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送走了医生,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云淡星稀,只有淡然婉约的银光静静的,透过窗前的纱帘若有若无地铺陈满地,明明暗暗,幽幽地浮在床上那张风华秀彻的脸上。他紧闭的眼睑,遮住了那双琉璃玉一般绝美的双眸,人前光影万千的神采此刻都被落寞的病容所替代。
我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站在楼梯口给anna打了个电话,“anna,下午的会议副总回来参加了么?”
“副总及时赶回来了,方总的情况好些了么?”
我心里短短地喟叹了一声,语调平静地说道:“医生给他挂了点滴后已经退烧了,不过医生吩咐了这两天最好都要静养,公司的事就像以前那样你能处理的就处理吧,实在不能作主的你就送过来,我拿给方总。”
“好的,那就辛苦林小姐了。”
“也辛苦你了,”我想了想,又说:“还有,关于方总的状况,除了我和你,其他人问起一律都说方总临时有事出差了,具体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好,我明白了。”
“那没什么事你就早点休息吧。”我挂了电话,转身的刹那蓦然看到了走廊另一端那个神秘的房间,每一次只要我稍微靠近一点,方以恒就是勃然不悦,眼神凌厉的吓人。可是越是这样,我的好奇心就越是不断加重。直觉告诉我那里面或许就隐藏了方以恒鲜为人知的秘密,萧航也曾说过不要疏忽了任何一点的可疑之处。
我回头看了一眼方以恒卧室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轻脚步走向了那个房间。手举到一半却又停住,不禁再次回头确定了一下方以恒的卧室没有动静传出,咬唇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打消不了心中浓浓的好奇,鼓足勇气打开了房门,伸手摸向墙上的开关。
只一眼我就能肯定这是个女人的房间,虽然家具陈旧,却一应俱全。梳妆台上还摆放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插在其中的栀子花鲜嫩欲滴,应该是今天才采摘的。
紧接着我的目光和脚步就都被旁边的两个相框吸引了过去。双手仿佛自有主张的拿起了其中一个。那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的单人照,而照片上的女人恰恰就抱着一束栀子花,对着镜头嫣然含笑,令人一瞥惊鸿。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长发披肩。纵使这张照片沉淀了岁月的沧桑已经泛黄模糊,却丝毫掩盖不了这个女子的美丽。搭配完美的五官,含羞带笑间有种娇柔绝俗的灵韵,鲜花一映更是衬得她妩媚粲然,恍如活在古代诗画中的人。
我随手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合照。仍然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只是这张照片上的她已经双鬓斑白,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还站着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对夫妇。
将相框放回原位,我环顾了一下整间卧室,没有多余的什么特殊摆设,只有这两张照片能显示房间的主人。
看来是徒劳无功了,我无奈地暗叹一下,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原以为是收藏了些装饰品,没想到却是一本日记本,眼前一亮又惊又喜,一时也忘了顾及主人的隐私就壮着胆子翻看起来。
内页的封面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写道:“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徐君歌。”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我轻动明眸回忆了一下,依稀记起萧航说过莫思远的母亲就是这个名字,原来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她么?
日记本的纸页间似乎还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熏香味,字里行间无处言说的切切思念似乎在引诱人探寻背后的故事,我忍不住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
字字句句如行云流水般婉转地诉说了一段尘封几十年的往事,繁复的镜头画面在眼前闪现,一幕幕浮光掠影,寂静无声地占据了我的思绪。人影交错,千丝万缕的牵扯,纠缠不休,一个女人跌宕起伏的一生,遥远而又真实。
看到最后一页时,先前心里的波涛翻腾、瞠目结舌渐渐都归于了平静。我泰然自若地收起了徐君歌留下的日记本,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所有的谜团都在这娓娓的叙述中解开了,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利用这些突如其来的宝贵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