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由黑色的雾气组成的空间中,马嘉俊在笑……他笑起来一直很好看马修这样想着。
黑色的空间中马嘉俊变回了以往的模样,一头黑发下是那张满是英气的脸。
马修侍图动下手臂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他面上浮起一丝苦笑,“……你取戟了?”
“是的,倒是差一点没能完成我的目的。”
“……为什么要这样,当初老将军就是死在这对戟上的!”马修看着眼前的挚友,自己的兄弟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明白。
马嘉俊仰起头脸上还是那自得的笑,“我握戟和父亲握戟是一样的。我需要力量,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你应该看到了吧,我复仇了!”
“你……都是我的错。”
“不!你没有错,你唯一错的就是当我握住大戟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马嘉俊拍了拍马修的肩膀,在马修眼中他的挚友快速的老去,“活下去!代我好好照顾好元霜,有你们帮我守着我很放心……”
大手抬起一丝丝黑雾从马修的肩膀上被抽离,马修眼看着马嘉俊在黑色的雾气中飘远,那张脸孔迅速的衰老最终被黑暗吞没。
黑色的雾气散去,戴笠抢上前去发现从马修的身体中再也感觉不到诅咒气息的存在,只是随着诅咒一起消逝的……是他的整条右臂。
仍然昏迷着的马修那双无神的眼睛睁大着。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灵魂波动很平稳……应该没事了。只是这条手臂……”司伊芙凑上来仔细的检索马修的身体,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条只剩下一层薄膜般的皮肤包裹的手臂。
“……他已经没事了。”戴笠肯定的说着自己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突然剧烈的痛楚突然在心口炸开。
“呃~”闷哼一声,戴笠双手紧紧压在心口,却感到双臂之中剧烈的酸蚀感传来就像是里面的肌肉组织正在融化。
痛苦瞬间夺走了戴笠本就不多的气力,一个像是过了很久的瞬间。感知敏锐的巫医司伊芙明确的感受到那一瞬间从戴笠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死气。
一个瞬间之后,那死亡之气便消散了。
戴笠面色苍白,全身被汗水打湿,就像是刚从水里面捞上来的一样。
颤抖的手扶着满脸惊恐的司伊芙,戴笠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知道诅咒爆发了……随着老将军一起沉眠的邪兵大戟苏醒了。
这样看来之前为了击败花魁所使用的极限战法反而帮了自己一下啊,至今为止身体中蕴藏的剑意被完全激发,再加上先天精气洗精伐髓,无意间将诅咒压倒了最低。
就这最为淡泊的一丝气息就让自己如此痛苦……少爷!
戴笠抖着腿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呆在这里照顾马修!”阴沉着脸戴笠向着司伊芙低喝一声,戴笠钻出了帐篷。
“戴师傅~吃饭…怎么了!戴师傅。”洪勇握着一根插着烤肉的树枝,差点迎面撞上钻出来的戴笠。
“少爷呢?”戴笠自顾自的寻找着马元霜的身影却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多么让人担忧。
“少爷还在那边试探苦脸蛇呢,就在那边。”瞧着戴笠板着脸,洪勇不禁也正经了起来。
戴笠转头边走,作为马元霜的老师他明白马元霜体内诅咒扎根扎得有多深。当初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他的剑意凝成从而屏蔽掉他心中的那对大戟。
如果马修的手臂被吞没真的是因为那对大戟的苏醒,那么马元霜很有可能会被完全吞噬那个全身被死气污染的少年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戴笠抿着嘴向前大踏步前行,却不防脚下一绊绊了个趔趄,跟在身后的洪勇被吓得连忙伸手来扶。
有些发麻的肢体肌肉使他的身体不再灵活,咬着牙推开洪勇伸过来的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动早已疲惫不堪的戴笠总算看到了马元霜的身影。
树荫下马元霜同样捂着心口,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他将自己放在了我的祭品台上,他的灵魂是属于我的东西,就算是抗天之器也不要妄图夺走我的东西……”嘶哑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纠缠在马元霜体内的纷乱的能量锁住了诅咒阻隔了死气与那对大戟的联系。
但就算是神力也无法完全真正锁死那远古的力量,马元霜刚刚支开沉思的苦脸蛇,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有声么东西在远处呼唤着自己。
“戴伯伯!”马元霜看到了戴笠,站了起来。
“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戴笠略微放松了几分。
“我感到……干戚在说话!……还有,父亲在呼唤我……”马元霜仔细回味着那股心悸的感觉,有些迷茫的眼睛清澈起来,“邪兵醒了?马修怎么样了!”
“我看到他握戟的右臂被黑雾吞没,我很担心你。”戴笠一只手虚按心口,痛楚使得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你没事就好。”
“戴伯伯!”
“我没事,呃~只是不太习惯那股气息这么活跃。”
……不对,我体内的死气扎根最深为什么我反而会没事?
马元霜微微思索一番却是聚拢心神,在心中燃起了神性火焰。
“虫魔!我在呼唤你虫魔。”
‘什么虫魔,你应该称呼吾为神尊。你可是我的神使!’
“发生了什么!”
‘唔~真是一个有史以来最不像神使的神使……也不知道那只虫子会不会和你一副德行……是的!你的体内翻涌的死气是我给你压下的,同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有我的目的。你不需要心怀感激也的确不需要尊敬我,战士生下来就有自己的目的战士只为自己的目的着想。’
“那就好这样最简单,我想要借用你的力量。帮助我的亲人,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可能,抗天之器所属的规则是高于我的,你有神使的身份所以我的神力可以在你的体内燃烧,干戚是饱含着死亡与毁灭,掠夺和破坏的邪兵。哪怕对于神明来说死亡都是无法抗拒的东西,那是父神的领域。’
“死气,既然是死意为什么不能用生命力与之抗衡。虫子不是最顽强的么?虫子不是靠着生命力与死亡相抗与天地相搏的么。着生命力能够为洪勇重续断肢,自然也能够抵抗得了死气的吞噬!”
‘……哈哈,你说对了。但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生机?’
“……”
‘我能感觉到你重要的人身体内顽强燃烧的魂,他还坚持!要是能有很多比暖心玉更为珍贵的天材地宝说不定你就能够阻止死气的侵入了,哦~你也可以尝试着唤起虫子,那只活了近五百年的虫子有过八次转生。他积存的活力也很雄厚哦。’
“我会把那只虫子放出来的,我会将它彻底吞噬但不是现在。反倒是你,你好像很急啊虫魔!”
‘……是么,吾倒是没有发觉。但是你到底会如何选择呢?我很期待啊。’
我很急么?是啊我已经等待了很久,这片残碎的天地充满了变数。我在兴奋啊,为了即将开始的战斗。但你就不急了么小子?我的神位虽然破碎但我还是一个神,我有着漫长的寿命,而你呢……你的生命线本就比常人要短的多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有所得,必有所失。越是明白这一点的人越是能够坦然接受其中的得失,不会太远很快你就会叫醒那只因为意外陷入沉眠的傻虫子因为你的身上缠绕着的命运之线正指引着你走向因果交织的节点。
……幽深的洞窟之中虫鸣声响起。
“少……爷?”慕蕊从帐篷里钻出来抱着刚取出来的毯子,却感受到外面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快速整备,我们马上上路。”马元霜束紧腰带,他的那身红色盔甲看上去长满了青苔。用他自己的话说有了武魂的帮助他对盔甲已经不再需求,这件从植物之中挖出来的老盔甲还是被长辈们逼着穿上的,“要开始急行军了,我们并没有时间休整。战斗结束后才抵达的援军算什么?我们要在大战之前赶到战场才能保证自己能够饱饮敌人的鲜血。”
满是铜锈的头盔戴在头上,红色的绸缎在下巴下扎紧。
“啊,慕蕊。一忽儿你和马修一起呆在马车里吧,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红色的刀鞘和自己的配剑一起系在腰上,马元霜拍拍自己那匹枣红色的大马。
“你需要休息!”小姑娘瞪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
“不!我不需要休息,战士不需要休息。再说了我在马背上一样可以放松我们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马匹。再说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你家少爷!”
小慕蕊于是不再说话就这么瞧着马元霜最终一矮身子钻回帐篷里。
马元霜揉揉鼻子,小小的女孩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无法弄明白。
“少爷!热乎的烤肉来一块!”插着肉块的木棍丢过来,接住肉块马元霜走向了看上去永远松松垮垮的奴隶军,哦~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番号……猩红之泪。
“少爷!怎么给我们起了这么个娘们气的破名字?”杜长娃披散着头发,盔甲半边没有系好漂亮的盔甲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但那双眼睛却永远都包含着战意饱含着凶性。
“呵~这名字哪里不好了。与其用你那不灵活的脑袋思考那个我随口说出的番号还不如先从地上爬起来!握好你们的剑你们这群肮脏的鬣狗,我们即将要进行的是高强度的行军!我现在很疲倦很劳累但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现在我们去西面,去杀人!无所谓我们现在叫什么,名号是别人叫出来的不是自己取得!我们在战场上只会有一个代号!那就是恶魔!来吧随我一同杀出我们的名号来,让他们感受到来自我们的恐惧吧。”
“杀!杀!!”精神仍然恍惚着的人被语言所刺激热血快速涌上来,洗脑难不难在于被洗脑的人愿不愿意接受你的精神意志。
就像现在的杜长娃,他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完全一副生死由天的样子,在四周嘈杂的呐喊之中也是高高的举起了手臂。
无所谓正义,无所谓爱恨。我们有压抑的战血需要抛洒。
“我真的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死去吗!”嘶哑的声音响起,是苦脸蛇。此时的苦脸蛇瘦小的身体缩在大红色的盔甲中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落魄的老兵,那双原本麻木的眼睛此时一点都不平静。
“是的,谁也无法阻止你真正像男人一样去战斗。”
老兵们叼着食物吆喝着,把懒散的人们都叫起来干活简单的营地被快速拆除。
叶政亲自查看了装着粮食的马车,拍拍拉车的骡子远远的看着地平线上那朵盛开的花朵,“我到现在还无法适应这个现实,那座城就这么没了。为了建成那座城我们有多少人死去,花费了多少财力才能将这座城池建的那样庞大。”
“这就是神迹,须臾之间它就这么没了。所以我们才会努力追寻着力量,为了让自己不再渺小。”戴笠斜倚在一颗大树下,他的那一匹瘦黄马就站在他旁边咀嚼着地面上的青草。
“戴老哥不去休息一忽儿?”
“不了,一忽儿在马背上一样休息。而且我可不想进到梦境里去,直面死亡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戴笠眯起眼睛,死气活跃起来是有一个过程的,虽然这个过程很快。要是真的会出现被吞没的危险,一个人主动吸收死气说不定两个人之间能活一个下来。
马元霜三两下便吃光了手中的肉块,原本就很大的似乎胃口变得又大了几分,抛开手中的木棍吃下那么大的一块肉自己居然没有丝毫饱足感。舔舔发干的嘴唇鼻尖嗅得一丝熟悉的清香,抬起头看到自己的酒囊被举在眼前。
慕蕊托着酒囊塞子已经被很细心的拔掉。
狠狠灌了几口淡酒,这里的喝完就不得不过上断酒的生活了。把酒囊挂到马鞍上,在接过慕蕊拿在手里的毛巾擦了把脸,“慕蕊会马车上休息去吧,我们要出发了。”说着他伸手夹了下慕蕊的小鼻子,“我可没有听说有谁过打仗还会带女仆的。”
“我和少爷一起骑马!”慕蕊一缩脑袋脸蛋红红的,此时的她又换上了她的女仆装扮。
“嗯?乖,司伊芙说了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
慕蕊却摇摇头,“我可以为少爷稳着马。这样少爷就能放松一些了”
“不行,你……”
“慕蕊不累!而且少爷不在我也没办法好好休息的。”慕蕊认真的看着他。
马元霜和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对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却是老脸一红,“……随你高兴吧。但是一旦到了西荒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当然,慕蕊最听少爷的话了。”慕蕊笑了,笑得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