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众人在吃饭的时候又将明天的第二次潜伏行动给敲定了下来,大家都是绞尽脑汁的出言献策而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认为不该进行这么危险的行动,这其中的缘由,每个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罗夏脑子里还在想着埃德加给出的信息:联邦对于十号据点的第一轮增援已经抵达,领头的是黎明要塞派遣来的三台三代机甲,分别是七杀号、破军号和贪狼号,这种使用了黄色皮肤特有文化命名的名称格外有气势,至少罗夏是这么觉得的。
他这边正琢磨着呢,房门突然响了,随后易信蛮推门而入,他看着坐在床沿的罗夏,开口问道:“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干什么?”
罗夏让他问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易信蛮接着说道:“我是问你准备好明天的潜入行动了吗,上次我看你有些慌张,咱们这次可是要有大动作的。”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罗夏心说你这是拿我当菜鸟了吧,“你放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拖你后腿的。”
“那就好。”
易信蛮轻轻一笑,并没有丝毫轻蔑的意思。
“哎你等等,”罗夏不由自主地叫住了转身欲要离开的易信蛮,“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变得有些……有些跟一样不一样。”
其实罗夏原本要说的词是“奇怪”,但他思考了一下,觉得用“奇怪”这个词实在是不怎么尊重人,便随口换了个说法。
易信蛮扭头望着罗夏半天没有说话,这下闹得罗夏心中发毛,还以为是自己话问得太鲁莽而让对方不高兴了呢,谁知易信蛮并没有发怒,他走过来坐在了罗夏的身边,两个人一齐保持了约莫三分钟的沉默,最后还是易信蛮开口了。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易信蛮故事里所讲述的那个少年出生在极北之地的一座据点当中,他自小父母双亡,之后被一位武道大师收养,然后便顺理成章的拜在了大师的门下,成为了大师的第二个弟子。
那位武道大师的武学造诣非常高深,尽管少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出手,但在所有人的口中,他的师父都是高深莫测的存在,年轻时游历四方,后来偶然经过这里,认识一个美丽的女子,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于是这位大师便隐居在了此处。
大师的妻子,也就是少年的师娘,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在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便因病撒手人寰。那时少年才拜师没多久,所以他对于师娘的记忆不多,可师娘对他的好,他从来不敢忘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从师父那里学来了许多的技艺,师父也因为他的好学与勤奋而毫无保留,可是他还有一个师兄,那是一个天资更加出众的少年,他是大师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第一个徒弟。不过大师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偏袒,他乐于看到两个年轻人互相较劲,他认为这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不过当已经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向小师妹表达爱意,而对方低着头许久没有给出回应时,初尝爱情苦涩的少年当即恍然失神,——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哪里敢奢望爱情。
这种情况下的胡搅蛮缠是毫无意义且折损尊严的,少年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留给对方,他便强忍着送出了祝福,然后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大师告诉少年,当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世界上就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斩不断的了,包括他正忍受着的煎熬。
于是少年就此踏上了师父曾经走过的路,——通过漫长的修行来提升自己,直到能够达到师父所说的那种境界,斩断自己内心的所有苦痛。
一次次遇险、一次次思念,少年的年龄与经历都在增长,这也让他更透彻的看清楚了自己,原来当年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自己渴望实力的提升,而是由于不敢再面对她,也就是说,自己正在进行着的与其说是修行,倒不如说是一种漫无目的的逃避。
可少年的心中依然记着师父的话,他始终相信只要提升了自己的实力,迟早有一天自己就不会再有这些虚妄的情感,那时自己就能从没日没夜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一招一式可以通过反复练习来提升,心境的修炼却需要大量的冥想与思考,少年因此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沉默不是孤僻或者怎样,而是一种全心全意的沉思状态,时间久了之后,这居然变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修行的路有着许多别人不曾见过的风景,但还有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磨难,一次惨烈的战斗让已经变为青年的他身受重伤,幸亏被人搭救,也是从那以后,他便成了对方女儿的保镖,负责保护对方的安全。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日积月累的积攒迟早会带来质的变化,终于有一天,他在那一个瞬间进入了顿悟的状态,虽然还不能达到师父曾经说过的那种境界,却比自己之前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也就是那时候起,他挣脱了自己赋予自己的枷锁,走出了二十多年没有走出的阴影。
易信蛮在说故事的时候没有堆砌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运用什么独特的讲述手法,他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诉说,好像记流水账一般,一会儿说到这里、一会儿扯到那边,幸亏罗夏拥有足够的耐心以及不错的倾听能力,这才没被易信蛮给绕糊涂。
“故事说完了。”
易信蛮吐出一口气,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的他,此时不免有些软绵绵的感觉,就像是干了一天的活,最后终于能够躺在床上喘一会气时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回去找她呢,就是你那个师妹。”
罗夏又不是傻子,他还能听不出易信蛮就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吗,不过他的关注点也是够奇怪,不去问有关武道的事,也不去问对方遇见过最险恶的状况是什么,偏偏要问这件易信蛮的伤心事。
易信蛮没有说话,他抬起眼帘出神的望着前方,蓄着些许小胡子的下巴抽动两下,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而这也是罗夏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迷茫。
第二天下午。
按照暂定的“潜入任务计划”的安排,五人小组这次全部出动,地下仓库,——也就是他们的基地里只留雨果来保护博士的安全,那小东西最近越长越大,现在不仅块头十足,力量也大得出奇,有它陪在博士的身边……其实博士压根就不需要什么保护,要知道仓库可是藏在地下百来米的,轻易谁能找到那里去。
总人数虽然多了一个,可真正潜入的还是罗夏跟易信蛮二人,达芙妮跟埃德加与埃略特两兄弟的任务一样,也是在外围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按时抵达了上次的待命点,尽管这时太阳还没有彻底落山,但是余晖已经明显支撑不了多久,在另外三人的目光中,易信蛮在左,罗夏在右,两个人中间隔着一百多米,还是跟上次一样左右掩护着向前摸索过去。
“情况不对啊。”
罗夏跟易信蛮故意在天没黑透前隐藏了好一阵子,结果没想到天刚一擦黑,对面就涌出大群的低级火力兵在驻点南面往来巡逻,就这种巡逻力度,别说是两个大活人了,就算是俩苍蝇都不大可能飞进去。
两个人又聚在了一起,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回基地,因为这次的状况明显跟之前那次不一样了,可是他俩都不是轻易言败的主,讨论一番后得出结论:可能是对方发现了上次被划开的铁丝网,所以才特意在南面安排了这么多的警戒兵力,幸亏上次自己没有轻举妄为,不然这次想进也进不去了。
既然对方在南面安排了大量巡逻队,那南面肯定是没办法潜入了。不过就这么回去难免不怎么甘心,所以可以试着找一找别的路。
要知道一个驻点是有四个面的,除开正西面的大门外,南面不能进了,还有东面和北面呢,北面太远,那就先去东面试试看。
偷偷摸摸绕路到了东面,他们二人发现这里的巡逻兵力虽然不及南面,却仍然不算少,至少想要潜入进去的话不是那么容易,思量片刻,这毕竟是潜入而非强攻任务,最好再去北面碰碰运气。
这来来回回就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所幸铁皮们并没有在北面也加派巡逻,估计前线的战争吃住了铁皮太多的战争资源,连最为泛滥的低级火力兵都有点不够用了,只能够勉强保证南面和东面的高强度巡逻,而这无疑又给了罗夏跟易信蛮一次潜入的机会。
一边前进一边躲避着附近的巡逻队,最后二人成功来到了驻点正北方向的铁丝网处,由穿着五代机甲的来破坏铁丝网,就见他模仿者易信蛮的动作,将左手扶在腰间,右手猛一发力,一柄跟紫刃形状相同的狭长兵刃瞬间出现,斜斜一撩,动作虽丑,却好歹在铁丝网上划出了一个口子。
“你这招式确实需要练练。”
易信蛮如此说道。
“咳……你就少说两句吧。”
罗夏如此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