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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轮春月,临亭水榭中,有曼妙女子起舞弄影,髻若惊鸿,彩扇飘逸。
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间,有冷香萦萦绕绕,伴着清泠的琴音,沁人心脾。
她眸似春水,含情脉脉地凝在抚琴的公子身上。
众人眼中皆是赞叹,玉泪目光落上水榭边垂眸抚琴的身影,眼神悠远:那份冷漠和孤绝,像极了那个人。
她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转了眼眸,却无意瞟到一旁依柱而立的娇小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小沉默地望着水榭,乌黑温润的眸中却只有那抚琴的白衣公子,似天地一片黑暗,唯有他的白衣莹莹泛光。
她本是打算来看他最后一眼,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他独自弹着寂寞的曲子,绝美的侧影,寻不出一丝破绽,沈香晚温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化作清冷虚无的月光。
她突然就明白,于他,沈香晚和她一样,只是缈缈人世间陌生人,远远看着他,却永yuǎn 无法被他正真凝视。
她没有感到一点欣喜,反而传遍周身的,是一种颓然无望的无力感。
为何不爱,念离?是不愿爱,还是不敢爱?
有空灵的歌声响起,似江心传来的一缕缥缈的风,悄然入耳,却迷了人的心魂。
沈香晚心神动乱,不小心走错了舞步,身影一个趔趄。
念离缓缓抬眼,手离了琴弦,便见她立在水台便,素白的面纱如雾,星辰般的眸子静静与他对视。
她曾见过,在山洞中,他面具破碎下昙花一现的茫然与孤独。那时她便下了决心,此生定会伴他左右,不要再留他一人。
一片死寂中,众人看她缓缓走进亭台,立在沈香晚身前,湖风捎来她泠泠的声音字字清晰:
“沈香晚,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夜已深,梨香沁透的小院,从屋中依旧传出女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大姐姐,难道你没有喜欢的人?”小小双手和掌,一双大眼满是祈求:“你教教我嘛。”
“没有,”玉泪回答地毫不留情,“所以我也没经验”
小小嘴角抽了抽,这么漂亮都不不嫁人,难怪男人都去搅基了。
“这可咋办啊?”她捂脸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我不是输定了?”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玉泪神色复杂,想继续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犹豫了许久,玉泪严肃地望着她,轻声:“你心中只有月公子一人?”
“恩。”她认真地点点头,不知道玉泪在疑虑什么。
玉泪轻声叹气:“我有个朋友,每次见面都催我嫁人,却害怕我嫁不出去,曾给了我一本书,叫”
她阖了美目,轻启红唇,“美男攻略。”
小小一咕噜差点滚到地上,颤颤巍巍道:“你那朋友不会是穿过来的吧。”
“什么?”玉泪疑惑地睁眼。
“没事,我说有时间介shào 给我认识认识。”
绝壁是老乡啊!小小激动得快眼泪汪汪了,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她结结巴巴地继续道:“那,那姐姐你还记得内容,吗?”
“当然。”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她闭了眼睛,手却做出翻书的动作,似在耐心阅读。
小小瞪大了眼睛,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第一条,要想出众,惊艳全场,令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玉泪蓦地睁眼补充一句:“你今日虽未惊艳全场,但也的确惊动全场。”
然并卵。
“下一条。”小小额上落下一道黑线,假如她打扮的天仙一般,华丽丽地掀起面纱,那惊动的不是全场,而是整个凰昀。
玉泪点了一下头,闭眸继续:“第二条,要留住他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
而后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玉泪歉意地笑了笑:“对你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小小一手按在心口:“我只是受到了惊吓。”
浩然堂内,明耀的烛火下,一位老人立在桌边,捏着信笺的手剧烈颤抖。
眼中的阴戾神色越聚越浓,突然,他一掌击在身前的桌案上,桌案在他掌下顷刻碎作漫天的木屑。
“阁主!”门外弟子皆被屋中巨响所惊动,推门便入,看到屋中狼藉,皆是呆在原地。
京阁主闭眸立在屋中,运功压制沸腾的血脉,许久长舒一口气,厉声:
“去把念离请来。”
已是四更天,屋中烛盏落了灯花,念离静默地坐在桌前,玉簪挽着墨发,垂眸看着手中一柄摊开的白扇,眸中一抹柔和。
敲门声起,他修睫一颤,缓缓收了白扇。
房门打开,来者看屋中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微微诧异,却是迅速恢复,沉声:“阁主有请。”
念离面上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走吧。”
行在曲折盘桓的廊上,字寞在前面带路,却是满腹疑虑,为何感觉月公子似已等候他多时。
两人行至浩然堂,却被拦住门外。
“阁主正与迟喏公子议事,请月公子稍后片刻。”
念离淡笑着点头,随着字寞退到一旁。
“他回来了?”念离望着屋中影影绰绰的灯火,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扇睫蓦地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果真准时。”
黑云掩了天上的皎月清辉,夜色浓浓,似预示着这一晚的不平静。
天刚蒙蒙亮,另一处僻静的小院,玉泪缓缓睁眼,身边的被衾空无一人,已无温度。
她轻笑着摇头起身,刚洗漱完毕,便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大姐姐醒啦。”来人手中端着的盘子热气腾腾。
“你昨晚揉了面团?”玉泪淡笑着望着她:这个女孩,还真是执着呢。
“对啊,因为要赶早做糕点嘛,这是刚出炉的,你帮我尝尝。”
普通的白面,却被她别有兴致地捏成朵朵蔷薇。玉泪暗赞一声,还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看来是小瞧她了。
纤手捏起一个,轻咬一口,美眸微微亮起:“味道不错。”
“不过。”玉泪瞅瞅眼前精致漂亮的蔷薇糕,又瞅瞅只剩一双眼睛的某人,轻笑出声:“你真的不要紧么?”
小小满不在乎地拍拍衣服上的黑灰,果然原生态的厨房她还不能完全驾驭。
“你先沐浴换件衣服吧,”玉泪笑着摇头,“我记得第三条是不能在他面前失了仪态。”
只是当她沐浴完出屋,重新换了面纱,桌上只余下一个空空的盘子。
“抱歉小小,我有点饿了,”玉泪用丝巾拭了拭唇角,不好意思地笑着:“还有么”
小小简直快哭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居然是个吃、货!
不过幸好她准备了多的,给玉泪留了几块,又细细挑了几个装在食盒中,便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出。
轻车熟路地绕到念离的房间,脑中尚未反应,手已抬起敲响了他的房门。
等等,她台词还没想好啊!小小瞬间呆在原地。
忐忑地等了许久,屋中却毫无动jìng ,她好奇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难道还没起床吗?
“晴姑娘。”
熟悉声音传入耳中,明明如春风柔和,却吓得她瞬时蹦开三尺远。
念离立在廊边含笑看着她,白衣上沾了些许露水。
“你别误会,我就想看看你起来没有。”小小连连摆手,窘迫地羞红了脸颊,声音如蚊呐:“你这么早出门啊。”
“只是与阁主商议一些事务。”他轻笑着解释。
明月阁还有早会啊,小小好奇地偏了脑袋,便听他语中带笑:“雾湿露重,晴姑娘不如进屋一叙?”
“好啊。”
念离开了房门,熟悉的暖香扑鼻,她一时失神,屋中的情形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连榻边那个专为她设下的摇床都未撤去。
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流泪了,摸摸脸颊,手指触到的依旧是一片干涸。
“姑娘清早至此,所为何事?”念离行至桌边,取了杯子为她倒茶。
木盒捧在怀中,她想不出漂亮感人的话语,干cuì 就一把递至他跟前,偏过脑袋:“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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