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而出的蛊蚕体型家蚕无异,只是嘴巴上的两个颚大的惊人。蛊蚕扭动着身躯,片刻间便长大几倍,它们以黑粉细沙为食,悉悉簌簌的啃噬声充满着整个墓室,听得我们毛骨悚然。
这些蛊蚕吃下黑粉细沙之后,从尾部排出暗红色的沙粒。慢慢地墓室底部的黑粉细沙全部变成了暗红毒沙,蛊蚕边吃边长,等吃完黑粉细沙后就长成了拇指粗细的成虫。也许它们吃的太猛,身躯都撑成了椭圆形,很快就趴着一动不动了。
按照家蚕正常的生命周期,下一步就是吐丝结蛹了。我们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虽然知道这些蛊蚕绝非善物,倒是依然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蛊蚕大量吞食黑粉细沙之后,身体急剧膨胀,身上的皮囊就像吹鼓的气球,一圈一圈地往外突着。
蛊蚕身躯的颜色也由黑色变成一种暗红,皮囊也越撑越薄,我们用肉眼都能够看见蛊蚕成虫体内有一股股的细流在涌动。
普通的家蚕从破卵开始长到成虫需要几十天,而蛊蚕也吃够足够的“食物”即可。不到半个小时,蛊蚕便不再动弹,肥鼓鼓地蜷缩在毒沙上,若是不仔细分辨,很难将它们与毒沙区分。
侯俊鹏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轻声地说:“真不知道它们吐出来的丝是什么颜色的。”这也是我们的想法,就连墓室角落里用来检测空气的鸽子也兴奋了起来,围着笼子“咕咕”直叫。
我们又等了一阵,蛊蚕变成透明的成虫以后便不再“进食”,依旧保持着那种“散漫懒惰”的姿态,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进行“吐丝结蛹”,之前的噬咬声也消失殆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侯俊鹏想去抓只蛊蚕来瞧瞧,被邹长君制止了,邹长君说:“蛊蚕能够在毒砂墙里存活这么多年,其中必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古怪,俊鹏你不能大意。”
侯俊鹏“嗯”了一声,随即说:“我放鸽子出来试试。”他拎起鸽笼,拉来挡隔活门让鸽子飞了出来。
那只鸽子看见有这么多的“食物”,猛打翅膀扑进蚕堆里。
奇怪的是,白鸽竟然啄不穿蛊蚕的身体,蛊蚕暗黄色的皮肤看起来坚硬无比。被白鸽啄动的几只蛊蚕突然间有如电触般地扭动了几下,在背后的纹路中裂开一条长缝。
一只细小的湿蛾从裂缝中钻了出来,飞蛾最初在淡黄色,一暴露在空气中便成为红色,而且颜色越来越深,不一会儿便成为亮眼的妖红。白鸽往红蛾一口啄下,可刚碰触到红蛾的那一刹那,白鸽瞬间僵住不动了。
这时红蛾轻煽翅,凑近白鸽的喙逐步爬上了白鸽的头顶,并沿着头部往下直达白鸽的后背。令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顺着红蛾走过的痕迹,白鸽的身体迅速腐烂,烂开一个可供红蛾行走的“过道”。淡黄的腐化液顺着“过道”直淌而下,渗进白鸽的背部“侵蚀”成一个黑孔。
红蛾便毫无阻力,大摇大摆地从黑空中走进了白鸽的体内。
“鬼蛾?”邹长君大叫一声,吓得我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是鬼蛾?”侯俊鹏挠了一下脑袋,问道。
“你没有看我给的那本《诡经》?”邹长君反问道。
“这个……前段时间很忙,所以……”侯俊鹏想找借口掩饰,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难道是讲古代捉鬼的?”
“《诡经》讲述的内容与那些虚无缥缈的鬼怪无关,这本书是前人对于一些诡异事物的记载。”邹长君耐心地说,“里面有提到过鬼蛾。鬼蛾只是一个统称,古人习惯将无法解释的东西想成‘鬼怪’一类。鬼蛾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产卵的时候要找活物作为受体。”
“这么说红蛾钻到那只白鸽体内就是为了产卵!”侯俊鹏似懂非懂地说。
邹长君点头说:“白鸽的抗邪能力非常强,但是在这些红蛾面前却完全地任其宰割,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从种种表象来看,这种鬼蛾的毒性非同小可,能够在瞬间冻结住动物的运动神经。”
侯俊鹏立马掏出一本笔记本,用笔刷刷点点地记录一些重点内容。
老胖子卢旺斯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夺过侯俊鹏的笔记本,大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装认真,快问问你老师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服这些鬼红蛾的,我看着有些发怵。”
“要问你自己问!”侯俊鹏反手抢了过来,瞪着卢旺斯说。
卢旺斯的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把手重重地一甩,说道:“我对上帝发过誓,这辈子不再跟他讲话。混江湖的最看重的就是:‘说话算话!’”他摸了一下腰中的短枪,话中有话地对侯君鹏说。
我看着心中暗自好笑,原来这伙人也是面和心不和,再处一段时间我有信心找出他们的破绽来各个击破。侯俊鹏极不情愿地朝邹长君转达了卢旺斯的意思,我刚侧耳想听,却被大金环拉在了一边。
大金环凑到我耳边低低地说:“探长,脚下有人。”
“嗯?”我一脸惊疑地看着他。大金环用手指了指离我们四五步远的地方,果然咔嚓一声有一块半米见方的石板被人推动了。
“会不会是鼠王袁定方?他的手下绿头发还在我们手中,他们出来后要是与邹长君一行人联合,那将对我们十分不利。”大金环略带担忧地说。
我对他说:“先不理这个,要是真的是他我也有办法对付,先看看那些鬼蛾子有什么动静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邹长君大叫道:“快往后退,快点!”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感觉被一个巨大的肉团撞了一下,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原来卢旺斯虽然块头最大,但是胆子最小,一听见邹长君的喊声便立即失去了镇定,来不及辨路就往后跑,这可苦了站在他身后的我。
不偏不倚,我刚落在那块被人推动的石板上面。
“看不把你们给砸扁!”我心中暗乐,要是袁定方在下面,我刚好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当我的脚碰到石板后,那块石板竟然变成了一个活板,我眼前一黑,蒙头愣脑地就摔了下去。
“坏了,看来鼠王早有准备,落到他手里可没有我的好。”我不安地想着,索性把眼睛闭上,装作摔的昏了过去。
“温泉,醒醒,不要装!”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耳边响起了我熟悉的声音,而且一阵淡淡的清香飘入我的鼻翼。
我猛然睁眼:“夏副探长!怎么会是你?”
夏露眉头一舒,轻嗔地说:“那你以为是谁?”
“阿泉,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重色轻友了?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你愣是没有往这边瞄过一眼。”我听见龙二粗声粗气地说,“还有刚才你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躲闪的及时,早就被你压了肉饼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龙二站住不动,正用双手托举着石板,那石板少说也有上百斤,龙二勉力支撑着,头门上冒了一层细汗。这也就是龙二,换做别人早就支撑不住了。
绿头发踮起脚尖刚好碰到石板,也站在一边做着毫无实际作用的“支撑”动作,可能是龙二对他施加了“暴政”,让他不敢稍有违拗。
“兄弟,刚才我真不知道是你,刚才我也是身不由己,被一个大胖子撞‘飞’了。”我了解龙二的性格,赶紧用好话捧他,“要是你在上面,我哪还有被别人欺负的份?你一手一个就将他们全部扔飞了。”
龙二嘿嘿一笑,说:“一次丢两人还有些困难,但是一次丢一个,那就是三个手指捏田螺——稳稳的。”
看到绿头发我就有点不舒服,就是因为他半夜用敲地板的方式将我跟大金环引开的,还差点就因此送了性命。还有他那虚情假意“帮忙”的样子,我瞅着就是不顺眼。我悄悄地对夏露说了我的想法,她笑笑,点头答应了。
我跟她合力将一块半米多高的石柱拖到了绿头发身边,让他站在上面。绿头发歪嘴一笑,说:“谢谢温探长关心,我早就想有个垫脚的东西了。”
我也回笑着说:“不用客气,关心每一个同伴是我们的职责。”
我小声地在龙二耳边嘀咕了一下,龙二笑着说行。
绿头发踩在石柱上很轻松地能够用手平托石板,不过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出一点力。这时我对龙二使了一个眼色,他慢慢地将手往下放了一点,就听见绿头发哎呀呀地直叫:“受不了,太重了!哎呦,手会断掉。”
龙二暴怒道:“死撑住顶多断手,石板掉下来我就打断你的手脚,自己看着办!”最终龙二把手松开了,恶狠狠地盯着绿头发。不知道绿头发是不是极度畏惧龙二,从而激发了身体内部潜在的能量,石板奇迹般地没有掉下来。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像是小时候完成了一个非常满意的恶作剧。
“怎么走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特别担心!”夏露略带责备地说。
我解释说:“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听到绿头发在暗中与别人用暗号联系之后,就像来一个出其不意的突击,哪想到会发生那么一连串的事情。”紧接着我就将如何被卢旺斯一伙人抓住,以及看见千年蛊蚕复活,鬼蛾种蛊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俊鹏还好吗?”躲在夏露身后的谭晨终于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不提他还好,那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还有那个邹长君,也早就有背叛祖国的心思了。”我没好气地说,又将邹长君跟我谈话的细节讲了一遍。
龙二听完后,大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道这样我们干脆不来了,呆在研究所吃我的土豆炖牛肉,那多逍遥!”
“其实他们并不是那样的,主要是卢旺斯拿我威胁他们!”谭晨竭力地辩解。
“我看未必,从头到尾他们对你只字未提。”我并不想刺激谭晨,只是一想到侯俊鹏与邹长君对我的态度,我就相当的不痛快。
“不会的,俊鹏不会这样的,我要去找他!”谭晨有些声嘶力竭地说。她用身子去撞绿头发,想从刚才我掉下来的地方爬上去。
绿头发顿时发出一连串的杀猪似的吼叫:“别撞!哎呦,这可是要我的命啊!”
还没有等我们出手阻止,绿头发便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这可没有把我们吓死,要知道石板砸下来可是会出人命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绿头发跟谭晨。有那么半秒钟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短路了,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
绿头发摔倒的那一刻,谭晨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抬头傻傻地看着石板,竟忘记了要躲开,瞪着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上面。
如果在这短短的几秒中内出现意外的话,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去挽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
可令我们最最“意外”的是:什么意外都没有!
石板没有掉下来,好端端地“呆”在上面。
这怎么可能?等反应过来之后,我跟龙二迅速分头将谭晨和绿头发拉到了安全地段。
石板还是纹丝不动,搞得我们摸不着头脑。
莫非发生了意外?刚才我们还能够听到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现在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不成所有人都被鬼蛾侵蚀了?
难道大金环也遇难了?我的心乱的像一团麻,差点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