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山海 第十章

    “小夜，是我！我觉得我遇上怪事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夏沫急切的声音。

    “哦，怪事？”司马夜还有些心不在焉。“小夜，你听我说。”夏沫的声音突然压低了。“我在家里看见我的父母了！是真的！”

    “你的父母？”司马夜终于回过神来。“他们不是？”

    “可是他们现在就在我的家里！尤其是我爸爸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哎呀，他们过来了，我要挂电话了，明天去学校再说！”夏沫匆匆挂断了电话。

    司马夜拿着话筒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在电话挂断前的瞬间，他听到了那头有人呼喊着夏沫的名字，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了，而在夏沫刚才的交谈中他也听出了对方的兴奋，难道她的父母真的回来了？！司马夜坐在地上，大脑不断的思考着。

    “夏沫的父亲应该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又站在她面前。只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是梦境。”司马夜皱了皱眉“夏沫的梦境应该被破除了，这回是我自己的吗，或者是高玄的抑或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司马夜摇摇头，太多的疑问让他有些头疼。

    夜晚来临，司马夜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他在想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消失了，夏沫的父母却突然出现。他想不通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他侧过身子，看着对面的窗帘。其实对于父母消失这件事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里只是一场梦境，现实生活中父母还是好好的。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在这个梦境里自己会变成孤身一人。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已第一次做的那个噩梦，记得白泽对他说的梦里所见的都是自己所不愿面对的。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不愿面对的是什么，而这又和父母的消失有什么关系。他的心里很乱，一向善于思考的他此时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

    就这样一夜的胡思乱想，终于熬到了天亮。一夜没睡的司马夜看着有些没精神，可他却想快点去学校，他预感到会在学校遇到更多的线索。

    司马夜迅速的起床准备去做早饭，走出房间时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厌恶。吃过早饭，司马夜匆匆收拾了下便离开了这个让他陌生的家。

    校门处，学生们来来往往，就像平常一样。司马夜看着这一幕心里竟有些恍惚，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实还是梦境。“嗨，小夜！”一声呼喊拉回了他的思绪，夏沫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小夜，昨天我妈妈亲自下厨，你知道她做的菜多香吗？。。。小夜，你，你脸色好差啊！”夏沫跑到司马夜的面前，兴致冲冲的分享着她的喜悦，却发现司马夜一脸的憔悴，在她的印象里司马夜可从没这样狼狈过。

    “没事，有些烦心事，没关系的。对了，跟我讲讲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吧。”司马夜拍拍她，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小夜，你现在的状况真的很差，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司马夜的脸色很苍白，夏沫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说说你吧。”司马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吧，那咱们边走边说吧。”夏沫见司马夜不愿多说，只好拉着司马夜的手，边走边对他讲述自己的事。

    在去班级的路上，夏沫将昨天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其实就是夏沫在回家后突然发现家里的人本该是奶奶却变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要知道她的母亲音信全无，父亲更是丧身火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刚见到他们时夏沫非常的害怕，然而父母对她的态度却像是生活在一起很久的样子，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夏沫将信将疑的试着和父母交谈，果然发现二人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事。夏沫当然非常高兴，这意味着她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换做谁会不高兴呢？此时的夏沫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司马夜看着夏沫脸上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司马夜觉得心里异常的烦躁。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敢告诉夏沫这一切都是梦，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虚幻的，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现实的世界，那里只有她和奶奶。令司马夜心烦的不止这个，除了他们二人，高玄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很担心好友的安危。

    心事重重的司马夜一路无语，俩个人一个说一个听，就这样来到了班级。班内正常如故，只是司马夜发现了异常，本该高玄的座位却坐着一位女生。他拉了拉夏沫，向那女生走了过去，夏沫看见司马夜走了只好不明所以的跟了过去。

    “嗨，你好。”司马夜来到那女生面前打了个招呼。那女孩正和后座的女生聊天，听见有人打招呼便回过头来“司马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女孩看到面前的人，露出了很温暖的笑容反问了一句，听语气似乎和司马夜很熟悉。

    “司马哥哥？”听到这个称呼司马夜觉得异常的耳熟，只是自己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哇，司马哥哥，叫得好亲密啊，是吧小夜？”夏沫刚跟过来就听到了女孩对司马夜亲密的称呼，有些吃醋的她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说着。

    “夏沫姐姐，你怎么了？”女孩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夏沫，同样露出了很亲切的笑容。“没事，没事。”夏沫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认识我？”

    “你在说什么啊夏沫姐姐，我是高灵啊，我们都做了两年的同学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你和司马哥哥今天都怎么了？”女孩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高灵？！你是灵儿？！”一边的司马夜突然喊了出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了，司马哥哥，不会连你也不认识我了？”高灵看着面前的二人，很困惑今天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小夜，你认识她？”夏沫在他耳边悄悄地问道。眼看学生们都注意到了这里，司马夜拉了拉夏沫“你去和我同桌换下位，待会上课我再告诉你。”接着又对高灵说到“没事了，灵儿，刚才我们刚睡醒，有些发懵，你别介意。”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介意司马哥哥呢？”高灵甜甜的一笑，司马夜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灵儿也是个肤白貌美的可人儿。相比较夏沫，高灵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小家碧玉，那份女人味让人沉醉。

    “喂你看够了没有？”夏沫一把拉走了还在发愣的司马夜。“现在你给我解释吧。”夏沫通过威逼利诱和司马夜的同桌换了座位，此时二人趴在桌上窃窃私语。

    “高玄有个妹妹，叫高灵，就是她。”司马夜看了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里。“我怎么不知道？”夏沫可从没听高玄说过。“你才和高玄认识几年，怎么可能知道。我和高玄从小就在一起玩，和他的妹妹也很熟悉，只是。。。”司马夜顿了顿，“只是什么？”夏沫很着急答案。“只是高灵很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坐在这里，还和我们做了两年的同学？”

    “什么？！”夏沫尽量压低了声音“那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啊。”司马夜的语气有些焦躁，高灵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那是司马夜很小的时候，随着父母又一次的搬家，来到新地方的他很快就认识了新的小伙伴。她们是邻居的孩子，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父母第一次看见她们时就说这两个孩子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幼时的司马夜还不在意何为可爱美丽，他只是好奇这两个女孩几乎一样的容貌该如何分辨，在他看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短头发一个长头发。

    “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这是他和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当他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时，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银铃一样清脆。“你笑什么啊？”司马夜问道。“我可不是女孩，你看清楚了我和你一样是男孩子！”回答他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

    “你，你是男孩？”司马夜有些惊讶，他可没看过有男孩长成这样的的。“咯咯，别人都以为我哥哥是个女孩，他可是个正宗的男孩子。”长头发的女孩笑着解释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问道。“我叫司马夜。”小司马夜挺了挺身子。“我刚来这里，你们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做朋友可以，但你要记住我是男孩子，不要再弄错了！”男孩装作很严肃的说道。“当然愿意啊，我叫高灵，他是我哥哥，高玄。”女孩作着介绍。很快三个孩子结成了好朋友，“既然你比我大，我以后就叫你司马哥哥吧。”高灵拉着司马夜的手，大眼睛看着他，询问着他的意见。“好的，我以后会像你哥哥一样保护你的！”司马夜拍着胸脯。“喂喂，我才是她哥哥，要保护也是我来保护吧！”高玄生气的说道。“咯咯，你们都是我的哥哥，你们都要保护我，好不好？”“嗯”两个小男孩点头，许下了那个最初的誓言。

    曾经的回忆此时在脑海中浮现，让司马夜深陷其中。“小夜，小夜，你发什么愣啊？”夏沫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也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抱歉，一想起曾经的事有些失神。”司马夜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小夜你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本就八卦的夏沫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司马夜看着她，点点头“好吧，那时我还小。。。”司马夜把自己刚刚回忆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之后呢？高灵她。。。”夏沫瞟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高灵，发现对方并未注意这里，“她是怎么死的？”夏沫压低了声音。司马夜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那段记忆，心竟然有些痛。“有一次。。。”借着叙述，司马夜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那时正是夏天，天气热得厉害，孩子们根本不愿去外面的街道上玩耍。司马夜他们呆在高玄的家里无所事事。“好无聊啊，小夜我们玩点什么啊？”躺在床上的高玄叹了口气，向司马夜问道。

    “我也不知道。”司马夜回答得很干脆，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高灵帮他编手环，很快，柳条做成的手环完成了。“司马哥哥，这个送给你，你可要好好保存。”高灵把手环递到司马夜的手里，脸上挂着笑容。“哇，你都没给我做过哎，说，你是不是喜欢小夜才对他这么好？”高玄坐了起来，看着司马夜手中的手环不免有些嫉妒。

    “要你管，我长大后还要嫁给司马哥哥呢，小气鬼！”高灵冲他做着鬼脸。“切，我才不管呢，小夜我们去水库玩吧，那里凉快还能抓鱼，怎么样？”高玄没有理她。

    “不好吧，听说那里很危险的。”司马夜有些犹豫。

    “哎呀没事啦，我们只在河边玩，怕什么？走啦走啦。”高玄说着给一旁的高灵打个眼色，高灵对哥哥的建议还是很赞同的，于是她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司马哥哥我们去那里玩吧，家里太热了，去那里多凉快，好不好嘛？”在兄妹二人的攻势下，司马夜只好缴枪，“好吧好吧，但说好我们不能下水。”

    “放心吧”高玄答应着，率先跑了出去。“我们也走吧。”高灵戴了顶白色的遮阳帽，配上她白色的连衣裙，有些超然脱俗的感觉。她挽着司马夜的胳膊，二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司马夜停止了讲述，接下来发生的将是他最痛心的回忆，他需要整理一下情绪。夏沫识趣的没有打扰。沉默了一会，司马夜开始讲述那段回忆。

    三个小孩子来到了水库边，说来也怪那天的水库四周空无一人。高玄看见了水后欢呼着跑了过去。“喂！高玄你小心点啊！”司马夜在后面大声喊着，高玄可不管这些，他来到河边掬一捧水打在脸上，好不痛快。

    司马夜和高灵来到了河岸边的柳树下乘凉。司马夜靠在树上闭眼假寐，高灵坐在他身边，手上在做着什么。片刻后，高灵轻轻地推了下司马夜“司马哥哥，你看这个。”司马夜睁开眼，恍惚中看见高灵伸着手在他面前摆动。“怎么了？”司马夜问道。“你看这个手环，是我刚编好的，和你的是一对，这是以后我们在一起的信物。”高灵郑重其事的说道，司马夜这才看清原来高灵的手腕上也多了一条柳树枝手环。

    “灵儿你想太多了，在不在一起那是大人才会想的事。我可不去想。”司马夜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可是我们说好了的，司马哥哥，你要说话算数！”高灵委屈的嘟起嘴，大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好吧好吧，就照你说的长大了也在一起，这下行了吧？”司马夜不耐烦的摆摆手，在荫凉下坐久了让他有了些许困意，他想打发走高灵好好睡一下。

    “耶！司马哥哥你要说话算数哦！”司马夜没有理她，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阴凉。高灵却显得兴奋异常，在司马夜的身边一直喋喋不休，“司马哥哥我们长大后要。。。你要带我去xxx玩。。。我们还要。。。”这声音弄得司马夜心里很烦躁，可是他此时困得异常厉害，连出声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好在高灵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司马夜只依稀听得高灵说了一句“司马哥哥，那水里有东西呀，还向我招手呢！”之后四周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东西，河里会有什么东西？”司马夜觉得奇怪，只是那股困意越来越浓，让他连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就在司马夜要陷入沉睡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高灵！你在干什么！快回来！”那是高玄的声音。司马夜听到了他的喊叫猛地睁开了眼睛，那股奇怪的困意瞬间消失。

    “高灵！你快回来！”高玄站在岸边拼命地喊叫，司马夜朝他的方向看去，却看见高灵正一步步的向河中心走去，河水没过了她的身体，此时只剩脑袋露在了外面。司马夜急忙跑到岸边，冲着高玄吼道“高灵她怎么了？你怎么不拦着她？！”高玄没有回答，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嘴巴张着说不出话，看样子已经吓傻了。司马夜猛推了他一把，冲他吼道“快去找大人帮忙啊！你妹妹要淹死了！”说完他跳入水里，拼命地向高灵追去。

    高玄摔倒在地上，总算清醒了一些，他看着司马夜跳了下去，下意识的也想跳进水里，可他看着面前的河水犹豫了，身体不住的颤抖。“小夜，你小心啊！我去找大人来救人！”高玄还是没敢跳下去，他冲司马夜喊了一句便急急地跑开了。

    司马夜没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的境地也很糟糕。他在跳下水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鲁莽，这水深很可能救不了高灵自己还会出事。眼看前面的高灵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地步，河水随时会吞没她，司马夜心急之下也顾不上再想，他拼命地向前划去。

    “高灵，你在干什么！”终于，司马夜抓住了她，可惜太晚了，二人已经到了河中心，水流瞬间吞没了二人，连呛了几口水的司马夜意识渐渐模糊，这时候他的耳边隐隐传来了高灵的声音。“别走啊，你等等我，我这就过来。”

    “是高灵！她在和谁说话？”司马夜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不是对快要被淹死的恐惧，而是恐惧于高灵，他意识到高灵可能真的是在河里看见了什么东西，那会是什么？

    他想抓住高灵，手挥舞了几下，抓住了什么东西。水中的司马夜瞥了眼手中的东西，那是高灵的白色遮阳帽。他想寻找高灵的踪迹，可惜他撑不住了，窒息让他彻底陷入了人昏迷。

    “先讲到这吧”司马夜清了清嗓子，宣告着故事告一段落。“啊？小夜别这样啊！你直接讲完好不好？”夏沫正听到重要部分，哪肯就这样放弃。这时下课铃声恰好响起，班级的学生陆续走了出去，司马夜没有说话，他指了指前方，夏沫顺着看去原来是高灵正向这走来。

    “司马哥哥，你要出去吗？我们一起？”高灵乖巧的站在一边，轻声地问道。司马夜看着她，站了起来“好啊，你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正好有些事要问你。”

    “我也要去！”一旁的夏沫连忙说道。“你。。。你就不要去了吧。”司马夜冲她眨眨眼，结果夏沫选择了无视。“我也正要走一走，一起吧。”“好啊，夏沫姐姐也来吧。”高灵笑了笑，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