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寒不解,他不解花菲花为何叹气。
通常女人叹气的原因有很多种,花菲花叹气又是属于哪种呢?
难道是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对这个称号厌烦了?
天下间的老板娘有很多,有酒楼的老板娘,茶楼的老板娘,绸缎庄的老板娘。
但也只有一个老板娘最独特的了,因为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的人都得给她三分薄面。
这个人就是花菲花了。
照理说她应该很满足了,她凭借庞大的江湖人脉经营着这间旅店,她只要挥一挥手,已不知有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供她驱使。
但凌若寒看到此时的花菲花一脸不悦。
一个人在底层的时候,他会拼尽全力,削尖脑袋,甚至不择手段要让自己进入上层社会。他们渴望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荣耀感。
但真正到达那个层次的时候,却在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是否明智。
高处不胜寒,那种独处高处时的凄凉,那种寂寞恐怕是别人难以体会到的。
花菲花虽然有所成就,但毕竟也是女人,女人总是有她柔弱的一面,而这一面是最不想让别人窥探到的。
因此花菲花也收起脸上的那一层不悦,她展开笑颜,再次绽放出她灿烂的笑容。说道:“凌少侠,刚刚让您见笑了,你以后还是继续叫我老板娘吧……”花菲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因为我也听惯了这个称呼。”
因为我也听惯了这个称呼?
这几个字是否是花菲花的心声呢?
凌若寒无法得知。
花菲花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或许她早已经麻木了。
这些年来,她为了应对正邪两派的人,说了不少场面话。
场面话自然就是十句中有九句假,甚至全部都是假话。
真到假时假亦真,假到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花菲花从怀里取出那条白色绸缎。
那条沾有血脚印的绸缎。
这就是花菲花把凌若寒叫来的原因。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同样的一件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数。
花菲花正要跟凌若寒说血脚印的事情,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花菲花朗声道:“有什么事情?”
敲门的是念双燕,念双燕应声道:“老板娘,不好了,出事了。”
花菲花一听出事了,先将手上的那条绸缎收了起来。站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念双燕脸色凝重,说道:“老板娘,出事了。谭冲……死了。”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花菲花蹙了下眉,厉声说道。
念双燕说道:“就刚刚不久,我们的人送饭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出事了。”
花菲花倒吸了口气,说道:“带我过去。”
花菲花是这间旅店的老板娘,旅店里出了事情,她自然得出面处理下。
虽说在这间旅店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也总得做个样给众人看的。
凌若寒、花菲花、念双燕他们三个人到的时候,羽凡他们已经在现场勘查了。
现场是死亡与血腥夹杂在一起的气味。
锁在谭冲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已经被人劈开了,扔到了一旁。
凌若寒拾起一旁被砍断的铁链,发现上面的断痕很平整,断口又很薄,从这两点来推断的话,砍断这铁链是一种极薄极锋利的利器。
谭冲的死状很恐怖,他是被他平日里所用的那杆‘追魂枪’劈死的。
‘追魂枪’的枪头不偏不倚的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鲜血连同他的脑浆混合在一起,流了一地。
当就是这一幕,便让那些来看热闹的人看完之后,跑到外面吐了好久,将他们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捉摸不定。
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有谁会想到此刻居然变成一具骇人的尸体!
任何事情的变数也往往就在那看似不起眼的几秒钟发生。
生命是脆弱的,死亡更是未知的。谁也无法预知自己的生命何时走向尽头。
但问青天却预言了谭冲的死亡。而且他的预言居然应验了。
谭冲真的是在亥时之前遇害的。
难道问青天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凌若寒又看了下屋子四周,屋子里找不到任何搏斗的迹象。
这就有些让人不解了,谭冲的武功也不弱,更何况锁在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都已经被人砍断了,却为何还是被人杀死了。更为讽刺的是还死在了自己的武器下面。
这难道就是因果报应?
但这种说法却难以令人信服。
冰冷的月光洒在沙漠的这间旅店上,更是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但此刻的月光为何是冰冷的呢?
大多数人的脸上只写了两个字,那就是恐惧。
他们在恐惧什么呢?
难道他们在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吗?
恐惧,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体现。
它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甚至可以彻底打败一个人。
有时,要杀死一个人,不一定得用刀或剑,也没有必要使用**。
只需让对方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这样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
屋子里的血腥气还在向外扩散。
死亡的气息如同魔爪般向四周蔓延,在寻找它的下一个目标。
谁又会是下一个“幸运者”呢?
屋子里面负责看守的两名大汉还在沉睡中,他们怎么会没事呢?
凌若寒对此也是有些不解。
漆黑的夜晚,冰冷的月光,诡异的杀气,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凌若寒走上前去,解了那两名大汉的穴道。
两名大汉渐渐苏醒。
但当他们看到死在一旁的谭冲之后,他们的脸色顿时大变,连连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我们……。”
越说越结巴,到最后连他们嘴里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凌若寒试图安抚下那两名大汉的情绪,但却看到那两名大汉的情绪开始失控,那两名大汉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继而浑身发抖,慕容羽凡走上前去,再次试着拍拍那两名大汉的肩膀,但却抖的比之前更加严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不在大家所能意料的范围之内。
那两名大汉抖动的力度开始减小,呆坐在地上,双目无光。竟然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座雕像在那里。
凌若寒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却看到了从他们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里面涌出了鲜红色的液体。
赫然是鲜血!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这间屋子里面,死亡的气息更加浓了。
“死了?”
这句话是花菲花说出来的。
花菲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大家说的。
所以凌若寒也无法看到花菲花此刻脸上的神色。
但退一步来说,就算瞧见了花菲花脸上的神色,看到的也未必是她的内心感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亲眼看见的东西,你以为是真的,你信以为真。却不曾想,亲眼看见的未必是真实的,亲耳听到的就更加让人怀疑了。
花菲花转过身,面对着众人,脸上是出奇的平静。
那么她的心里究竟是喜还是怒,恐怕没人能猜的到。
未几,花菲花才再次说道:“先将他们抬出去,再叫人来清洗下这里。”话语中带着中女强人所特有的基调。
话说到这,花菲花思索了会儿,又道:“双燕,传我令下去,这一段时间,旅店里的客人的日常开销通通都免了。”
念双燕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她只是应了声,说道:“是,我这就去办。”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已经是她牢记于心的生存准则。
念双燕说完便退了下去。
众人也都各自散了。
沙漠中的旅店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夜色之中更是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将要发生。
黑夜褪去,光明来到!
但黑夜中所带来的杀机却并未褪去。
人性中的阴暗面更是不会就此褪去,甚至得到了放大。
旅店里的伙计一如既往地忙着他们该做的事情,就如同昨日的事情并未发生。
旅店里的住客也都陆陆续续下楼了,他们的情绪却并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情而受到影响,有的人甚至吃下了一大碗的馒头,碗里的馒头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每一个有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他却接连吃下了好几个。不得不让人赞叹这个人的‘淡定’。
而通常这种‘淡定’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这个人真的是“没心没肺”,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的食欲。但这种情况的几率很低,甚至低的可以忽略不计。试问一个人在江湖中行走能够做到‘没心没肺’的又有多少呢?
第二种情况就是,这个人或许将要迎来一场‘大战’。既然是大战,那生死也就很难预料,自然得让自己吃饱肚子,吃饱了才会有气力去应战。
有的人会在大战之前大醉一场,他们觉得再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喝酒了。
有的人会什么也不想,他们会做的事情就是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安心的睡个觉。
同样的一件事情,放到不同的人的身上,就会出现不同的应对策略。自然也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能够历经千险却依然能存活下来的原因了。
绛荷扶着洛大爷从楼上下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冰山美人”莫寒烟和莫雨筱两个人。
冰山自是没有人去攀爬,因为若是想要爬到冰山的顶峰,是要付出等量的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很有可能就是生命。
只有傻子才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既然冰山不能碰,也不能攀爬,他们的注意力自是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他们指的当然就是旅店里的那些赌客。
而有三个人的眼睛里早已经放出了闪烁的光芒。
这种光芒就如同掘金的人挖到了金子,如同饥饿的野狼找到了它的猎物。
这三个人就是沙广天、鲁天翁、季太极。
沙广天嘴角边泛起一丝丝淫笑,眼睛直直的盯在绛荷的身上。
平日里没有交集的三个人各自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他们这是要干嘛呢?
绛荷扶着洛大爷,缓缓的走到有空位的桌旁,绛荷先让洛大爷坐下,自己再坐下。但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还没有吃东西的原因,绛荷的娇躯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正要摔倒在地上时,幸好被一位少年及时扶住了,扶住绛荷的那位少年正是指暮天。
指暮天说道:“姑娘没事吧。”
绛荷摇了下头,盈盈一笑,双颊带晕,羞赧的目光盯着指暮天,说道:“我没事,多谢公子了。”
指暮天轻拍了下绛荷的肩膀,报以暖人的微笑说道:“没事就好。”说完便从绛荷的身旁走过去。
暖人的微笑也让绛荷如同置身于秋日的阳光之中,从头发到脚趾间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暖意。
绛荷望着从身旁走过去的指暮天,眼中满是欢喜的神色,就如同在欣赏一处美丽的景致。
“闺女,还傻站着干嘛呢?还不快坐下。”
绛荷好似没有听到洛大爷的这句话,依旧在欣赏着她眼中的“景色”。
洛大爷拉了拉绛荷的衣袖,面带笑容,再次说道:“闺女,没事儿吧。”
绛荷这才回过神来,红晕的双颊让原本美艳的她更加动人了,让人禁不住要在她的脸颊上吻上一口。
绛荷羞红着脸,应声坐下。
羞红的双颊,如同秋水般的双眸,让原本就对绛荷有所垂涎的沙广天、鲁天翁、季太极三人就更加按耐不住内心的浴火,恨不得立马能够与她来场鱼水之欢。
三人走到绛荷的身旁,正要打算实施他们的**行径。
而这一幕也让一旁的凌若寒他们一行人看到了。
最先要出手的人是水素绡。
但当她要出手的那一刹那,一身影迅速窜到了她的面前,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
制止她的人正是指暮天。
水素绡满脸怒色,怒目而视,说道:“你让开!”话语中是七分命令的,三分的愤怒。
指暮天最恨的就是别人以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若是在平时有人这样跟他说话,那么那人不是缺了个胳膊,就是少了条腿。
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指暮天并没有因为水素绡的那番话而收敛脸上的笑容,他的脸上还是是刚刚的暖人的笑意,只是笑意中多了些神秘的色彩,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笑什么。
“水姑娘,稍安勿躁。还是先坐下吧。”
“可是……”
“我知道,你先坐下好了。”
“兄弟,您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一旁的凌若寒也禁不住好奇心而说出来这句话。
穆辰雪先扶着水素绡坐下了。
“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凌若寒众人的好奇心就更加重了。
沙广天的那只手已经放到了绛荷的肩膀上,双眼盯着绛荷的酥胸的位置,满是股**的眼神。
“这位姑娘,你身上擦的是什么呢?好香,好香。香到让人欲罢不能了。”边说边将那的那双魔掌伸向绛荷的**。
“你们这是要干嘛?快住手。”
一旁的洛大爷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啪’的一声耳光响起。‘啪’的一声,又是一声耳光响起。洛大爷的双颊顿时显现出两个鲜红的手掌印。
“你个死老头子,先管好你自己吧。就凭你这个身体不健全的人,能奈何的了我们吗?”
说话的是黄河帮的鲁天翁。
“就是,你个死老头子滚一边去。”
沙河帮的季太极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沙广天露出满嘴的淫笑,让人一看就恶心。
“你们两个说的好。”
沙广天分别和鲁天翁和季太极两人击了个掌,看这情形,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敌意,俨然成了盟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如果你们想要活命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这说话的声音甚为动听,每一字每一词都传入了人的耳朵里面,光是听这声音,便不难猜出说话的必定是位绝色的女子。但既然能在沙广天、鲁天翁、季太极三位恶霸面前说出这番话,此人也非泛泛之辈。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就算是故弄玄虚,想来也是有备而来的。
但这三位恶霸也不是吃素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
沙广天被人坏了好事,自是怒火中烧,猛拍了下桌子,怒道:“给老子滚出来。”
但这话一说完,一阵剧烈的刺痛从沙广天的指尖传来。
沙广天拿起自己的手掌一看,顿时呆住了。他的那两只手就如同刚从染色缸里拿出来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颜色都能在他的双掌中找的到。
“啊!啊!啊!”
一阵刺耳的叫声在沙广天的耳际响起,沙广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看到了鲁天翁和季太极的双掌也是呈现出同样的症状。
“你们看吧,我们说错吧。先保住你们的小命要紧哦。”
不知何时,刚刚说话的人俨然已经坐在了绛荷的旁边。
说话的人竟然是玉姬。
玉姬的秀眉微扬,笑道:“怎么?还不赶紧想法子?”
沙广天、鲁天翁、季太极三人俨然是中了毒了,但中的是什么毒,恐怕他们三人很难猜得到。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毒,就更是猜不到了。
这世间的毒多达上百种,每种毒都有对应的解毒之法。是万万不能胡乱使用的。
玉姬不屑的看了眼他们三人,说道:“想必你们三人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了,本姑娘今天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免得你们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了。你们中的毒是‘夺命追魂散‘。”
‘夺命追魂散’这短短的五个字就如同给他们三个人下达了死亡判决书。
‘夺命追魂散’乃是江湖中最毒的三种**之一。
而能解这种毒的人在江湖中只有一人,这个人就是夺命鬼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