽点了一句,粟加桦立刻吐了吐舌头。
贺承洲也毫不留情的抨击她,“越来越没个丫头样儿了,跟着烽哥也没见长进。”
“我知道你不乐意见我,不过有个人啊……你一定见了开心。”粟加桦不信这次还堵不住他的毒舌,把一直缩在门外的严乐熹往前推了推。
小女人俏生生的立在门口,鸵鸟似的将整个脸都埋在绛红色的大围巾里,蒙着水雾的双眸还有点泛红,“贺……承洲……”
贺承洲没有说话,只用深邃如渊的目光锁住了她,里面翻滚着浓浓的情愫,直看得严乐熹手足无措起来,“我是跟着加桦他们过来的……”
“你担心我?”这话问得太过直接,连谢烽都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当然是担心你才来看你啊,可这样的话太难以启齿,只换成了微微的颔首。
“烽哥,我们俩好像两支强光手电哦,既然承洲没事,还是别在这打扰他了。”
谢烽会意的笑笑,“行,我们先去拜访一下沈老夫人,回头再来看你。”
两支强光手电走了,严乐熹却更害羞了,勉力错开他的眼神,盯着地上厚厚的吸音地毯,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无所遁形。
“胆子变小了?”贺承洲逼到了面前,轻轻勾着她的下巴,“以前勾引我的劲头哪儿去了?”
“谁勾引你了。”严乐熹啐他一口,旋即一惊,“呀!”
贺承洲将她的头颅压在自己的胸口,滚热的带着汗津的男人味烘着她,“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你心里有我,否则不会一听说我入院,就不远千里的来看我,是不是?”
“朋友就不能来看你么?”嘴硬的女人被抱起来转了一圈,再放到床沿上,贺承洲半蹲在她面前撂下狠话,“不过你既然来看我,就容不得你再离开。”
一语双关的话,再次表明了贺承洲的择偶态度,愿意就牵手共度人生旅途,不愿意就回归平静互不打扰,没有中间的暧昧地带。至于未来面临的阻扰和非议,那是爷们儿的事,不需要女人操心。
严乐熹把手伸给他,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曾经觉得结婚就是吃饭、睡觉、过日子,找个稳妥的男人才安心,可现在她觉得有些人值得你去冒一次险。
白皙的手被置于深色的大掌中,指节纠缠体温共融,连接了彼此砰砰跳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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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洲的喜悦溢于言表,立刻召集了几位手下筹谋布划,努力压缩自己的工作日程,一位是法律界的精英,另一位是风险管理和精算方面的人才,都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刻板风格——能够瞬间领会领导的意图,并提出两到三个解决方案,重要的专业数据全部烂熟于心,语速频次都跟打字机似的哒哒不停。
这两位毕业于人大和宾大的助理,还不代表裕和董秘办的最高水准,严乐熹悲哀的发现,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也不晓得当初被贺承洲钦点的优势到底在哪儿。
“这两天的日程都空出来了么?”
樊特助回复:“四季酒店的慈善晚宴需要邢副总出席,其它的安排都没有问题了。”
“好,反正我今天要见到他,到时候我来跟他说吧。”贺承洲打开衣橱,用眼神示意小女人过来,“穿哪套?”
“呃……这套。”原来她还有点用,至少挑出来的衣服穿在贺承洲身上,立刻一扫医护中心的颓气,化身成功人士典范。
两位出门时是手依旧紧紧交握着,樊特助视若无睹的跑去拉车门,而于特助则多瞻顾了两眼,然后直接去办出院手续了。
谁说贺总是万年铁树不开花的,沈家老夫人还旁敲侧击的问过好几次老板的私人问题,安排的相亲宴席贺总一次都没出席过,最多碍于世交的面子,让她过去送了几回礼物。现在正主儿来了,贺总那精神焕发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大写的囍字,医院肯定是呆不住了,这么一看还是于特助更有晋升潜质。
“咱们去哪儿啊?”
贺承洲歉意道,“有几件事没处理完,今天不能陪你玩了。”
“我是来探病的,又不是来玩的。”严乐熹想将手抽出来,试了几次没有成功,觉得这个男人霸道的好幼稚。
“只是来探病?不是来要红包?”贺承洲宠溺的语气,连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这可太不像贺总的作风了。
车子行了大半个钟头来到一处僻静的园林,雕花铁门缓缓向两侧开启,往前是一大片身姿虬曲的梅树,主人格外偏爱龙游梅,其花复瓣、其色莹白,在无冬的季节里也犹如簇簇堆雪,馨香馥郁,煞惹人爱。
园子深处是联排的墅舍,飞檐斗拱、板门棂窗,红红的小灯笼挂了一溜边,主院前还竖了一个石灯幢,遥看依稀是日式和风的感觉。
“挺好看,是日式建筑么?”
“不是,纯中式的,这些个竹木围篱啊,听松壁泉啊,仿的古渤海国遗风,都是邢塬媳妇的手笔,你一会儿可别说是日式的,她会郁结死。”
“我可听见了,刚才你助理说你要过来,我还不信呢,结果不仅自个儿过来了,还带了女伴。”邢李芙长的很娇小,但嗓门十分洪亮,一点儿都不像搞设计的。
“这是邢李芙,叫她阿芙就行了,这个度假村的老板兼设计者。”贺承洲给她俩做了介绍,“这位是严小姐,我女朋友。”
邢李芙佯装抱怨,“还好意思说,几个家伙一人霸占了一间院子,害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对外营业。”
“女士给我来,男士请自便。”邢李芙给他们安顿好了之后,特地给严乐熹送了一盆装在琉璃钵里的梅花瓣。
“干嘛用的?熏香?”
贺承洲笑笑,一拉槅门,斗大的院子居然另有一方天地,蒸腾着热气的温泉通过管道引入户内,“现在知道了吧,女孩子喜欢泡的花瓣汤池。”
“呃……”
“你难得过来一趟,就不把你往酒店送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贺承洲说的理所当然,解了外套就在内室连了外线电话,又开始交代工作。
严乐熹东摸摸西看看,粉彩的花瓠独插一支乌梅,白玉骆驼摆件卧在红木托上,看那沁色的程度应该都是老物件。更别提那张带帷幔的苏芳底金银彩绘卧榻了,估计都是手工做出来的款,“真奢侈!”严乐熹磨蹭了半天,却一直没去泡温泉。
“怎么了?快去啊!”
“哦。”一来就让她泡汤,贺承洲到底安的什么心。温泉、卧榻、梅瓣……严乐熹的脑洞大开,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出现在脑中……不会这么快就要把她吃干抹净吧!
汤池不太大,就好像是浴池移到了户外,不过墙壁上的砂岩石雕很是雅致,上面还书了“九门风月好,回首是天涯”的诗句。
泡了一会儿,就进来一位女水疗师,“贺先生让我来做个spa。”接着就铺了浴巾在池沿上,让严乐熹趴在上面,露出光洁的背部。
“女士,您的皮肤真好,细腻又紧致,不需要再做藻泥排毒了。”女技师手法不错,可按得还是有些重。
“嗯……哦……”严乐熹吃疼哼了几声,又想到贺承洲就在里面,总感觉怪怪的,只能尽量将声音吞回肚子里。
“疼就说明穴位里有淤血寒气,对了,贺先生交代帮你做一下足部按摩,您换个姿势坐起来吧。”
“不用……”开玩笑,坐起来不就被人看光了,她现在可是全丨裸着的。
女技师笑笑:“您不用害羞,我们都是女人,再说你胸线很美啊,丰腴饱满,弧度坚丨挺,远看就像白玉一点朱砂梅。”
“停!”严乐熹深深的感觉被调戏了,而且她声音这么响,不知道屋里有人么,“你先出去吧,我不会按了。”
“这可不行,脚伤不治可走不了路。”女技师下手好生猛,严乐熹被她一使力就翻了个四仰八叉,接着是噗通噗通水花四溅的声音,“啊……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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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洲在屋内根本无心工作,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风月场所都讲究个雾里看花,距着一道屏风,再分一道槅门,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又活色生香的观赏了一部大片。身体可耻的有了反应,却只能转移注意力,努力让不听话的小兄弟平复下去。
“自作自受。”贺承洲充分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只想着她的脚伤未愈,需要疏穴按摩,却没料到自己的意志力这么差,若是再延长个十分钟,可能就要化身为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了。
“贺先生,按摩好了,不过太太的身体有些疲劳,已经在汤池里睡着了,要不要将她挪到屋里来?”女水疗会拎着工具包准备退出房门,好意的提醒道。
贺承洲没有抬眼,主动揽下了差事,“恩,我来吧。”
事实证明抱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又是自己在乎的女人,可不是什么美差。温泉的热气熏得小女人软乎乎的,简直就像抱着一块颤巍巍的嫩豆腐,即使被裹得严严实实,也无法忽视那绵软无骨的手感。
贺承洲几次调息,才稳定住叫嚣的欲望,将她置于卧榻的中间,明明应该抽身而去了,可总是觉得不满足,终于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舒服惬意的睡了一个下午,严乐熹终于懒懒的睁开了羽睫,卧榻很软和,好评!温泉很怡人,好评!女技师太鬼畜,差评!
“咦?”为什么身边还有一坨奇怪的东西,严乐熹的起床自动清空记忆毛病又犯了,“呀!”
躺在身边的魁梧身形动了动,但没有完全苏醒,一只手掌还攥着她的,握的时间久了,指头都有点酥麻,“不会一直拉着我吧,是怕我跑了么?”严乐熹甜蜜蜜的想着,决定给这个傲娇的男人一点奖励。
“就轻轻的一下哦,不可以贪心。”在男人紧抿的唇上小嘬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笨死了,这样都不醒。”
可当她起床时,对着梳妆镜抹唇膏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唇珠处有微微的破皮,打了好几层遮瑕都没有掩盖过去,“见鬼了,我什么时候这样残暴了?”
“叩,叩”外面传来敲门声,是邢塬夫妇来了,尤其是刚抵达的邢副总,一听说来了个金屋藏娇的女客,就迫不及待的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