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皇帝之凡夫俗子 第十一章 落魄皇子

    别看皇甫霖服饰、阵容那么豪华，其实那一班人只是戏班子，而皇甫霖身上穿的也只是戏服。

    皇甫霖的宅子很小，和平常百姓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小小的后院里有一座矮矮的坟墓，那应该是姑妈的。

    皇甫霖是唯一一个除了太子外没有被封王的成年皇子，这也并不怎么奇怪。毕竟我的姨妈，也就是他的母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现在只是一只困在金笼里羽毛失去光泽、唱哑喉咙的金丝雀。皇甫霖从出生开始就比其他皇子弱势了许多，皇上自然也没有看中，久而久之，也渐渐忘了这个儿子了。

    现在我才知道，姑妈早就去世了。姑妈去世后，皇甫霖用姑妈留下的那稀薄的财产买了套小宅子。

    这样的举动看似愚蠢，其实从很多方面考虑这都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贫穷，却终究还有狗吠蝉鸣相伴，不像那宫里，听上去人声鼎沸，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只不过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和皇甫霖有什么联系了。

    他没有带我来到主厅，而是带我进入了他的房间。他那简单的木桌上却有一套精致的泡茶工具。茶杯、茶壶、茶碗、茶盏、茶碟、茶盘等饮茶用具样样俱全，看品色也有好十几年了，仔细闻还有股淡淡的茶香。

    “阿濯，表哥泡茶给你喝。”“那好苦，我还是喝姑妈煮的糖水吧。”幼时皇甫霖拿着茶杯的身影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徘徊。

    我这时才突然想起来，皇甫霖从小就嗜茶如命。而这套茶具在我小的时候就有了，没想到他竟然带入了民间。

    “宫里皇上留给娘亲的所有赏赐我都没有要，唯一带走的就是这套茶具。”他背对着我说话，在抽屉里不知搜索着什么，最后拿出一小罐茶叶，转头对我得意笑道：“这可是半年前我好不容易从赤月国那讨来的碧螺春。”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起了兴趣：“小子你行啊，连赤月那女儿国也敢去，那的女子是不是很凶横？”

    “你又是从哪个说书人那听来的？”皇甫霖鄙视地回望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地往茶壶里洒下几勺碧螺春，“那的女子和我们这没有什么两样。特别是我讨茶的那个姑娘，嘴角旁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特别漂亮温柔。”

    我微微一愣，十分不确定地望向他：“皇甫瑶也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的确很漂亮，你确定温柔吗？”

    他嘴角的笑容一僵，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往我面前的茶杯里倒上冒着热气的碧螺春。清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仿佛人身在花海。连不爱喝茶的我也不禁小酌一口，那味道不如身在江湖喝上一坛酒的那份灼烈，更像是心海起了层小小的涟漪，像是摸上心爱之人手的那份甜蜜与细腻。

    “在我的眼里，爱喝茶的姑娘都是漂亮的。”皇甫霖看着我陶醉的样子轻笑出声，也开始细细地品味着自己面前的碧螺春。他闭着眼睛，轻描淡写道：“人生短暂易凉，待这茶喝完之际，恐怕这江山也要变主了。”

    我身体狠狠一颤，心脏一下子疯狂地跳动，故作怪异地望向他：“你是什么意思，这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随口乱说。”

    “阿濯，你就不必对我隐瞒什么了。”他收敛了那份不正经的笑容，看起来比从不爱笑的爷爷更加威严，“我相信我说的话你最懂。别说我知道了，恐怕天下人都知道了，叔叔也不会收敛点。”

    “你不建议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仿佛是随时会点燃引火线的星火，“毕竟这是你父皇的江山。”

    “他的儿子又不是只是我一个，少一个替他操心的人又不会怎么样。相比之下，我只有你一个表弟，反而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大海上一个短暂的风波。

    我知道，皇甫霖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他也有无数次可把握的机会，但由于外界他失去的太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失去的各种各样的机会也太多了，就把一切看淡了。他在一次次失望中，变得刀枪不入。

    “你真的不建议吗？”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贱，明明知道这个话题无法进行下去还如此追究。

    “阿濯，你现在还不好好想想如何斗过那个皇甫清。”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轻抿了一口碧螺春，眼里划过一丝嘲讽，“那小子可不那么简单，明明知道对方非富即贵，还要故意招惹。在老百姓面前摆明自己的身份出头除恶，你觉得这是在做什么？”

    “不可能吧。”我一人小声嘀咕道，“平日里他也挺敬重我这大哥的，在别人口中也是个为人仁义的好公子。”

    皇甫霖笑了笑，突然问我一句：“你认为我现在是靠什么生存下去的？”

    这一下子倒把我问蒙住了，我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回答道：“你这么喜欢喝茶，说不定是做茶叶生意呢？”

    他摇了摇头，微微皱了皱眉：“那我和那群戏子混在一起作甚，我看你比那皇甫清单纯多了。”

    “难道你……”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嘴张开的大小都可以塞下整个茶杯，但那个词汇我不敢说出。那个身份，在皇武国内是多么的卑微，我没有想到皇甫清那样骄傲的人会丢开自尊。

    “今天恰好我有一场戏，你去看看吧，只要你不嫌弃你这个没用的表哥就好。”皇甫清的神色依旧如平日里那么自然。

    台上的皇甫霖画着浓妆，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他如黄莺般的歌声，盈盈笑语引起了台下的尖叫。在台上，我呆木地望向他，他唱的一句词我都听不真切。有一刹那间，我突然分不清皇甫霖是多情还是无情。

    他这个人十分奇怪，多情可以多到无际涯，无情可以无情到对自己都狠心。

    夜如此地凉，站在昏黑灯光下的他的影子被拉长通向了黑暗，我没有打招呼默默地离开……

    “大公子，听念儿说你今天碰到你表哥了。现在他一人身在宫中，很辛苦吧？”逐月奉着娘亲的指令给我煲了碗热汤。

    我脱下外套的动作微微一顿，又对她强颜欢笑：“没有，告诉娘亲，表哥他过得和以前一样的好。”

    “是吗？”她没有看见我脸上的表情，手上不断地忙碌着，“大公子早点睡，明日还要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