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笔记 第六十五章 价码

    就在林然恍惚这当，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到了他的车前，蓝色的车身直接映现在林然的面前，然后林然微皱起了眉头。

    “谁这么没素质？”林然嘟囔一声，见对方直接用车挡住自己的去路，他心下也是有些恼怒的。

    怎么说林然现在也是三大黑道巨鳄之一了，身为老大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

    正当林然暗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那边的兰博基尼的车门被打开了，从车内延伸出来的是一条纤细的长腿，然后是第二条腿，那双腿只是往前一跨，于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暴露。

    那是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长发女人，身上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一张精致的小脸被墨镜遮了个大半，于是林然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只是这个身形，林然何曾熟悉，可又那样陌生。

    熟悉的是这个身影是多么的与那女人相似，而陌生的是那人却又不是那人。

    林然看得心中隐隐作痛，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一时之间，林然想到很多，他抗拒过往，却无从躲起。

    而另一边，女人已经走到了林然的车窗前，她磕磕两下敲了车门，然后摘掉脸上的大号墨镜，漂亮的双眸带着好奇定定的看着林然。

    林然好容易才收拾好心情，就好像是蹲在地上艰难的捡起摔碎了一地的心脏一样。他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那女人。

    那是沈墨浓。

    “不请我进去坐坐？”沈墨浓带着笑意轻声问道。

    “要是不让你进来我不是回不去了？”林然如是说着，轻轻的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沈墨浓顿时噗哧一声笑，却没有回话。她从车前走过绕了半圈，一双高跟鞋敲在地上敲得咯咯作响。很快的人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沈墨浓刚坐进去，车内就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林然兀自以好奇的目光看向对方，却没有开口说话。

    林然不说话，沈墨浓也没开口，反而在车上微眯起眼来，好像是很享受这样的一切似的。车内一时有些沉默，林然越过沈墨浓，目光延伸至沈墨浓那边的车外的风景。

    只是那边是一片的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月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躲了起来，洁白的光照耀不下来了，或许无助，或许可怜。

    但是谁在乎呢？

    霎时间，林然的手机不适时的响了起来，悦耳的铃声惊醒了沉静的两个人，林然摸出手机看了下，那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只是那一连串的数字让林然深深的感到悲哀，却多了那么一点期待。

    只是不同的是，幻想与现实大多数是背道而驰的。

    “怎么不接？”沈墨浓疑惑的目光定格在林然身上，然后轻声问道。

    林然面容僵硬的扯过一个笑容，只是牵强的笑意并不好看，甚至是可以说很是难看。林然按下接听键，犹如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

    调整了下呼吸，连带着异动的神经也跟着暗自沉静下来。林然将手机放到耳边，这才声音沙哑的说道：“喂。”

    “嗯。”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应了这么一声却没有说话。

    电话两头的人，皆是沉默了下来，没有那种久违相逢的遗憾，也没有太多如何说的嘘寒问暖。林然知道，她很好，她一直都过得很好很好。

    而对方也一定知道，林然过得也很不错，除了偶尔惊惧一下的伤痛，所有的东西都还好，生活也不曾因为离开谁而变得有些不一样。

    地球离了谁都还在转动着的不是吗？

    沈墨浓犹自好奇的看向林然，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定格在林然那异常的脸庞上。直觉告诉她说，打电话的那人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林然感受到沈墨浓的目光注视，不由回过头去冲她笑笑，沈墨浓也回了一个矜持的笑容，只是有些怪异。

    林然也没有在意，电话那头的人一直都没有说话，林然也随着这样的情绪而调整好了心态。

    一通电话而已，没什么。

    这般的安慰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虽然曾经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林然的心没死，于是还是会抽抽的痛，痛如针扎，痛如千万只蚁在咬，直至全身都无法动弹，失去知觉。

    “你——”林然摸着额头沉吟一声，这才以尤为平静的语气对对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电话那边的人扯的轻笑一声，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却难以开口。

    “哦。”林然下意识的点了下头，瞥了沈墨浓一眼，然后说道：“若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挂了，我这还有事。”

    一听到林然说要挂电话，那边的人顿时着急起来，急急忙忙的声音有些慌乱的传了过来，传进林然的耳朵里边，“等下——等下，就等那么一下下。”

    林然低下了头，没有再次出声，手上的手机攥紧了几分，想着咬咬牙挂掉电话，却始终难以狠下心来。

    对方的离开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但是林然的心还是一直在记挂着。并不是说没有恨，而是爱比恨大多了，大到恨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个……其实就是有些想你了，对，就是有些想你了。呵。”

    “呵。”那边在笑，林然也跟着轻笑一声，只是讥讽着，也不知道是在讽刺对方，还是在嘲笑自己。

    “若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真得挂电话了，我这还有人。”

    “哦……”对方长哦一声，突然说道：“是女人吗？”

    是女人吗？

    林然脑海之中回荡着这么一句话，不由转过头去瞥了沈墨浓一眼，然后，他这么回答，“是！”

    回了这个一个字，林然的心勃然在痛，鲜血淋淋。

    “哦。”还是一个字的回应，然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我真得挂了。”林然再次说出要挂电话的事情，他有些不耐烦了，两次电话，两次都让他心中充满疼痛，他厌恶这样的感觉。

    “好的。”

    “嗯。”

    林然把电话给挂了，一时之间只感到心烦气躁。

    沈墨浓好像是感受到了林然的情绪，在一旁将车窗给打了开来，于是有些寒冷的风从外边灌了进来，林然瞬时间就清醒了那么几分。他有些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又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有个非主流的人这么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林然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只是他尤为深知的是，这确实是寂寞，烟点上了，寂寞跑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过了好半响，林然才看向了沈墨浓那张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容，“你有什么事吗？”

    “有点，但是这不重要。”沈墨浓笑了起来，夹带着点点好奇，“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打电话的人是谁。”

    “那是前女友。”林然直言不违地道，看着沈墨浓犹自嘲讽的笑了起来，在冷风之下，是那么一个抖栗的心，遍布伤痕，鲜血淋淋却难以自治。

    “可以说说吗？我特别爱听别人的悲伤。”

    “你的恶趣味很浓哈。”

    “不能这么说。”沈墨浓却不赞同林然的话，目光从林然的身上收了回来，她直视前方漆黑的夜晚，如是说道：“只是我感到自己有些悲哀罢了，听点别人比我更惨的，我心底会好受一些，最起码我可以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悲剧的，还有的人比我更惨，更加孤立无援。”

    “要不我两换换，我跟你说我那段又长又臭的流水账，你也跟我说说你是如何个悲惨法？”

    “那不行。”沈墨浓兀自摇了摇头，又看向林然道：“我的事，没有人知道。从前没有告诉别人，现在也不可能告诉别人，以后也会是这样。”

    “哈。”林然笑了一声，看着沈墨浓的模样也感到有趣。

    “那既然这样，我们的交易没有达成协议，所以说，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的事情。”

    “那没事。”沈墨浓轻笑着道，“这个合作不行，我们做另一个交易吧？”

    “另一个交易啊。”林然沉吟一声，他知道沈墨浓说的是什么，只是，这也是一个无解的题。于是林然耸着肩膀道，“那个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为什么呢？”

    “并没有为什么。”

    “我相信在钱的面前，没有什么人是可以拒绝的。”沈墨浓盯着林然道，“你开个价吧，只要我支付得起。”

    林然歪着脑袋看着沈墨浓，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能抗拒金钱的诱惑，我也是，只是我拥有的够多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金钱对我来说并不是那样重要，而且——你就没感到吗？”

    “感到什么？”沈墨浓正听林然说着话，说到了最后却没有了声息，不由开口询问道。

    “钱太多了不好，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有钱的人这么多，为什么都那么早就死掉呢？因为他们的钱太多了，总是害怕自己的钱会被人偷走，或者是自己被绑架，于是他们一生都在不安之中度过，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

    “呵。”沈墨浓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