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仙缘 第六十九章女儿心思

    聂瑶与杨曼两人抬着着赵毅往春月殿而去，二人娇姿妙步间，传来细细馨香，虽近在迟尺，赵毅却似不闻不问，眉宇黯然，似阴云漫天。

    才避过众人，聂瑶即笑道：“赵道友何以郁郁寡欢，既有当日在万众瞩目下的畅快，自该知今朝的难堪，逞英雄是有代价的，赵道友可是在责怪我姐妹无故相欺、赚你入彀？”

    赵毅愕然不言，久久后才道：“这里还有无数女子，二位不做，自有他人去做，又有什么分别？况且赵某从来没想过要逞英雄？”

    聂瑶道：“道友以化气修士之身，一人之力尽破天国传承，这还不是逞英雄？”

    赵毅眉宇更添几许黯然，良久无言，穿廊过庭，直往深处行去，二女清洒谐和的步履声，在赵毅耳边回荡。

    春月殿中，殿中四壁，饰以月光石，冷冷清辉，倒也颇近春月之名。

    二女见赵毅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想及适才他独对众位前辈，以及当日被擒，都不及此刻沮丧，二人相视一眼，显然都不解此人何以如此。

    聂瑶细思前言，还道是他是计较自己适才的戏言，尔后格格一笑，缓步椅前，对赵毅盈盈一福道：“适才姐姐信口胡说，小道友不必介怀。”

    赵毅勉强应道：“聂仙子只管放心，赵某是想起了些其他事情。”

    话音才落，一直默然无言的杨曼竟脆声冷言道：“赵道友可是认为我姐妹自陷污泥，因此不屑与我等实心实言。”

    赵毅自是无以猜测，眼前这风华女儿，何以无故出此冷言冷语，他抬头看去，目光划过杨曼那皎然容颜，有种天神赐与的荣泽、光华，只是细细描摹她眉眼间的妖娆，又觉有几分孤清与黯淡，淡然道：“二位仙子，一个人的命运岂是她自己所能选择的？相反地，二位仙子能出淤泥而不染，赵某心中更有几分钦佩的。”

    杨曼玉手扶着束缚赵毅的椅子，温婉一笑道：“这是永生宫宫主何朗首创的囚灵椅，绝非我姐妹二人可解，否则自然任赵公子离去......”

    赵毅愕然片刻，目视杨曼，微微笑道：“若任赵某离去，二位仙子岂非要受到那何朗的处罚，二位何必如此？”

    杨曼转身，似为摆脱赵毅目光的追逐，遥望天际，“赵公子挽救了这一方天地，我想除了何宫主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就算是区区一夫，也愿解救赵公子的危难。”

    赵毅笑道：“那何朗既然不足以让二位追随，二位仙子怎么不悄然离去？”

    聂瑶黯然道：“何宫主事先已知天国之危，在此人心思变之时，他早有安排，我等别说离去，就是离开这此间，立刻就会被殿门上的禁制灭杀。”

    赵毅苦思良久，眸光深深划过二女，喟叹一声，又道：“实不相瞒，在被擒来之前，赵某心中犹在为能于众圣驾前揭破不老天国之罪恶而沾沾自喜呢，几欲辞别师尊洋洋而去，哎，此刻嘛，才知道这天外天，不知还有多少人如二位一般，在这些纷纷扰扰当中，陷入更加莫测的命运洪流，原来还有太多的未竟之事......”

    听着尚有无尽之意味，在他心喉只见低回，杨曼转身品读着赵毅眉宇间若三江五湖般的敞然，似苍天大地般的悲悯，自己心里的悲苦与难堪，分明减却了几许。

    她痴痴细看，默默读取时，耳边传来轻咳之声，她陡然惊醒，侧眉看去，聂瑶正笑嘻嘻的看着她，她顿时满脸羞红。

    一处偏殿，过煌立和一妇人相拥成团，那妇人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在岁月蹉跎间，那些颜色，岌岌可危，将欲凋零。

    那妇人深知颜色不再，本要尽心尽力去服侍过煌立，而他却兴致缺缺，跪地进言道：“主人何必烦恼，尔今天国已经不复存在，那陈欢的那所谓的极乐殿殿主的身份亦不复存在，无人庇护，杨曼、聂瑶迟早还不是主人掌中玩物，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过煌立烦恼道：“原本本座也是如你这样想的，可现在老大一心只顾天国之事，心思莫测，说不定明天就鼓捣出什么奇思妙想？说什么触犯门规，到时候将本座信手斩杀，以儆效尤，让我为他的新国祭旗，那岂不是追悔莫及？我不能再等了！”

    那妇人笑道：“主人是关心则乱，主人是堂堂地元神真君，多少人想拜伏主人脚下以求怜悯，这些人中怎么就没有那两小妮子呢？我可听说现在陈欢和杨骏可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此时的女儿家是很好对付的，以主人之能，只要求得陈欢所有的极乐丹，然后咱们这里现在所有小妮子们，谁能逃得出主人的五指关？如此一来，何宫主依然无话可说。”

    过煌立顿时大喜，抱起那妇人道：“还真是主人的好宝贝儿！”

    春月殿前，聂瑶、杨曼盘膝而坐，二人却是心思不静，意念纷飞，聂瑶更是美眸似瞑，意态如春，呼吸急促，杨曼忽闻其颤颤鼻息，清唤道：“师姐，醒醒！”

    聂瑶睁开美眸，方觉师妹俏立身旁，自己尤未察觉，顿时羞颜艳艳，慌乱道：“师妹，我.....”

    杨曼却将其拥入怀中，低语呢喃道：“师姐，我怎么会笑你呢？我也一样，你我自幼蒙师尊收留，虽说巧入道门，学的却尽是讨好男人的伎俩，尔今师尊历尽风尘，却觅得有情郎君，对你我道心的冲击何其之大也。”

    聂瑶亦变得寂落，瑟瑟言道：“我们虽然尽己所能，脱众而出，然而却终究只是个下人而已。”

    两人久久相依，待身心处的绝望与冰冷，稍稍散去，轻言笑语时，一紫衣少女款款而来，她罗裙飘然，碎步轻盈，神情清冷，似自视甚高，若自命清高，见到二女亭亭玉立的娇姿，眼底掠过丝丝冰冷。

    双方显然早有芥蒂，二女对其亦是视若无睹，悄声轻言，浅笑细语。

    那女儿行至殿前石阶处，目睹二人的轻视，亦是淡然受之，她微微行礼，冷淡道：“主人将于数日后举行双修大典，今特赐下蕴颜人丹，命婢子送来，二位小姐请接收！”

    二女听闻蕴颜人丹之名，一时之间惊喜交加，又听到这女子声里韵间的妒意，更是欣喜若狂，这蕴颜人丹，可是师尊陈欢的独门圣丹，是驻颜丹中的上品，也是陈欢如今看来依旧青春如玉，容光焕发的主要原因。

    她们接过锦盒，呆看着盒中的两枚幽香馥郁、灿灿莹润的丹丸，自是不曾看到那女子眼角的幽暗，唇边的僵硬。

    二人欢欢喜喜的直赴殿中，各选一室闭关，经过困于座椅的赵毅身旁，报以以甜美一笑，飘然去矣。

    过了几个时辰，殿外一声轻笑，有人缓言道：“万妙殿副殿主过煌立，求见二位仙子！”声韵飘渺，不可捉摸。

    赵毅方待出言，二女却是同时飞身而出，飘然落下，聂瑶更是怒骂道：“卑鄙！”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二女怒色之俏丽，踱着方步慢慢向前，经过赵毅身旁时，侧身问道：“道友挺好的？”

    赵毅竟能对答如流，笑嘻嘻的道：“托道友的福，一切还好！”

    过煌立漫步而过，方待再近，杨曼清喝道：“止步！”声音泠泠，如琴音松风，她无视过煌立的千般作为，以清润的侧肩，遥对着过煌立。

    过煌立则恭顺的躬身遥遥拜于二女身前，欢欣鼓舞道：“我初见二位仙子已惊为天人，不想二位却从不加以颜色，如今想来，二位仙子眉眼间的鄙夷，犹在昨日，我实在是仰慕二位仙子久矣！”

    赵毅遥观二女，紫裙尤盈盈，丰姿尚昭昭，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清苦与深切，若愁若病，莫非......

    聂瑶却听若不闻，直逼问道：“乔珍何在，她敢假传师尊旨意，小心万死难赎。”

    过煌立大笑道：“陈欢伴着杨骏同去见何老大，嘿嘿，生死如何，尚未可知，纵然得回，她也不会再是极乐殿殿主，何以决断他人生死，况且此刻，她的眼里也容不下别人他事。”

    聂瑶、杨曼突然感到一股透体的悲凉，自己二人一直期盼着师尊，而师尊却已不问此间是非。

    二人虽处险恶之地，历经千般努力，方才脱颖而出，拜于师尊座下，心中历来以师尊之高徒自恃，而今就这么被弃之于地，内心深处有种难以宣泄的耻辱与伤害。

    杨曼目光越过过煌立，深深注视赵毅，久久不动。

    赵毅惊觉，扬眉看去，她蓦然霞染双颊，却也定定相视，不肯转开目光，眉梢的清冷尽数化为丝丝温柔，眼神慢慢转向长空，声音落寞，喃喃道：“小妹至小蒙师尊收留，以为生平至幸，及豆蔻之年，片颜之色，竟惹得诸般争斗，方知自己所在是怎样的天地，此后，谨言慎行、勤修苦炼之余，私心深处，总在想着有男儿横空出世，怜我辈孤苦，拯救这名为天国、实为地狱中的万千女儿。”

    这时，眸光又看向赵毅，眉宇生辉，清语明快，如早春欣雨，“万法圣会上，赵公子破空而至，落落其影，朗朗其言，相形之下，所谓不老天国的堂堂尊主，也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她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似想起当日云远的丑态，以及赵毅的风神。

    “春月殿中，公子悲悯无辜，小妹才知世间有如公子这般男儿。”霎时间，盈盈羞涩浸透了她的秀眉娇眼。

    赵毅只顾呆呆的盯着她，她却是深深的看了赵毅一眼，瞑目别颜道：“师姐，小妹去矣。”

    玉指之中绽出一抹精锐划向丹田，赵毅、过煌立同时大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