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仿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在那无意识的、空白的恍惚之中……
仿佛听到有人将聂鲁达的诗句小声地吟诵。
那声音太过温柔……
以至于令我感到有些渴慕。
像慕着火光的虫……
向着彼方的虚空伸出了手。
于是……有什么东西被我握在了手中。
无比温暖……
带着仿佛能够融化心底的霜冻的热度。
睁开眼眸……才发觉是我握住了少女的手。
不……
或许应该说,是少女将手轻轻地安放在了我的掌中。
“你是……”
我正欲将话语说出口,便被少女以食指将嘴唇轻轻地抵住。
“嘘……安静。”
这时,我才注意到,如今自己正处于一个四面被古式书架所环绕的、昏暗而宽阔的房间之中。
少女也同我一般,静坐在一张样式古朴的书桌左右。
唯有桌上静谧地燃烧着的油灯是房间内的光亮源头。
透过灯火摇曳所闪耀的昏黄之光色,我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空间四处。
似我和女孩这般的人并不少见,大多只是在灯光下安静地阅读。
此外,也许只有用“汗牛充栋”才得以形容此处的书籍的众多。
也就是说……这里是图书馆或者书店?
可是,四下的装潢都透着一种古教堂的哥特风,以至于一眼望去或许会用“修道院”来形容。
此刻,坐在我身旁的少女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而后将一张大半空白的信纸传递给了我。
“初次见面,卡夫卡君,我叫森野月。”
那是女孩在信纸上留下的字。
字迹娟秀工整,言辞恰如其分。
那字体之中仿佛蕴有一种奇妙的韵味,令我想起儿时在家乡曾见过的米雕师。
森野月……
原来这就是少女的名字。
尔后,我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信纸。
“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写下了第一个疑问。
“还有,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将纸页挪至少女的身前。
她缓缓起笔。
“这里,是左京一家名为‘黑之圣母’的独立书店。”
“先前走在黄昏时分的街道上时,卡夫卡君突然在我的面前昏倒。”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就陪你去了附近的诊疗所,所幸最后有惊无险,查出只是低血糖。”
“之后的事……卡夫卡君也不记得了吗?”
女孩在段落的最后问道。
“之后的事……”
我仔细开始回想。
奇妙的是……方才还觉得尚未存在的记忆,此刻却如流水般淌入脑中了。
当时,为了报答女孩搭救的恩情,我们一同去了邻近的餐馆。
在相互自我介绍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了女孩的名字。
似乎是姓森野,而名字……则好像是叫月。
因为我看到了别在女孩的制服上的名牌。
而这样的制服……毫无疑问是来自那所大小姐学院。
“我的名字有些奇怪……”坐在餐桌前的我望着身旁的女孩,“姓氏是常见的田村,名字却是叫卡夫卡,弗兰兹·卡夫卡的卡夫卡。”
“名字只是称呼而已。玫瑰花即使换了一个名字,还是一样芬芳。”
女孩用了像是戏剧一般的语言答道。
“你只要叫我‘爱’,我就有新名字。我永远不必再叫罗密欧。”
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下意识地接上了这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对白。
女孩似乎也吓了一跳。
“你演罗密欧?”她问。
我点点头。
“你演朱丽叶?”我问。
她也点点头。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女孩问。
“好像是吧。”我不太确定。
“虽然也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但是很少有人能接上这段对白。”
“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一种褒奖吗?”我轻笑着问。
“当然。”女孩回答得也掷地有声。
“可是在话剧社待过?”
女孩微微点头,“当过一段时间的话剧社长。”
“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我问。
“别客气。请说。”
“朱丽叶的对白,需要声嘶力竭吗?”
“不用的。眼神和肢体语言等等,都可以适当传达悲伤的情绪,不一定要透过语气。而且有时真正的悲哀,是无法用声音表现出来的。”
“嗯?”
“比如说……”
月把装了半满果汁的高脚杯,移到面前。
右手拿起细长的汤匙,放进杯中,顺时针方向,轻轻搅动五圈,停止。
眼睛一直注视着杯中的漩涡,直到风平浪静。
然后收回眼神,再顺时针搅动两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在做什么呢?”
“你在思念某个人。”
月赞许似的点点头。
“你很聪明。”
“谢谢。”
“再来?”
“嗯。”
月将高脚杯往远处推离十公分,并把汤匙拿出杯子,放在杯脚左侧。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搁在杯口,其余三指轻触杯身,眼睛凝视着汤匙。
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却不喝下,停顿十秒后,再将杯子缓缓放下。
杯子快要接触桌面前,动作突然完全静止。
视线从头到尾竟然都在汤匙上。
“这样呢?”
“你很悲伤。”
月愣住了。
过了一会,月又缓缓地点头。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月又问。
“好像是吧。”我还是不确定。
月想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再来一个,好吗?”
“好。”
月再将汤匙放入杯中,左手托腮,右手搅拌着果汁,速度比刚刚略快。
用汤匙舀起一块冰,再放下冰块,拿起汤匙,平放在杯口。
眼睛注视杯脚,挑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叹一口气。
“答案是什么?”
“这太难了,我猜不出来。”
“这表示果汁很好喝,不过快喝完了。好想再喝一杯,可惜钱不够。”
月说完后,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