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英传 第十二章 巧合

    “不知金麟将军患病期间，将军你在何处？”乐正逍没有直接回答，接着提问。

    宋青松不禁摇头叹息到：“大哥患病前我正奉命率军北上驱逐萨尔浒叶赫部败军的残兵，本是意料中的顺利，两月后便可返回帝都。岂料回程军中突发染疫，不得不顿于涿州休养治疗，滞军近半年之久。待重整回都时，大哥病已入肓，每思于此，青松愧憾难当。“

    “真是巧了！金麟将军患病及离世后，身边亲友近侍非病即亡，将军你本可陪伴在旁，却因意外无法回都。巧合可能发生在一个事件里任何一个地方，但是一个事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巧合，将军不觉得有问题吗？“乐正逍看出了宋青松心里的疑虑，一针见血地反问到。

    似以没料到乐正逍会说得如此大胆和直接，宋青松立欲呵斥，却潜觉对方的态度诚挚，表意真实。怒瞪了他半刻，按压住心里奔腾复杂的情绪，答到：“大哥离世后，我曾暗中将他剩下的药交于两位名医查验，均无异处。苑姨母女是我当面劝阻过多次的，魏书兄长的痱病和信叔的呆痴均是早年起因，也是履寻名医诊过的。若不是巧合，又有谁能把我府上每个人都处理得无声无息，滴水不漏呢？“这是提问，也是自问。宋青松清楚，不管暗中如何调查无果，心里的疑问从来没有消失过。

    “但确是漏了一滴水。”乐正逍此语一出，早已料到宋青松惊愕的反映，还没等他惊问出口，便抬手示意他按捺住不动声色。“恕在下现在不便详述，我信将军，才敢独自冒昧闯府。将军是可靠之人，但将军府不一定是可靠之处。况且今日前来主要是想与将军表明身份，坦诚对之，将军如若信我，逍定会将你要的证据和真相交于你手中。“

    两人四目坚灼，久视的目光深处，已是两双羲毅之掌，赤炎之心的不悔约定和难以言说的信任。

    都城尚书府中，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惨叫声、吼骂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不惑有七的锦国当朝尚书吴有涯，正怒不可及地大声斥责着又一个跪地颤抖的大夫：“废物!废物!夫人要是有三长二短，你们统统要给我偿——命！！”一边骂一边踢倒跪在面前已吓得面无血色的中年大夫，旁边一华贵老妇和两个侍女哭声不绝于耳。尚书吴有涯虽有一妻两妾，多年来膝下却无一子。此番夫人徐娘半老之年喜育头胎，府中上下这九个月来都是小心备至，终于等到分娩之际，却是难产。已分娩快七个时辰，从都城最有名的宝杏堂王牌产医到延帝特准的出宫御医再到市井口碑相传的江湖游医，看过以后全都表示大小难保，无计可施。虽能在政局中只手遮天，朝堂上翻云覆雨，此刻的吴有涯，却只能愤怒和无助地发泄，心痛和绝望已经快慢慢填满他最后一丝理智。

    正在全府上下悲叹无措之际，一家仆踉跄跑到吴有涯面前，急促告道：“大人……大人，府外有名女子，说……说她有办法能保大小平安！”

    吴有涯虽惊中带喜，但毕竟之前所抱希望的各路名医都无力回天，心里自然已有了些答案，只能走病急乱投医这条险路。于是厉声喝道：“快给我带进来！若是信口雌黄，欲誉贪财之辈，就留下陪葬！“

    片刻后家仆将一橙衣女子带到吴有涯面前，橙衣女子显然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面前何人，却不行礼不问安，就那样淡然地站着，面带些许笑意。吴有涯此时也顾不得责罚她的无礼。只是厉声问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可知，屋内之人若是活不了，你也得死！”

    橙衣女子面无惧色，还是那样淡然地答道：“我死不了。尚书大人若是真想救妻儿，是否应该恭请大夫进去救命？“

    若是平日遇到这样敢在自己面前狂妄无视的人，就算不弄死也要让他脱几层皮。但现在屋内妻子已半只脚在鬼门关内，纵然位望通显，权倾天下，也只得憋着一口怒气，恶狠狠地盯着橙衣女子，低声咬出几个字：“请大夫速速进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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