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落下水风波之后,二姑娘几乎在呆在丽景院闭门调养,足不出户,一直到大姑娘出嫁。在大姑娘出嫁前一天,二姑娘去给大姑娘添妆。
虽不知道添妆都添些什么,不过二姑娘让绣房将送来的皮毛作成了一件毛裘斗篷,言明是要给大姑娘添妆用的。做斗篷自然还轮不到绣儿一个小丫鬟上手,她现在也就是打杂绣些打赏下人用的荷包。
不过绣儿心里纳闷,现在已经是六月,正是热的时候,添妆添皮毛斗篷实在让人不解。虽说这貂皮贵重,但现在也用不上啊,这送过去不是给二姑娘添堵吗。再说,虽说嫡庶不合,但也没听说过府里的几位姑娘闹什么大矛盾,这个时候给大姑娘添堵,真不知道二姑娘是什么意思。
不过绣儿也只是在心里嘀咕,这些事情与她扯不上关系。
绣儿自然不知道之前二姑娘落水是大姑娘害的,不然她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这事也是许久之后她才知道,也在知道始末后绣儿对二姑娘更加防备。
大姑娘虽是庶出,可到底是侯府长女,又是侯爷宠妾的女儿,在侯爷的四个女儿中最得宠,即使太太心里再不舒服再不情愿还是亲自操办大姑娘的亲事。只是她一翻辛苦人家可没有领她的情。
大姑娘的倚兰院。
二姑娘带着鸳鸯珍珠两个大丫鬟去给大姑娘添妆。
“二妹妹来啦,二妹妹快坐。”
大姑娘看到二姑娘有些苍白的脸色,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幸灾乐祸,不过到底是王姨娘这个爬床还能得宠的姨娘的女儿,王姨娘调/教出来的女儿自然心机城府不浅,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却是无人知道。
“谢大姐姐。大姐姐明儿就要出门子了,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姐姐,这些是妹妹给姐姐的添妆,大姐姐莫要嫌弃才好。”
二姑娘让鸳鸯珍珠将添妆放下,两个盒字一个大一个小,二姑娘没有打开的意思,大姑娘虽好奇却不好亲上去打开。
“妹妹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再则只要心意到就够了,就算是妹妹送个荷包银簪子于姐姐来说是宝贝。”
大姑娘脸上喜笑盈盈张嘴却说出嘲讽的话。
什么叫送个荷包银簪子,讽刺二姑娘连个丫鬟下人也不如吗?就是府里下人添妆也不止是荷包银簪子。大姑娘一番话若是以往被大姑娘这般讽刺,二姑娘就是不甩袖就走也会脸色不好。只不过经历一次劫难之后二姑娘显然变了许多,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份深沉。
“听说大姐姐的嫁妆都是王姨娘央老爷允许亲自办的,想来王姨娘定然给了大姐姐不少宝贝,大姐姐看不上妹妹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二姑娘浅浅一笑,大方得体。
一个姨娘妾侍,越过当家主母给自己的女儿办嫁妆,如此不将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不守妇德女戒,是大家族里所不容的;这样不安分的妾侍生长的女儿品性又会好到哪里去。
二姑娘嘴角一勾说道:
“说来大姐姐嫁到王家可就是亲上加亲了,妹妹在这祝姐姐和王家公子白头偕老,恩爱百年。”
王姨娘的女儿除了塞回王家,嫁个庶子,京中大户人家谁敢要她,这般得意,真不知所谓。
两姐妹原本就不睦,现在二姑娘心里更是恨毒了大姑娘,自然没有交心的话可说。二姑娘前头话一说完,大姑娘脸色就变了,不过二姑娘可没再给她再说的机会,说完起身又道:“大姐这儿还忙,妹妹就不打扰了。”
“哼,那我就不留妹妹了,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连面子情都不作,直接甩帕赶人。两姐妹算是私下里撕破脸了。
“姑娘,二姑娘送的添妆您要不要看一看?”
大姑娘的大丫鬟蕙儿问。
“打开给我瞧瞧,看看咱们侯府嫡姑娘送来什么好东西?”
大姑娘冷哼一声嘴角勾着讽刺道。她虽是庶女,但是她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再加姨娘得宠,她平日里得的好东西可不比太太的心头肉嫡出的二姑娘少,甚至她有的好东西二姑娘也未必有,所以大姑娘对二姑娘送来的东西并没有多看重。
蕙儿和雅儿一人打开一盒子,小盒子里装着一对白玉镯子,大盒子里竟是一件貂裘斗篷。
“呀,二姑娘怎么能送这样的东西当添妆?!”
蕙儿和雅儿两个大丫鬟看到东西惊呼脱口而出。成亲可是大喜事,怎么能送白色的东西当添妆呢,这白色中大红多不吉利。还有这斗篷,这大热天送斗篷寓意也是极不好的。
大姑娘一见当即脸都青了。
“史还璧!你个贱人!”
“贱人,敢诅咒我!”
大喜之日送白是诅咒她喜事变丧事吗?三伏天送斗篷是诅咒她婚姻不幸吗?贱人,该死的贱人。
这般歹毒的心肠活该落水淹死才是!
这些东西她史月蓉定是不用不上的,要用也是史还璧那贱人用。小日子里泡了寒水,她早就从府供奉大夫那早道史还璧那贱人寒气入体伤了胞宫得了寒疾不孕。
等等……
“姑娘,您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侯爷,侯爷一定会替姑娘做主的。”
“你们会不会是史还璧那贱人知道是谁害她落水的事。”
“姑娘你是说?”
两个丫鬟惊讶,她们是大姑娘的心腹,当初和翡翠接触的就是蕙儿,趁人多故意撞二姑娘落水的就是雅儿,所以两人想到二姑娘可能知道此事才会这么惊讶。
“嗯。”
若是不会依史还璧那惯会作表面功夫的贱人是不可跟她撕破脸的,思及此大姑娘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二姑娘已经知道落水之事。
“二姑娘知道了,姑娘,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若是二姑娘告诉侯爷和太太……”
“你以为史还璧都知道了太太还会不知道吗?”
“那侯爷那,太太会不会?”
谋害嫡女,若是侯爷知道了,大姑娘是侯爷的女儿侯爷最多是轻罚一下关个禁闭什么的,她们这些丫鬟只怕是性命不保了。
“怕什么,太太若是想告诉老爷早说了,还用等到现在吗?再说就算是太太想告诉老爷那也要有证据才行,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太太告诉老爷,老爷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明天我可就要出嫁了,老爷那么好面子的人总不会让惩罚我这个将出阁的女儿让明天没有新娘吧。等过了明天,我就是王家的太太史家的姑奶奶,太太还能伸手王家去不成。”
大姑娘是完全不担心。
“那这么东西?”
“这镯子就赏你们俩了一人一支,好得也是上等的白玉。至于这斗篷就送给三妹妹吧,可怜三妹妹没了姨娘,没有姨娘照顾也没件像样的斗篷,若是将来出门作客气不让人笑话了去。”
大姑娘一脸怜悯的说道。
“这么好斗篷那岂不是便宜了三姑娘。”
三姑娘边她们姑娘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哪里配用这么好斗篷。虽然二姑娘故意送添妆给姑娘添堵,但送的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听这话,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怎么说呢,三妹妹怎么说也是本姑娘的妹妹,这侯府的主子,岂是你等奴婢能说道的。”
“奴婢该死。”
“行啦行啦,赶紧送斗篷给三妹妹送去,搁在这碍眼。”
“是,姑娘。”
待两个丫鬟出去后,大姑娘嘴角又勾起讽刺。便宜,她的便宜又岂是随便给的。
出了倚兰院,鸳鸯和珍珠都一脸气鼓鼓的。
“姑娘,大姑娘实在是太过份了,姑娘您好心给她添妆,还送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她竟然敢,她怎么敢将姑娘您比成丫鬟下人呢。”
“就是,姑娘您才是侯府尊贵的嫡出姑娘,大姑娘再得宠也不过庶女,竟如此不知尊卑侮辱姑娘。”
“有什么可生气,让她得意,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听二姑娘如此说,两个丫鬟心里虽还不忿,却不敢再说什么。
“二姑娘可要回去?”
“不,去庆安堂。”
“那贱丫头竟敢给我儿气受,璧儿放心,母亲会替你出气的。”
鸳鸯将倚兰院的事禀报了太太,太太气得不轻,只见她神情狠戾,眼中闪过阴狠,她拍着二姑娘的手温柔的说道。
当晚丽景院里一夜平静,倚兰院那却闹了一整晚。当晚史侯爷宿在王姨娘,大半夜王姨娘被大姑娘的丫鬟蕙儿给叫醒了。王姨娘和史侯爷匆匆赶紧到倚兰院,就见大姑娘脸色苍白的倚在床上,王姨娘惊忧不已扑过去。
“蓉儿,你这是怎么啦?大姑娘这是怎么啦?睡前不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大姑娘?”
王姨娘厉眸瞪着蕙儿和雅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侯爷也是一脸怒气。
“侯爷息怒,姨娘息怒,是大姑娘,大姑娘她……”
两个丫鬟犹豫又看了大姑娘,大姑娘一脸害羞懊恼。
王姨娘哪有耐心,直接吼道:
“大姑娘到底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