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冬半仰在椅子里,双脚搭在桌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跟着音乐打拍子。听到尖叫转过身,看着门口的小冬。
“你是谁?”门口的小冬喊道。
看着小冬惊愕的表情,另一个小冬笑了,“我就是你啊。”他往嘴里送了片薯片,向他眨眨眼。
就连声音也一样,连他自己也看不出区别。
“梦菲,别闹了。”陈继松不耐烦道。
眼前的小冬脸抽动起来,像要熔化一般,身材也不断缩水。不一会小冬变成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样子像个摇滚乐手,只见她一头短发,脑瓜顶上的头发根根直立,活像个仙人球,而且染成亮紫色。重重的烟熏妆,黑色的唇膏显得小脸刷白。她的耳朵上挂满银色耳环,就连鼻子上也挂着个小的。她穿着小冬的旧衣服。
“你刚才的样子真有意思。”女孩说,声音很轻柔,不像外表那么强悍。
小冬说不出话。如果妈妈看到自己宝贝儿子变成这样一定会中风的。
“我叫于梦菲,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是你,免得你爸妈以为你被绑架了,我还会帮忙照顾小狗。”
“谢谢。”小冬机械的说。
“话说回来,你的生活真够无聊的,没完没了的功课,昨天还被请家长,你爸妈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你是5岁小女孩还是怎么的。你电脑里收藏的东西就更古怪了,不过还算有点意思。。。”她说起话像个小机关枪,脑袋有节奏的晃动,耳环叮当作响。
“这回安心了吧。”陈继松准备走。
“等等,我收拾下东西。”不等他说话,他就抓起背包。
“5分钟。”陈继松脸色更难看了。
小冬匆匆找来旅行必需品,手机,mp3以及充电器,最后找到手电筒,上次充电不知是什么时候。到地方在充电吧,他不知目的地根本没有电。然后找出换洗衣服,羽绒服,心里纳闷为什么要带冬装。陈继松给他的大衣很厚重,但太难看,而且有股酶味。他决定给刀疤穿。烦人的是,很多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就是平时不收拾房间的结果。
临走前他叮嘱于梦菲不要乱翻他的东西,尤其是床下的纸箱。
“我尽量。”她强忍着笑说,最后没忍住大笑起来。
小冬脸顿时变成灰色。
陈继松一把抓住他把他拎出去。
路上他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小冬浪费时间而生气,还是晕车。
“把这噪音关掉。”他咬着牙说。
周勇赶紧关掉收音机。小冬只好听耳机了。
由于堵车,他们花了很长时间穿过市中心。四周的车疯狂的鸣着喇叭,他们在尾气和噪音的包围中艰难的移动。陈继松的脾气坏到了极点。他的薄嘴唇抿的更紧了,似乎强忍着打碎某人脑袋的冲动。
周勇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巡逻队!”可小冬什么也没看见。
好不容易出城,沿着一条僻静的公路直行。
“我们要出城?”小冬问。
周勇虚了一声,看眼后座的陈继松。小冬心领神会不在言语。陈继松脸色铁青,一直抿着嘴,好像要吐了。
他们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公路,没有路灯,好像荒废的路段。城市的霓虹消失了。四周满是连绵的矮山和大块的荒地,再开一阵子,只剩荒山野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光,没有其他汽车,只有他们的发动机在黑夜中回响。随后拐进一条小路,这是条土路。公路很快被抛在身后。
陈继松打起呼噜。百般恳求下,周勇这才允许小冬听会收音机。小冬找到了摇滚电台。“换个台!”周勇看了眼在后座熟睡的陈继松,“我可不想吵醒他。”
长路漫漫。
刀疤抽起烟,对此小冬无所谓,因为他每次都把烟吐到窗外。
小冬不会抽烟,他学过几次,但没天分。
车子越来越颠簸,似乎没有路了,四周是黑漆漆的山和树林。最后车子停在一座小山跟前。
“到了吗?”小冬问,真的没路了,一座山挡在前面。山不高,一面坡度缓和,另一面很陡,像被刀切过一样,形成一个矮悬崖,他们就站在悬崖下面。
“还没。”周勇下车,在悬崖下的草丛里转来转去,小冬以为他去方便了,“找到了。”他喊道,然后走进石壁里。
小冬拔着脖子,盯着他消失的地方,随后他又出来了。
“门找到了,但是我打不开。”周勇说,他小心地看了眼陈继松,他靠在后座,脑袋耷拉在窗玻璃上,垂着头,好像死了一样。墨镜滑到鼻梁上,露出紧闭的双眼。原来他有眼睛啊。
山下十几米的地方有个铁牌子,上面写着37,字迹被磨得难以辨认,周勇的卡着就停在旁边。
周勇小心翼翼的靠近熟睡的陈继松,他正低声哼哼说梦话。他不情愿轻轻摇摇他的肩膀,然后手赶紧收回去,好像碰在火炉上。然后又使劲摇摇,还没反应。靠近些,陈继松突然伸出大手死死掐在他脖子上。然后他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像两块滚烫的钢铁。
“是我,是我。”周勇拼命吼道。
陈继松用红色的眼睛看看周勇,很快他恢复了意识,放开了他。
“下回用叫的,我不想误杀你。”陈继松坐起身,重新带好眼睛。
“。。。门。。。”周勇红着脸,用手指指山脚的方向。
悬崖下有个凹槽,形成石头门廊,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陈继松双手推门,铁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小冬伸着脖子往里看,门里黑漆漆的,是个山洞。
众人再次上车,小冬把半瓶可乐一饮而尽,空瓶子扔出窗外,正好滚落在铁牌之下。
车子缓缓开进山洞,车灯照向远方,远处雾气蒙蒙,两边石壁笔直,延伸进白雾中。车子开的非常慢,没比走着快多少,发动机的声音像野兽在嚎叫。水滴从洞顶落下,偶尔砸在玻璃上。
收音机响起干扰声。
奇怪的是,车在山洞里开了10分钟,前方依然是无尽的黑暗,丝毫看不见出口。如果这是山洞,早该出来了,因为这座山并不大,穿过去应该用不了多久。难道进入地下了?可路一直是平的啊。而且山洞一直是笔直的,开这么久一个弯都没拐过,这是什么山洞啊。
“我们在山洞里吗?”小冬问。
“当然不是,这是连接隐世界的隧道。”周勇笑道。
小冬想起陈继松推开他家大门后出现的隧道,那个隧道也就几米长。这个隧道怎么也有十公里。
空气越来越凉,车窗玻璃边角处开始结霜,周勇不断擦他厚厚的眼镜片,但很快又重新覆盖白雾。
收音机完全没信号了,变成有节奏的电流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当灯光却不稳定,不停抖动,四周的黑影随着跳动,好像有很多巨大的东西在灯前飞来飞去。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用仓库的门进入隧道,干嘛多跑路用这扇,每扇门都能进入隧道的,对不对。”小冬说道。
“很聪明啊,理论上是这样。但每扇门的力量是不同的,而且这扇门离目的地近些。”周勇边擦眼睛便解释道,白色哈气不断从嘴里冒出来。周勇和刀疤也穿上厚衣服。
又开了5分钟,小冬不得不穿上羽绒服,带上陈奶奶的围巾,车玻璃上开始结冰,冷的像深冬。
电流声变成刺耳的尖叫,同时伴着诡异的低语声,让人毛骨悚然。小冬关掉收音机。光线就像音乐家手中的琴弦,逗得如同狂风中的彩旗,隧道也跟着扭动。
终于,出口到了。车子开出洞口。洞外依然是一片漆黑,灯光被浓浓的黑暗吞没,只看见如同火焰一样跳动的影子。
一共开了十五分钟。
大家都下车,陈继松身上批了件黑色皮大衣,厚厚的黑色茸毛领子裹住脖子,像个戴墨镜的秃鹫。他从车舱拎下一个箱子。
下车后小冬感到一种窒息感,喘不上气。他使劲吸气,可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他被砌在一堵隐形的墙里。
周勇看上去也是如此。
“这里空气中氧气含量很少,就像在高原地区。”陈继松打开手提箱,拿出两个呼吸器递给小冬和周勇。
小冬一把抓过呼吸器,这就是哮喘病人用的简易呼吸器。学着周勇的样子摇一摇然后把氧气嘴塞进嘴里,肺被氧气撑起来,冰冷的空气几乎要让他的肺结冰。
“尽量适应这里的空气,我们得呆上一阵子呢。我们去的地方非常寒冷,氧气稀少,而且充满未知的生物,不想惨死在这里就老实的听我的命令,明白吗?”陈继松说,最后一句话时瞪了小冬一眼。
陈继松没用氧气罐,胸口缓缓起伏着,白气从嘴里冒出来。刀疤也一样。他两的肺能在这里自由呼吸。“把灯熄掉。”陈继松向周勇吩咐。
周勇赶紧关掉车灯,顺便熄了火。
灯一灭,四人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小冬想看看隧道外的世界,可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天空也和黑暗融为一体,世界仿佛被黑锅扣住。这里的黑暗是他从没见过的,似乎是有形态的,可以摸得到,粘稠而厚重。寒风扯着他的衣服,不是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同时吹来。
小冬裹紧外衣,打开手机灯光,在漆黑的世界异常耀眼。
“关掉灯!”陈继松怒吼道。
小冬只好关掉,“我们就摸黑走吗?”他问。
“强光驱赶野兽,微光只会招来野兽,过一会眼睛适应了就好了,你们在这等一会,别乱走,前面可是万丈深渊。”陈继松的声音说,然后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山洞前是荒地啊,哪来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