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翘站了起来,喉咙里紧,只嗫嚅地出了几个不成调的单音,就讪讪地把头低下去。vodka好几天没有看到她,兴奋地在她身上上蹿下跳,她伸手在它脑门上安抚地拍了拍,高子谦在对面站了一会,拨开灌木,大步跨了过来,吹了声口哨:“vodka,不要闹,姐姐累了。”
他用链子栓好vodka,然后张开手臂将兰翘搂了搂,温言说道:“辛苦了。”
他的怀抱永远都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清凉温和,兰翘舒了口气,身体一下放松下来,低低嗯了一声。
晚上兰翘和高子谦在医院逗留到十二点才回家,到楼下的时候,高子谦停下脚步,侧头问:“去我那?”
他的眼神里有些让兰翘看不明白的东西,有些复杂又有些深沉,兰翘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她觉得疲惫不堪,一点也不想再这个时候做任何深刻的谈话。
&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她别过头去,小径上的路灯照着坛子里的花,虽然暗,依然看得清那是一丛带露的月季。
&知道。”高子谦的眼睛又黑又沉,像是深夜里望不到尽头的古井:“但是如果过了今天,我怕你又会退回去。兰翘,不必跟每一个人谈话都像在做离职面谈,考虑着怎么把场面话说得漂亮,把影响降到最低……很多事情,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明白你的想法。”
兰翘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看来,他还是听到了。
高子谦没有再给她考虑的余地,也不管她脚步的趔趄,拉着她的手腕,径直把她带了回去。
兰翘脱了鞋盘腿坐在沙上,高子谦在流理台后面煮咖啡,她看着他,不知怎地又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那时候就是杀了她,也不会想到有今天。
他把两杯咖啡端到茶几上,然后面对她,在她脚下的地毯上抱膝坐下来。
&我们得谈谈,兰翘,不然以后的事情会变得很糟糕。”高子谦仰望着兰翘轻声道,他的面容像水一样宁静。
兰翘把下巴搁到膝盖上:“谈什么呢?”
高子谦笑了笑:“你愿意的话,你心里所想的一切,都请告诉我。”
&怕到明天早上都讲不完。”
&就讲到明天中午好了,能找到人陪你秉烛夜谈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吧。”兰翘点点头。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高子谦,我希望你放弃目前的生活,回到你应有的轨道,走你该走的路,同时告诉你家里的亲人们,是因为我的循循善诱,才让你浪子回头。”
四月的天气虽然潮湿,但已经很温暖,高子谦的脸却微微的僵住了。
兰翘认真仔细地注视着他的表情,轻轻微笑:“看,我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样的效果,所以我干吗要说呢?”
高子谦半仰着头,视线与兰翘交融,他眼睛的形状很美好,眼尾微翘,轻轻眨动时,浓密的睫毛就像一轮新月。平常他的眼里总是带着笑意,看得多了,总觉得不笑也在微笑,但是现在,他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沉寂。
&不高兴了?因为我说了你不想听的话?”兰翘问。
&有。”他终于低下头,闷闷地回答,然后伸手握住兰翘的指尖:“我只是有些难堪,你宁愿找欧阳博……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打击,你明白么?”
&不起,我并没有刻意那样做。”
高子谦叹了口气:“我明白……不过或许你的建议也有道理,蛋糕店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四十岁也可以,在此之前我应该先做好自己的本份——会计师其实也不错。”
兰翘怔了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此时再说:你不要为了我而委屈自己之类的话,似乎根本是一个荒谬的笑话。她明明知道,如果此时放弃,那个蛋糕店的梦想就会遥遥无期,其实他们都知道。
&了!”高子谦握着她的手,把嘴唇贴到她的手心上:“忘记告诉你,前天我已经把这个房子的出售信息挂到网上了,到时候没地方住,你会不会收留我?别说no,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他嘴唇的热度像一团燃烧着的火,一直灼烫到兰翘的心里,让她的身子软,她挣扎着道:“为什么要卖?”
&和你同居呗。”他轻笑道。
过了一会,他静静说道:“兰翘,我留的是你的银行账户——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任性。所以,请记住,依靠我,并不是一件不靠谱的事,anytime,你都可以指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