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霭果然拿起桌上的赌约要撕,别的都是男人,不好从她手里抢。姜锵有身子,扑不过去。唯一能抢的宫维,却是笑吟吟在边上看着风言风语,“这会儿夫人不撕,回头若皇后输了,皇上也会找个由头下旨封了钟楼,绝不可能让皇后蹲猪笼里挂钟楼。夫人争这个人情,未必在皇后心里落下什么好。”
白霭听得眉毛倒竖,又不好当众对着自家夫君发作。白适却在另一角站了起来,散仙似的人身上,两只眼睛透出难得一见的严厉。
姜锵很看不过去,桌下伸手握住白霭的手,悄悄使了些劲儿,等白霭回头,她给白霭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白霭便低下头去,仿佛是受了夫君气的小妇人。
因姜锵不做声,白霭明显的隐忍,一下子凸显出宫维的恶行恶状。宫维自己也察觉了,脸上顿时讪讪的,不好再步步紧逼。
白适这才收回爆发的气场,但迈步打算过来。姜锵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止步。白适也给姜锵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眼色,于是姜锵点头。
白适过来,让佣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到前面空地上。“索性大家一起赌,我做庄,抽两成,与皇后娘娘对半分成。这边是赌晋王谢兄和喻大都督赢的,这头是赌皇后娘娘赢的。我们不赌挂猪笼,我们只赌银子,有多少赌多少,小赌怡情。开押,等一上菜便封盘。”
姜锵看着大伙儿哄闹着扑上前投注,她心里笑了,这白适才是真正的生意人,能在任何最不可能的地方发现商机。姜锵当然不能放过这机会,当即扭头四顾,找到秦式晖,“式晖,你来押我赢。万一输了我明天如数给你。”言语之间,透着内心毫无底气。而后又连连点兵,将她熟悉的都点出来,要求他们押她,形势异常凄惨。因此,在场众人更信皇后要输,白适面前的赌注押得一边倒,谢安他们一边的银锭堆得小山似的,姜锵这边的连铺满桌面都不到。
直到朱青被白适催促,在姜锵这边押上一万两的银票,众人的热情燃到高点,为了分朱青的一万两,大家更加热情地在谢安等那边下注。小山似的银锭瞬间遮住白适的人头。
在银山侧面,姜锵看到白适投过来的狡黠的笑,她心里更是笑了。白适知道她会赢。这种走遍千山万水的人太清楚美食与游历的关系。
姜锵冲三个赌约的对头微笑道:“厨师开始上菜了,我们的赌约也开始吧。”
谢安悄悄道:“放心,回头我会安排好,不会让殷兄蹲猪笼。”
喻胄则是目光一闪,轻笑道:“皇后娘娘只要答应去造船司一行,我也会与姐夫一样。”
姜锵简直要头痛,看来这世道什么交情都不可信,唯独利益相关最牢靠。她眉毛一样,“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咱来看第一个菜。”
第一个菜其实是一道点心。盘子上一边放着这道点心的原料,雪白的一罐鲜牛奶,另一边放着做出的成品,叫做油酥泡螺。姜锵一看,不就是奶油裱花裱成一只只海螺的样子嘛。姜锵桌上放了一小盘,她拿银勺挖了一小角,果然是,而且是纯奶油,而非轻奶油打发,味道有些腻。她将盘子挪给旁边的王小姐,“你吃吃看。”
王小姐欣喜,她可是先于小姐妹们,品尝这从未有过的美味。小姑娘本来就爱甜食,又是虚荣驱使,因此一吃便停不下来。
姜锵对厨师道:“你是取了牛奶上面的一层奶皮做成这点心,这样会比较油腻。你可以用唧桶打奶,将奶油与奶水分离,这样出来的奶油比较稀薄,不容易打成固体,裱出泡螺状。但你可以通过加砂糖与冰镇达到目的。如此做出来的酥油泡螺,就不至于吃一口就腻。另外,夏天可以添加茶粉,给女子吃的可以添加玫瑰花絮,这几天还可以在泡螺上面浇一勺红莓加糖熬制的果酱,如此,味道便不至于单一肥腻。”
厨师听得拜伏在地,“娘娘明鉴,小的心服口服。”
第二道菜依然是一道甜品,名叫蜜桃酪。厨师很高超地调和了淀粉与刚刚上市的蜜桃汁,蒸出略微透明的蜜桃糕,然后上面浇蜜桃加糖熬制的酱,端上来便甜香扑鼻,更别说色泽之诱人了。
只是,作为吃遍天下的姜锵还是有遗憾,淀粉蒸制出来的毕竟口感不够弹滑。“心思不错,但还可以更进一步。你可以找海里生长的石花菜加碱熬制成晶莹透明的稠汁,再晾干成粉丝状的石花菜粉。以后用的时候,只要取这种石花菜粉加水泡开,再放入桃汁,上火稍熬制变稠后,放入冰块里冷却。如此做出来的蜜桃酪更弹更爽滑。”
厨师听得浑身一震,“启禀娘娘,小的做过石花菜膏,口感与样子都是绝顶了,可总去不掉一股海腥味,再浓的果酱也掩盖不住。娘娘可有教诲?”
“多洗几次,再将热浆水用上好银炭过滤吸味。”
厨师跪拜:“小的多谢娘娘指点。”简直是手舞足蹈而去。从此之后,他家的饭庄将有一横扫天下、绝无仅有的特色菜矣。
一时之间,左右桌的谢安、喻胄、宫维的脸上都有些复杂。皇后仅仅在这两道点心上透露出来的见识,他们或许可以不懂,但可以从厨师受指教后,若醍醐灌顶的神色中看出,皇后的见识远远甩开那些专业厨师无数,他们大大地小看了皇后。
朱青已经笑出声来,“我来负责打造猪笼,我用赌赢的银子买最好的竹条,保证打得结实通透,管用一天一夜,要让外面的人都看清里面的人脸。数量嘛,三只。我破费,足足打造三只。”
宫维脸色一黑,指着第三只刚端上来的菜,道:“这道是酒蒸鹅蛋蛤蜊。这种鹅蛋蛤蜊罕见,也难以烹煮,稍微过火便韧如牛筋。唯有以酒蒸,既最大可能保住原汁原味,更令蛤肉鲜嫩无比,才不辜负罕见的鹅蛋蛤蜊。”说完,讥诮地看向姜锵。
姜锵一笑,“晋王忘了?凤仪宫第一次招待晋王吃饭,晋王即使是吃饱的肚子,依然将一桌饭菜全吃光,其中一道菜便是碳烤蛤蜊。蛤蜊置于炭火上,烤熟时,蛤蜊壳便自动崩开,此时厨师飞快加料。蛤蜊熟一只,食客吃一只。完全原汁原味,没有丝毫水汽侵入,也比蒸熟的鲜嫩得多,蒸熟的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跟踪蛤蜊壳的崩开。没想到你当时尽顾着吃,没记住这做法,可见我的办法是太美味了。”
而后,一道道的菜上来,姜锵一道道地指点,甚至有一只菜只需多加大蒜一味,便面目焕然一新。
终于,姜锵的两个厨师端上一大堆牛肉。其中有清澈可见的牛骨汤里飘荡着的牛肉丸,有牛骨汤做底的牛肉火锅,有灯影牛肉片,还有西域烤牛肉。本来,这些东西在做的时候,已经将全场的眼球吸引得十足十,尤其是厨师们的眼球。等凤仪宫的厨师用筷子夹起一只牛肉丸,再用手往地上使劲一抛,那牛肉丸落地后竟然嘣地又弹了回来,弹得比厨师人还高,大家惊呆了。原来用擀面杖耐心地敲牛肉泥的目的就在于此,敲出来的牛肉泥居然能做成如此弹牙的牛肉丸。如此神奇,在场的谁不想吃一口啊。虽然八十多只菜巡过,大家已经吃得有点儿饱了,可谁都不愿放弃品尝牛肉丸。而肥牛火锅这种令牛肉鲜嫩无比的吃法,也给在场众人开了个窍。至于灯影牛肉,那是疯抢而空的,这玩意儿吃了上瘾,吃饱了也停不住嘴,吃得满场辣出来的“嘶嘶”声都挡不住再吃的冲动。反而看着噱头的烤牛肉也就麻麻了,主要还是收拾剩余牛肉之用。
至此,姜锵还未在一个菜上失蹄。而品评的菜已只剩下十几只。照这势头下去,姜锵必赢无疑。
姜锵与白适都不动声色,胜不骄。
而谢安与喻胄两个也是不动声色,脸上还都笑眯眯的云淡风轻,仿佛没有蹲猪笼挂钟楼这种事,败不馁。只有宫维脸上变色。
白霭看着赌约相关的四个人,心里烦躁。事情是宫维闹大的,如今最不镇定的却是宫维,这等男人,令妻子难堪,更是心碎。只是白霭出身顶级世家的教养让她维持一脸的云淡风轻。而非清宫女子老照片上的僵硬古板。
大家都想不到这种时候会上一道炸猪排,都已经吃饱喝足,看着黄灿灿的炸猪排,谁还有胃口。可它正嘶嘶地发出刚炸出来的响声,被端到姜锵面前。这是第92只菜,此刻姜锵即使一言不发,什么都不吃,她也已经稳赢。只是她看清炸猪排的外壳,那一看就是调和到极致的酥脆外壳。姜锵动摇了一下,伸出银刀,切下足有手指宽的一条,蘸好酱油,送进嘴里。果然,她没看错,有如此完美外壳的炸猪排,味道绝不会错。
“敢选择最常见的猪肉,做最常见的炸猪排,而且动用油炸这种最毁本味的手段,要不是最无知的厨师,要不是最自信的厨师。然而只要看一眼,便知这一定是最自信的厨师。果然。很多人为了保证炸后猪肉的鲜嫩,往往选择猪里脊,却忘了猪里脊缺少油水。这位厨师却选用梅花肉最肥嫩的部位。众人只知外酥里嫩,这位厨师却在外酥里嫩之后再加一个多汁。油也用得好,是清爽的茶油。这道菜,没缺点。谁家的厨师?可否交流?”
姜锵以实际行动来证实她的发言,她又吃下两块手指宽的猪排。要知,有些菜她只是看一眼便指出好坏,尝都不尝一口的。
厨师欢乐地竖起他的牌子,白家。姜锵看向白适,果然是他。两人相对了然地一笑。
再来什么菜,姜锵都没了兴致。她反而是跟王小姐认真说话,“你是个很美的小姑娘。不是太有主见,也没什么坏心思,如果嫁得好,会简单幸福一辈子。”
王小姐不知皇后跟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忐忑不安地不敢看向皇后。“是,娘娘。”
“回家等圣旨吧。跟令尊和令堂说,本宫怜惜你,才这么做。”姜锵觉得这个女孩本质不坏,是个没什么头脑的小姑娘,如果落入皇宫,做了宫瑞的妻子,这辈子就完了。她决定让宫新成下旨取消婚约,别害一个小姑娘。
王小姐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不敢抬头看,更不敢乱问,这皇后虽然对她挺好,处处照顾,可太厉害了。
姜锵说完,令内侍送王小姐回她长兄身边。去掉中间的障碍,姜锵坐得更宽敞,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出其不意地抓过那张赌约,三两下撕成碎片。“开个玩笑,玩完了就罢了,别当真。唯独白兄坐庄的赌局是真金白银,必须清算。”她也一脸云淡风轻。
全场的人都惊住了。谁不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啊,谁都等着明天一个亲王一个世子一个大都督蹲猪笼挂钟楼,可那赌约被赢的一方撕了。而且还在赌赛还没结束的时候撕了,更让赌约无白纸黑字,无法成立。可谁都无话可说,因为撕赌约的是赢的一方。她都不追究,别人还怎么越过她。
谢安松了一口气,轻轻道:“多谢殷兄。”
姜锵笑道:“我们本来就是玩,打个赌活跃气氛。谁想过什么恶作剧呢。”
喻胄则是远远地冲姜锵拱手作谢,姜锵微笑点头答应。
明眼人心里都知道,这一赌局,只有宫维一个人出丑。即使最终没吊进猪笼,宫维也已经丢尽了颜面。白霭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当然,更多人赞叹的是皇后的肚量。有肚量的皇后在听到身边白霭的叹息时,紧紧握住白霭的手。两个坚强的女人身边,是神色惨淡的宫维。宫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远方,什么都不说。
后面辨认不知名食材,基本上无悬念。其实姜锵还是很君子地坐等别人答不上,她才回答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连连得分。最终头奖非她莫属。而其他那些未婚男男女女志不在此,等吃饱后,便离席玩他们的去,找他们中意的姑娘小伙送上一首诗。还没头脑的如宫玉薇等,则是难得一见如此多的小伙伴,啸聚到一起满院子乱跑,玩得满头大汗,小脸绯红。
喻胄等辨认食材结束,厨师们又去忙碌傍晚的餐食,他全身道:“本帅将应允皇后娘娘的诗唱给大家听,请移步掬月亭。”
掬月亭正是刚才一帮少年男女弹琴的地方,依然摆放着各种琴,依然有少年男女在吟诗作画。但等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们一起过去,少年男女立刻乖乖的溜了,将场子留给大人们。
喻胄坐在一把古琴面前,微微沉思一会,便一首新作的曲子配新做的诗,流淌而出。喻胄的曲子与姜锵在这个时空听过的不同,他的曲子比较激昂,大约即使是儒帅还依然是军人,因此曲调间颇有慷慨悲歌的味道。不像姜锵在那个时空听过的《十面埋伏》,按说描写的是战场,却无多少力度,多少令人丧气。新诗乃是七律,写的是百船齐发,大海练兵,他站在船头神箭射出,击中罕见的金枪鱼,一番搏斗,将金枪鱼拿下。姜锵只觉得诗挺朗朗上口,不像是酸秀才处处秀典故的那种。而曲调更好,古琴给奏得铮铮然有声,很有节奏。她忍不住手痒,坐到架子鼓中间,试着给古琴伴奏。处时略微不顺,很快,她找到最好的节奏,与喻胄配合得天衣无缝。顿时,这歌便唱得犹如那个时空常用于军歌的进行曲,落点劲爆,铿锵有力。
喻胄微微惊讶,一曲唱罢,扭头看向姜锵。而姜锵没有停歇的意思,节奏一转,打出一段欢快的过门,犹如摇滚。喻胄看着姜锵,琴弦揉拨,竟是流畅如主音吉他,新创一曲调门,然后天衣无缝地再回到刚刚为新诗配的新曲,这回他扬起欢快的嗓门,重唱新诗。
原本闷闷不乐站在一边的宫维心里忽然一动,想起姜锵随架子鼓一起寄来的那首歌,四个不同曲调一起演奏的音乐,他至今还没想通。现在他明显听出眼前两人虽然配合得越来越纯熟,可明显两人奏的不是同一旋律,可想不到正好弥补。他不禁心中蠢蠢欲动,热爱音乐的小细胞们纷纷苏醒,掩盖了他心头的不快。他想,如果再添一曲不同的韵律呢,能好好配合吗?他摸出他随身带着的玉笛。
谁都想不到如此浑厚的琴鼓合奏中,竟然加入尖锐高亢的笛音,初时宫维还没摸到门道,众人听着只觉得格格不入,可很快,笛音便成了精灵,仿佛百舸争游中忽然出现欢乐的海豚,战场顿时变得朝气蓬勃。
喻胄更惊,一时双眼神采飞扬,手中指法不断变化,终于找到他觉得合适的指法,再重复一曲。姜锵听着简直想要狂笑,这不是正宗摇滚味道吗?她也双目如电,手底下的鼓打得更加激越。瞬间,周围众人的情绪都给带动到了□□。有人在喻胄唱响第三遍的时候,跟了上来,一起合唱。都是喝了酒的,一等唱起,犹如酒后进k歌房,都是越唱越酣畅,越唱越停不住。尤其这曲子,喻胄做得节奏明快,朗朗上口,一跟便点燃热血。再加上核心弹奏的分别是皇后、晋王、和大都督,多高调的曲子啊。于是,跟唱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连闷声不响敲鼓的姜锵都忍不住跟着唱起来。众人直唱得尽兴,才渐渐罢休,“痛快”之声此起彼伏。
最中间的三个演奏者虽然筋疲力尽,可满眼都是兴奋舒畅的笑,笑得单纯愉快,酣畅淋漓。
谢安红着脸连呼“上酒”,一杯杯的美酒送到唱歌弹琴的人手里。喻胄与宫维各喝三杯,两人兴奋地一个对视,一起扭头,宫维对姜锵道:“再来配合一首,《将军骑马归》。”
当即白适一听操起一把琵琶,也有其他人也坐下找到一把琴,在宫维的指挥下,众人齐声合奏起来。
姜锵先听着,这曲子与大多数民乐一样,以悠扬见长。她等旋律开始重复时,才加入架子鼓,模拟出马蹄的嗒嗒声,曲风似乎顿时轻快起来。朱青听着眼睛一亮,这不是他的骚包马的马蹄声吗?
宫维却对姜锵道:“不尽兴,你再加入你说过的摇滚元素,带着我们的节奏走。”
“ok。”姜锵一个变身,便将嗒嗒声变为“嘭嚓嘭嚓”,硬是将悠扬的旋律变为狐步舞曲。众人大多没跟上,只有白适将琵琶操练跟吉他似的,与喻胄和宫维一直紧跟。等众人的乐器都跟上,这等熟悉的曲子忽然变幻得如此律动,令所有人忍不住扬起嘴角笑起。姜锵是生生地忍住,才不扭动着跳起来,毕竟她是皇后。然后,玩得成仙得道的宫维便开始试着吹出不同的曲调,像军队中舞动的旗帜,显眼,灵动,高高飞扬。白适却忍不住跟着姜锵的鼓点,差点将琵琶奏成贝司,也不知他怎么无师自通的。只有喻胄还稳坐中军帐,坚定不移地挥师前进。
原本不愿跟大人玩的少男少女们终于被吸引了,咦,想不到那些已婚男女也能玩出有意思的事啊。他们纷纷围拢过来。
姜锵忍不住道:“为什么没人跳舞啊。”
宫维稍微移开玉笛,“你那种舞谁会跳啊。”
“好惆怅。”姜锵虽然如此说,但今天打鼓打得真痛快啊。
白霭与众夫人则是坐在不远处花荫下文静地围观。她也雅好音律,可她再手痒,也实在没胆跟姜锵一样,扎进男人堆里,一起演奏。只好艳羡地看着,手指忍不住地打节拍。但看上去他们玩得好兴高采烈啊,多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