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的老伯用木板做了个滑车,我们把滑车拉到城墙顶用来滚桶的斜坡上,然后坐进滑车里顺着落满积雪的大坡往下滑,玩上一整天都不会累。”
李原琪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大雪停了之后当时只有十岁的他带着瘦瘦小小的小月爬到城楼上去,坐在滑车上一边尖叫一边往下滑,他坐在前面抓着车头,小月坐在后面,紧紧的抱着他,小脸贴在他的背上连看都不敢看,被李原琪硬拉着她玩了几次之后,她才敢抬起头来,又惧又喜的看着车前飞速掠过的场景。有一次滑车滑到了坡底,眼看就要停下时,李原琪使了个坏,扭动了滑车的车头,木材做的滑车顺势翻了过去,两人都被摔了个人仰马翻,小月也是被摔到了李原琪的身上,小月红着脸一边打李原琪一边骂道:少爷你坏死了,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然后扭头跑开,留下一脸得意的李原琪躺在雪地里哈哈大笑。
回想起往日的欢乐情景,历历在目,简直就想昨天才发生过一样。若不知如今已与小月阴阳两隔,从此再也见不到她,或许这些回忆能让他当作甜酒,回味一生,可是死亡的苦涩却梗在心头,让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白秀儿看着李原琪一脸不知是乐是哀的表情,用春日和风般的语气说道:“看来当日与你一同玩乐的人都很幸运呢,可以在南国看到落雪。”
李原琪勾着嘴角,眼中看不出笑意:“也许吧。”
“秀儿,你小时候可曾有过要好的玩伴。”
白秀儿单手捏着兰花,抬起手腕,在李原琪的额头上重重的弹了一下,李原琪的脑门“咚”的响了一下。
“喂,做什么啊你,干嘛要弹我。”李原琪揉着留着红印的额头,看着莫名其妙对他出手的白秀儿。
“什么秀儿秀儿的,以后可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了,我可要年长你整整两岁呢,以后见着我得叫秀儿姐姐。”白秀儿假装不高兴的嘟起小嘴。
“啊?你当真比我年长。”白秀儿曾问过他的属相,可他不方便去问女子的岁数,白秀儿当时开着玩笑说李原琪年龄小,他却没当真。白秀儿身形娇小,而且面容本身也带些稚气,说她是十五岁的少女也不会有人质疑,所以白秀儿告诉他自己要年长他两岁时,李原琪还有一点点惊讶。
“当然了啊,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曾经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我以为那是玩笑话。”
“这次总该说清楚了吧,来叫声姐姐我听听。”白秀儿一脸的调皮样。
“什么姐姐,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啊,之前还不是给我说什么倒立着修炼会让身体里的元气汇集到首银核里,害得我倒立着修炼了三天,让卫老没笑话死我。”
白秀儿嘻嘻一笑“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般记仇呢,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来嘛,不要害羞,就叫一声姐姐就好了。”
“我怎会再上你的当。”白秀儿一向喜欢作弄自己,李原琪就是再傻也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你莫不是从来都没叫过姐姐吧,叫我一声姐姐又能怎么你了。”白秀儿不依不饶的打趣着。
李原琪家里亲族本来就少,而且都生育的晚,当真还没一个哥哥姐姐。
“是又怎样。”
“真是无趣你,快叫姐姐,等下姐姐摘些糖果子给你吃。”
“不叫。”李原琪看对方连哄小孩子的手段都使了出来,便更加宁死不屈了,不然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白秀儿此刻用尽办法,就差拔剑架在李原琪的脖子上逼他就范了。
白秀儿也是奇怪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就因为李原琪和自己死去的弟弟年龄相仿?就因为李原琪和自己的弟弟有一双相似的眸子?自己刚刚明明是玩笑话,可是却有那么一丝真的希望李原琪叫自己一声姐姐。
“你个呆子学聪明了啊,我现在都唬不到你了。”白秀儿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光看着李原琪。
李原琪被白秀儿假正经的样子逗得笑起来:“行了吧你,我虽然不是多么的天资聪慧,但也不至于把我当傻子吧。”
“好了,还是回洞穴里休息会儿吧,明天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睡一会儿明天也好有精神去应对。”李原琪觉得两人一直呆在这里有些不妥,养足精神才能去面对那些未知的状况。
“嗯,好吧。”白秀儿也觉得夜风有些冰冷,紧了紧身上的黑衣,便随着李原琪向洞穴走去。
夜晚的静谧随着太阳的升起而烟消云散。
生死林中的刺客们又在新曙光的照耀下,开始了看不见前路的一天。也许这一天他们能找到能助他们通过测试的黄金令牌;也许他们会忙碌一天却毫无收获;也许他们会落入虎口,成为林中野兽的食物,尸骨被撕烂成无法辨认出人形的碎片,散落在生死林中的角落;又或许被其它刺客暗箭射杀,成为死不瞑目的亡魂。
在这生死林中一切都可能发生,而且一切都不是软弱之人能应对的。是生,还是死,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选择、去争取,生存和抢夺成为了生死林中每天都在上演的雷同戏码,不到最后一天,便不会落下那张猩红的帷幕。
李原琪眼镜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一个和鹿长得很像的动物,但他清楚这个动物并不是鹿,而是叫獐,除此之外他也知道这獐可不是人们在猎苑里见到过的那些迟钝懒惰的梅花鹿能比的。以前每年他的父亲李具一有公假就会带他到南平城郊外的丛林里呆几天,每天都以打猎度日。父亲告诉过他这獐可是非常的灵敏,而且极其善于躲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它就会迅速的跑开,然后躲藏起来,再经验老到的猎手也没自信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捉到獐。而此刻,李原琪必须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只比兔子还要狡猾的獐,然后一举将其捕杀。
李原琪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手掌脚掌都落在地上,调整着呼吸慢慢向正在低头吃草的獐靠近。他此刻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猎豹,耐心的一点点向前挪着步子,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好在这里是南国,冬天树叶和树枝不会脱落在林中,让人一踩在上面就发出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慢慢的挪到一棵书后面,不让獐发现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