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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的锁被打开了,没有被反锁。我看着房间里有人待过的痕迹,我觉得这个人还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我甚至听见了这个闯入者的呼吸声。
我第一次待在出租屋里感到害怕。我色厉内荏地喊道:“谁在里面?快出来!”
我的房间比较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没有藏人的地方。大厅里的陈设也比较简单,一目了然。厨房和阳台面积也小,藏狗都藏不住。唯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黄瓜的卧室和厕所了。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上的下水道经常把味道冲到我们这个楼层,为了防止厕所里的异味传到客厅里来,我们总是把厕所的门关着。
进门的衣柜那里有一个扳手。黄瓜买来用来修理空调。
我把扳手握在手里,胆气装了一些。我举着扳手,缓缓走到厕所前面,把手贴着厕所门,深吸一口气,迅速推开,里面没有人。看来在黄瓜的卧室了。
黄瓜和我的卧室的门锁都是坏的,因为都是男的,所以也没有想着修锁或者换锁。
我感觉握着扳手的手掌心里都是汗水。我这个人身材瘦小,基本没有打架的经验,胆敢拿着扳手跟小偷一搏,全凭憋在心中的一口气。刚才推厕所门的那一下,把我的勇气耗了一半。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一脚把房门踹开,依旧没人。
剩下的半口气也没了。
我感觉后背都被汗湿了。
我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心想我太多疑了,雷宇一家的事情严重影响了我的情绪。
无意间,我看到茶几上的那本《精神分析引论》被合上了。
我进门的时候,这本书是摊开着的。门和窗户都是关着的,没有风,它怎么合上了?
这个人还在屋子里。
我的血气之勇已经用完了,此时双腿发软,迈不动步子,哆哆嗦嗦地喊道:“谁?快出来!我不怕你!”
没有反应。
我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出来!”
空旷的屋子里传来我自己的回音。没有人。
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就像百米赛跑般跑了十分钟,心跳快到了极点。
敲门声一声快似一声。
我望着大门,仿佛门外站着一位带着面具手拿滴血大斧的变态杀人狂。
时间过得很慢。
我颤着声音喊道:“谁啊。”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胡,是我,我是黄文的爸爸。”
我提着高高的心,这才陡然掉落下来,急忙跑过去开门,看到黄文爸爸疲惫苍老的脸。我说道:“黄叔叔你好。”
黄瓜爸爸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当是笑,说道:“小胡,你怎么了,脸色比我的还难看。”
我说道:“没事儿,这两天事情比较多,累着了。您进来吧。”
黄瓜爸爸双手空空,身上一股浓浓的香烟味道。他进门说道:“黄文回来了没?”
我进厨房用电热水壶烧水,说道:“他回来过,您看桌子上的书,是他看过的,还有这鞋子,你家黄文的鞋,鞋底还沾着泥巴,肯定回来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很快出去了。”
黄瓜爸爸给我发香烟。我婉拒。他自顾自点燃一根烟说道:“我家黄文自小就不喜欢说话,有事情总是憋着,以前我忙着生意,没顾得上跟他聊天啥的,现在孩子大了,机会更少,他跑拿去了我也不知道。我真担心他出什么事情。”
我安慰道:“你也说他这么大人了嘛,做事有分寸的,可能心情不太好,不喜欢见人。”
黄瓜爸爸说道:“今晚我就不睡觉了,坐在客厅里等他回来。看电视看一晚上,你这电视有台吧,有一个台都可以。”
我感叹父子情深,说道:“不至于吧,您到房间里,边睡边等不是更好,他一回房间睡觉,您就知道了。”
黄瓜摇摇头,说道:“我习惯守夜了,一个晚上不睡觉很正常,但是一睡着就很难醒,我就在沙发上守着他,把黄文的被子拿出来盖就行了。不会影响你休息吧?我把电视机的声音打小一点。”
我说道:“您吃饭没?冰箱里有鸡蛋和面条。”
黄瓜父亲说道:“我来下面条吧,咱俩一起吃。”
我说道:“那我就不献丑了,我的厨艺差得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刘聊天。我给他调了一个抗日电视剧的频道,他看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望向大门。我本着礼貌和对室友的关心,一直坐在沙发上陪他。大概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我觉得脚底发凉,冷气嗖嗖。我说道:“大叔,给您倒点热水泡脚暖和暖和吧。”
大叔忙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你把黄文的脚盆和毛巾给我就行了。”
我走进卫生间,把黄瓜的洗脸和洗脚的毛巾拿出来。
这两条毛巾是湿的。
我叫道:“大叔,你看,这毛巾是湿的,黄瓜用过!”
大叔摸了摸,说道:“真是湿的,他什么时候用的?”
我说道:“这就不知道的了啊,白色的是洗脸的,红色的是洗脚的,洗脚的毛巾一般晚上才用,可能刚用完不久吧,还带着热气……”说完这句话,我觉得非常不对劲。
毛巾是湿热的,说明刚刚有人用过。我和大叔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没有去泡脚。那谁用的?
不是我,不是大叔,那么一定是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是谁?
外人想到卫生间里去泡脚,一定要打开大门通过大厅走进厕所。可是一直没有人走进来。除非这个人一直藏在厕所。可是,打开水龙头洗脸的话,我们一定可以听到打开水龙头的声音。
我和大叔彼此望了一眼,感觉到彼此眼中的纳闷。
卫生间的面积比较小,一个蹲坑,一个热水器,一个洗脸台,一个毛巾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想藏人的话,完全不可能。除非这个人是只苍蝇趴在天花板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只看到泛黄的天花板,有的地方还裂开了。
黄瓜爸爸呆立了片刻,迟疑问道:“黄文回来了,我们俩都睡着了没有看到?应该不会吧。”
我立刻说道:“不可能,我睡没睡着还是知道的,肯定没有睡。就算我们都睡着里,黄文回来了看到自己爸爸在家总得打招呼吧。”
黄瓜爸爸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了半天也没点着。他眯着眼睛问我:“小胡,除了你和黄文,还有谁有这的钥匙?”
我说道:“房东吧。我的钥匙是照着黄文的钥匙配的。房东住在江武区那边,很少过来的,就算是房东来了,也不会用你家黄文的毛巾洗脸洗脚吧。”
黄瓜爸爸若有所思。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您继续等吧,我就不陪您了,明天还要上班。”
黄瓜爸爸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辛苦你了。”
我泡了个脚,躺在床上,思考这屋子里发生的种种怪像。如果没有见过雷宇一家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在意屋子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雷宇和他老婆眼中对“儿子”失踪的痛苦与悲切,和雷宇去看精神病门诊时的茫然,以及寻人启事里雷诺扩散的瞳孔,都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
还有须弥超市里的那个帅哥保安小贺。他仿佛也失踪了。
早上醒来起床,打开卧室房门,我被客厅里的浓浓的香烟给寻了个跟头。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每支香烟都吸到棕黄色过滤嘴。烟灰缸旁边摆着三个空盒子,都是五块钱一盒的软蓝红金龙。
我虽然不抽烟,但是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在家里经常帮忙零售香烟,一般市面上常见的香烟几乎都认识。在满满一堆的棕黄色过滤嘴当中,我看到了几个纯白色的过滤嘴,非常刺眼。我打算问几个烟头是怎么回事,黄瓜爸爸先开口了:“没有,没有看到他。”黄瓜爸爸眼角都是眼屎,暴露着他的疲惫和伤心。
他略带责备地问道:“是不是听错了,黄文根本没有回来过。”
我说道:“没错,您也是亲眼看见的。”
黄瓜爸爸说道:“我守几天。你要出去上班吧?你出去之后,我在房门角上放一个烟头,如果房门被推开,那么这个烟头一定也会被跟着推开,那就说明黄文有人进来过。”
我心里想,如果进来的不是黄瓜,该怎么办?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说道:“好办法!”我刚刚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您一天都不出去吗?”
黄瓜爸爸说道:“不出去。”
我说道:“那您不饿啊?”我去厨房,看看冰箱里还有多少东西。打开冰箱,我吓了一个机灵:冰箱里堆满了瓜果蔬菜和酸奶面包!
昨天晚上冰箱里只有鸡蛋和挂面。
我惊叫道:“大叔,快过来看!”
黄瓜爸爸到厨房来,也惊呆了。
我问道:“这东西怎么来的?肯定是黄瓜晚上回来了!”
黄瓜爸爸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说道:“见鬼了。”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雷宇雷诺父子。
雷宇声称看得到雷诺,但是证明不了雷诺存在的证据。现在我们看到很多黄瓜存在的证据,却看不到黄瓜。
黄瓜就跟隐形人一样。
我提议道:“要不我去租个摄像头?要是有人进来了,都可以看得到。”
黄瓜父亲说道:“不用了,再厉害的摄像头,也不如人的眼睛啊。”
我不再坚持。
来到中心医院精神心理科病房,找到霍香主任,商量着快过年了,如果有的新的病人愿意参与试验的话,就等到春节以后吧,不然春节期间不方便来医院随访。
霍香主任点点头,说道:“雷宇先生又住院了。”
我问道:“咦,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住院了。”
霍香主任说道:“他的岳父岳母,说他们真的有雷诺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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