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东身上的那张人脸似乎显得格外高兴,身体扭曲,竟咯咯般笑了起来,一面伸张了长长的脖子,朝着张如铁脖子这边靠了过来。
张如铁刚刚问了一声,没有回应,见那脖子伸了过来,心里虽是怒火中烧,但哪里敢舍得下手哦,那张人脸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嘴里的笑声也变得越发可怖起来。
张义满眉头皱得如同乌云压顶一般,脸也跟个苦瓜脸,后面几个人没看清楚情况,只听到那阴阳怪气的笑声,潘娟把北佬孙搭在王老大肩上,自己朝棺材处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回事了,那张人脸附在刘东身上,与那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又有什么区别?
&过来!
张如铁低声说道,手里的折叠铲已经收回在自己腰下,潘娟听了张如铁说话,不仅没走远,反而加快了步伐。
张义满兀自站着,不好使力,潘娟走到前来,一把就拿过了他手中的桃木剑。
&要干什么?可别胡来啊,那可是东子。”
张义满看着潘娟夺过的桃木剑,无奈的说道。
&心,我有办法!”
说完,潘娟把头靠近张义满,一只手掩着嘴唇,喃喃在张义满耳边说道,张义满缓缓听完之后,先前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张如铁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到潘娟已经快步向前,将桃木剑直直地指向了刘东的腹部,那张人脸表情变得更加丰富,竟仰天大笑了起来。
&
桃木剑隔着刘东浑圆的肚皮发出声响,像是冬天静电产生的火花摩擦声。
张如铁叔侄两人顺着潘娟手中那柄桃木剑看了过去,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一只浑身金黄,泛着亮光的蜈蚣,百足翻滚,将桃木剑当成桥梁,径直就窜了过去,游上了刘东肩头。
这一瞬间来得太过突然,正是先前石柱中对付昆仑犬的金蜈蚣,潘娟的随身宝物。
这时放出它来,不用细说,自然是对付那张附在刘东身上的人脸。
电光石火之间,那一寸来长的金蜈蚣已经蹿上刘东箭头,它前身扬起,后半身匍匐蠕动,一个腾空跳起,就已到了耳边。
张如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要一口咬下去,就算能把那张人脸逼走,刘东小命只怕也是不保,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跟他想的一样,金蜈蚣刚跳上那耳朵边缘,一个张口,耳朵已经被它含在口中。
但就在此时,先前仰着脖子的刘东,此刻已经耸拉下了脑袋,先前得意洋洋的那张人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先是惊恐,继而是愤懑,再接着是痛苦状表情,三轮表情之后,那蜈蚣再是一口,那张有如川剧绝活——变脸的那张女人脸,彻底从刘东浑圆的颧骨中间,开裂膨胀了起来。
那双媚眼更是一种始料不及的惊恐,闭合了起来。
啪!
刘东手上仿真枪不时什么时候已经开动,朝着自己脸上就是打来,身旁三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到那张人脸,沿着刘东耳朵边缘,往地上掉了下去。
子弹迎空而上,径直穿过纤薄的一张人脸,朝着头顶墙壁飞了上去。
那蜈蚣原地反转,顺着桃木剑重新回到了潘娟手上。
刘东那张略显臃肿的冬瓜脸再次出现了几个人面前,那被打穿的人脸也被刘东一手揪在了手里。
张如铁跟张义满两人惊得目瞪口呆,转眼之间,被附身的刘东竟成了最厉害的神枪手,那张变幻莫测的人脸在他枪下,已经对穿而过。
更让张如铁没看出来的是,明明被蜈蚣咬了一口耳朵的刘东,耳边此时不仅没有一丝伤口,竟微微抖动了起来。
潘娟把剑收了回来,递给了张义满,左手那个樟木盒子,轻轻开启,金蜈蚣顺势也灰溜溜钻了回去。
这一副极尽萌宠的画面彻底击溃了身边人,除了潘娟,其余人都是张口结舌,他这蜈蚣竟然这般生猛,这般听话,简直是要逆天了。
张如铁只是愣了一下,立马回过身来,走上刘东跟前,手里的折叠铲也应声而落。
&事吧!我看看。”
说完,一双长长的手掌在刘东胖胖圆圆的脸上下抚摸着,直到刘东极不耐烦的用手推开。
&烦不烦了。”
见刘东上下完好如初,哪里还是刚才那副不男不女的面孔,张如铁才放下心来。张义满在一旁,看着打闹的两人,心里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子,你这招真好使?你那盒子里的蜈蚣可是有功之臣了。”
张义满看着潘娟装蜈蚣的盒子说道。
&呵,张叔说笑了,我这蜈蚣,其实就会这两下子,逼毒,去蛊,驱邪,咬人。”
说到最后一句‘咬人’的时候,潘娟故意提高了口气,想看看张如铁什么反应。
张如铁听到堂叔跟潘娟谈话,这才想起刚刚这场危机,全在潘娟的一念之间,如果没有她放出的蜈蚣,此时刘东恐怕早已魂归他处了。
这样一想,又想起刚刚蜈蚣咬住刘东耳边的时候,自己那声喝止,顿时,满脸胡渣的脸庞,径自低下了头。
刘东手里拿着那张被打穿的人脸,往上托了起来,看着潘娟说道:“刚刚,真是十分感谢,如果没有你出手相救,我刘东这身浑肉,估计算是栽在这了。
今后,只要娟子你说一句,只要我这近两百斤的浑肉还跑的动,你随便吩咐。”
潘娟微微一笑,小手把红唇轻轻一掩,说不出的浅笑嫣然:“不用,不用,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这话见外了,我也是误打误撞,不用谢我。”
张如铁把刘东手中那张人脸接了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看了一遍,张义满也凑了过来。
&么一身怪味?“
张义满挥挥手道。
张如铁鼻尖一嗅,果然,有些刺鼻,有些腥臭,竟是说不出的怪味道。
&像是在什么药水里泡过似的,一股药水味,额,这味道,应该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张如铁想起殡仪馆里那股味道,跟面前这张人脸发出来的味道几乎一样。
&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难道汉代就已经发明这玩意了,这不是用来专门在停尸房当防腐剂用的东西吗?”
刘东不由问道。
&一定就是福尔马林,可能是跟福尔马林类似的东西,咱们看看这周围,看看能不能找着些蛛丝马迹。“
说完,张如铁拿着手电筒,开始在棺材内照射了起来。
那具干瘪的女尸,原本缩成一团,身上先前艳丽异常的裙裾,由于经历了上千年的历史,刚刚又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此时已经散碎成了布灰,极其难看,那女尸也散裂开来,被铲子跟桃木剑击到的地方,干瘪的尸首已经散落一地。
除此之外,哪里有什么福尔马林,线索更是无从谈起。
&棺材板真不错,黄花梨的,声音圆润,回音优良,好材料啊。”
张义满拍着棺材边沿说道。
&在谁还用这么好的东西,管你生前再是荣华富贵,死后照样一把大火,烧成一堆骨灰,那个盒子一装,什么都解决了。
用这么好的棺材板,纯属浪费。”
张如铁不以为然。
&轻人懂什么,咱们中国人讲究寿终正寝,入土为安,在古代,只有出家的和尚跟中了邪瘟的人才会火化,谁不是迁坟入地,盖棺下葬,就是犯了王法的罪犯,穷到叮当响的穷人,都是要找副棺材下葬才行得通的。”
张义满这么一说,张如铁哪里还敢再还口,看上悬在半空的那副最大的棺材,突然想到了什么。
&们是来干什么来的,不就是开棺摸明器?怎么变成找福尔马林去了,来两个人,咱们把这上面这口棺材掀了,好宝贝应该在里面。”
刘东听到张如铁说到这里,立马走上前来,先前那张人脸附着的惊吓,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张义满此时也近到跟前,把桃木剑抽身挂在肩上,准备搭手帮忙。
先前施展法术的时候,他已经看的真切,除了那张人脸,都是死尸无疑,所以现在,他也放心下来,桃木剑也暂时派不上用场。
这个时候,王老大扶着北佬孙,也已走到跟前,问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幕后,北佬孙连连对潘娟竖起了大拇指,一边看着张义满他们三人掀动悬着的棺材。
悬棺一直是历代王侯将相的安葬方式,将棺材悬在半空,其目的在明显不过,他们是希望有朝一日,重生过来,能够升仙飞升,进入另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张如铁顿觉好笑,扶着一副棺材,就踩了上去,刘东如法炮制,也跟了上去;张义满身体不太灵活,伸手让张如铁一拉才站在两副棺材之间。
那具棺材四角,被铜锁紧扣,虽然已是发绿生霉,稳固性却一点没打折扣,张义满拿着折叠铲拍了拍吊着的其中一根链子,确认无误后,开始准备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