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墨醉惦记的云端同学最近日子很有点不好过,自从元宵过后,苏荇便禁了她的足,是真的禁了足,苏荇遣了一支五百余人的凤翎军军士将凤清殿围了个团团转,她曾派人试过两次,那些凤翎军半点情面不留,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射杀,让云端在恼恨之余有些心惊,同时也多了几分心虚,她与苏荇、江流之间的纠葛只怕是难以断清了。
苏云湘被禁足后的第五天云端才得到消息,一时倒有些惊讶,她与苏云湘自幼相熟,自是知道苏荇很宠这个侄女,更知道苏荇更宠他那个外甥女,所以对苏荇任由未朝华将失忆的苏凰歌拘在别院的行为极度不理解。
她软磨硬泡从邓世艾口中得知江小四和后来的司缇都是大风朝的那位太后娘娘,虽厌恶痛恨,却也不得不承认苏凰歌确乎对江流一往情深,否则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太后之身隐姓埋名下嫁江流,纵然现在失忆了,苏荇也没有让她给未朝华做外室,不将她送回江流身边的道理,而且她敢保证,如果苏荇将苏凰歌送回江流身边,以江流那傻乎乎的模样,定然会乐颠颠将朱衣国双手奉上,从此为苏荇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云端越想越想不通,在云端想破了脑袋时,楚墨醉带着楚药同学登门造访。
其时,云端正一句一句的教苏云渊小朋友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见了楚墨醉脸色就是一沉。“本宫这凤清殿无人能出,亦无人能进,楚皇好本事”。
楚墨醉嘻嘻一笑,“好说好说,皇上怕楚某闷,特许楚某可四处闲逛”。
云端脸色更加不好,“楚墨醉,你以为皇上禁了足本宫的足,你就可以骑到本宫头上?”
&敢不敢,楚某今日来是跟皇后娘娘做个交易——”
&兴趣。来人。送客!”
&关大皇子殿下,娘娘真的没兴趣?”
云端一挥手,冷冷打量起楚墨醉,楚墨醉嘻嘻笑着。一副笃定的模样。“还请娘娘屏退左右。至于大皇子殿下,最好也暂避一会”。
云端将苏云渊交给古声,站了起来。“楚皇这边请”。
楚墨醉一向知道云端最不耐烦绕圈子,特别是男人绕圈子,劈头就说了一句,“大皇子殿下不是皇上和娘娘的亲生骨肉,真正的大皇子被人换走了”。
云端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楚墨醉本以为云端就算不吓一跳,至少也得惊讶一下,结果人家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讪讪摸了默鼻子,“不知前大凤的太后娘娘,娘娘知道多少?”
云端哼了一声,楚墨醉自说自话,“那位太后娘娘我虽只见过一面,却也知道她手腕高明狠辣不输男子,可这世上若是有她狠不下心肠的人,一个是朱衣侯江流,另一个就是皇上,她的小舅舅了——”
云端瞪大眼睛,>
眼见云端终于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楚墨醉非常骄傲的点了点头,“娘娘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娘娘知晓的不比我少,想必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当初大凤太后给娘娘下了缠骨之毒,毒素必然会影响到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不但是娘娘的骨肉,更是皇上的骨肉,大凤太后又怎会忍心自己舅舅的孩子忍受那样的痛苦,因此在娘娘甫一生下孩子便用另一个孩子换走了皇上和娘娘的亲骨肉——”
云端已然冷静下来,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娘不信召邓言易一问便知,娘娘生产时,邓国师被大凤太后派人缠住,只余了邓言易守护一旁,娘娘生产过后脱力晕了过去,孩子到底掉包了没有,娘娘又怎么知晓?”
&是想挑拨我与言易?”
楚墨醉鼓掌叹道,“娘娘果然冰雪聪明,其实事实如何,只要楚某与邓言易一对质便可,不过正如娘娘所言,楚某可不敢挑拨娘娘与邓言易姐弟之情,娘娘生产乃是在西楚,又在邓国师眼皮子底下,大凤太后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子神不知鬼不觉换了娘娘的孩子,因此——”
楚墨醉说到这诡异一笑,“那日绊住邓国师乃是楚某亲自出马,而邓言易,楚某只派人问了他一句,你想不想让你师姐与其他男人的孩子永远消失,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大凤太后的人抱走了孩子,对了,还顺手帮大凤太后打发走了碍眼的人”。
&云端弯弯的双眼瞪的浑圆,“你休想挑拨离间!”
&拨离间?”楚墨醉尾音拖的很长,别有一番旖旎之味,听在云端耳中却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结,“楚某明日再来——”
&娘,娘娘——”
云端恍然回神,却见外间已是暖日当空,勉强振了振精神,“什么事?”
&都指挥使求见”。
云端呆了呆,“皇上——”
古声慢声细语道,“皇上还不准奴婢们出去,但邓都指挥使不知怎的讨了恩典,现已在外殿等候,娘娘见不见?”
见不见——云端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邓言易能进风清殿,不是她的面子,只会是楚墨醉去求了苏荇,她现在已没有心思计较在这后宫楚墨醉的脸面比她这个皇后还要大的事实,到这古代短短十数年的点滴走马观灯的换,绕的她头晕目眩,最后沉淀成邓言易抿着唇又是倔强又是脆弱的模样,那般秀美干净的少年啊,她收留他,照顾他,教导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一步步成熟,她本以为他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依靠,即便有一天她的师父会放弃她,即便有一天苏荇会嫌弃她,她还有他不离不弃,她想不到最先背叛她的竟会是他,那个她呵护在掌心的少年——
那么容易戳穿的谎言,楚墨醉不会轻易出口,不用对质,甚至不用开口问,她也知道楚墨醉说的实话,她只不知道他在做那样残忍的事时,将自己这个姐姐置于何地?
云端想到从小就体弱多病的苏云渊,她从未怀疑过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三年来,她为他殚精竭虑,为他流泪流血,邓言易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当真是——好狠的心肠!
&他进来”。
邓言易随着古声进了内殿,本来还算平稳的脚步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刹那急切起来,三步并两步到了跟前,“师姐,你怎么样?”
少年的声音焦急迫切,双眼亮晶晶的,盛满了关怀和喜悦,不经意间抿起的双唇与她放在心头的人几无二致,可是终究也只是相像罢了,那个明朗纯粹的少年必不会如眼前人般使出那般肮脏下流的手段——
&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不高兴?”
云端笑了笑,笑容飘渺,绽放在那张精巧白皙的脸上,直如行走云端乘风欲去,邓言易心头突然就涌起了一股恐慌,这样的笑容属于西楚天女,而不是他温柔聪慧的师姐——
&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易也有十九了吧?有没有意中人了?”
邓言易微微别开目光,“有,我自然会和师姐说”。
云端又笑了笑,“你也长大了,我不敢奢求你什么,只希望你不要隐瞒我什么”。
&只比师姐小一岁!”
&啊,我们这么多年姐弟之情,我只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
邓言易一惊,白皙的脸血色褪尽,“师姐,你在说什么?言易一向敬慕师姐——”
&渊——不是我的孩子罢?”
邓言易惊的连退三步,瞪大眼睛呆呆看着目光沉静悲凉的云端,半晌单膝跪了下去,“师姐,你听我说——”
&必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听,以后再见,你我只有君臣之分——”
&姐,师姐!”邓言易眼中泛起水光,“师姐,我只是忌妒,忌妒——”
云端一挥手,两个暗卫熟练的架起邓言易快速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只余少年兀自缠绕的悲泣声,云端笑了起来,笑的不可自抑,泪珠一如腕上明珠,断了线,颗颗洒落,她自以为邓言易会一辈子忠诚于她,正如她自以为她那个前未婚夫一心恋慕于她,她赔掉了感情,赔掉了性命,赔掉了父母的半生幸福,却依旧摸不透男人的心思,依旧没有学乖……
楚墨醉第二天再次踏入凤清殿时手上攀了支鲜艳欲滴的芍药,越发衬的那手素白如玉,泛着惑人的光泽。
&娘想必已经查清真相了?”
云端冷冷看着他,眸中是一片暗沉的杀意,“你想如何?”
&简单,娘娘答应去景山礼佛三年,我就告诉娘娘的亲生骨肉人在何方”。
&以为我去了景山,皇上就会喜欢上你?”
楚墨醉一笑,容光璀璨,竟比手中的芍药还艳了三分,“三年,楚某只需娘娘退避三年,皇上去看望娘娘,楚某不会干涉,至于娘娘是不是乖乖待在景山礼佛,楚某更不会挂心,楚某只要娘娘承诺三年之内,不得主动攀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