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池的眼神请出了门的小蛮偷偷瞄了几眼刚才的仙子,的确是人间绝色,是什么让她屈身于此,倒是件奇事。这么想着,额头突然剧痛,撞上了一满身酒气身着官府的男子,这男子生的倒是一副正经模样,此刻低头打量了小蛮一番,今日她正穿着上好的宝蓝长裙,宝刀也藏在了外面,而那双铜铃大眼闪着些许愤怒显得正是娇憨可人。
“好俏的…嗝…俏娘子!”本还看着挺好的男子带上满脸猥琐之色,顿时让人反胃。他无视小蛮愤怒的目光抚了抚圆厚的下巴,另一只手欲向小蛮伸来,却陡然于空中停下,男子直直向旁边倒去,眼睛死死的瞪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正是白日里不见踪影的锦萱,月牙银衫,她此刻腰间别了一柄玉箫,晶莹剔透。锦萱见他还死死看着她,顿时美好心情了,直接在撒了把药直接让他和周公约会去了。小蛮看着来去自如的锦萱心头微恼,她很不喜她们总是安排好一切而自己就像是被下好了的棋子,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买来的护卫,顿时心生怒气,抬步就走。锦萱慌忙拉住她道:“诶,好蛮儿,知道你恼了。主子在办正事,这里也闷的慌,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小蛮离场。
————————————————————
如意阁顶楼的厢房内,白池换下女装穿上一袭男子长袍躺在面如冰霜的虹衣腿上吃着翠玉葡萄,细细听着。乍一看还真是就是一个来逛青楼的男人,果然这种事没少做。
“杨炎是个老狐狸,我的人出了神武门,底下有人反水,第二消息断了。”虹衣手正细细擦拭一把剑,通体暗红如染血一般,玉指一弹,铮铮作响。
白池未语,抬身吟下暖酒,指了指桌上浸了血的羊皮纸,沉默良久,道:“图是真的。”虹衣闻言,不由看向白池:“你哪来的自信?”
你亲自盗来的,难不成会有假吗?
白池淡笑不语,将图纸贴身收起,忽然一道寒风袭来,速度极快的箭羽穿过屏风逼向她。白池不惊,掠风而闪过一击,腾空飞起,破窗而追那道黑影。
虹衣目送白池追出去,并不起身,这样的小角色还是难不倒她的。正准备收起剑,突然紧皱眉头提起红剑,手腕轻转,直指从窗而入男人的胸口:“找死!”说完便狠狠刺去,来人不避,手握剑锋任由它划破手心。
“我不找死,我来找你。”清冽浑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
————————————————————
待出了如意阁,习武多年的小蛮感到了不对劲,阁内喧闹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有人跟踪她们!待出了如意阁,习武多年的小蛮才感到了不对劲,阁内喧闹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有人跟踪她们!
锦萱脚步加快,行至一巷口,晚风呼啸从这条阴森不见底的小路灌出,这才停了下来。
“我觉得我现在很需要一点解释,时间不够可以从简。”小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感觉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她,欲抽丝剥茧却毫无头绪,白池到底在找什么?如意阁和魔教既然是一伙的朝廷难道能容得下?还有面前的这个锦萱,恐怕并不像初次见面的那般干净,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呆在山上,拢共也就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留下这把刀就再也没出现过的人,十年来她只知道习武练功,她的生活是单一的,也是纯净的。
“愿我徒儿一生不受凡事所扰,岁月无忧。”她记得那次她偷跑下山被抓,师父罚她倒立,深夜因为支撑不住满额是汗地倒在了地上,师父叹着气,说着这话,手搭在她脑门上,轻轻的擦着,眼里沉满了无奈。
锦萱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那些藏匿于黑暗的影子现出了身形,有五个人,皆穿黑衣银甲,浑身包裹的严实,脸上扣着银色面具,倒出一阵阵寒光。
锦萱十指微张,背对着小蛮道:“她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小蛮微怔,一时想起白日里白池那张笑的欠揍的脸,“六岁那年被前教主捡了半条命丢回教里,那时候没有一个人管她死活,”她话说到一半,那五人已上前,阴影挡住了锦萱被月色照的苍白的脸,“她一步步爬到了现在,我想看到她走的更远!”语毕,她飞速闪过向她伸来的金属利爪,指尖轻点,隐约可见一根银丝在影中挥动,只一瞬,五人皆倒地,这才回头笑道:“难道你不想?”
……
她不想!!!
师父说过闲事莫理,众地莫停,此番说辞确实很感人肺腑不过这突如起来的旋风一样的死亡气息让小蛮想拿回大刀准备跑路了。
只见锦萱笑意未退,惊惧已攀上眼角,还未来得及惊呼,那倒地的五人翻身而起,连带着月白的袖子被穿着铁链甩了出去,而后黑影们飞身登上矮屋,齐整的后退一拉。
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疼死姑奶奶了!
锦萱的惨叫唤醒了小蛮,她连忙冲上前去,可一股更大的力量席卷而来,直击胸腔,让她喷出一口鲜血,摔向了墙角,瞬间的头部撞击让她晕了过去。
“将军大人,您也看到了,就是她。”锦萱这才停下了咆哮,咬牙切齿的瞪着刚才在阁里被放倒的官服男子,妈的,早知道现在她刚刚就不应该看在人多饶了他一命,直接毒死来的痛快。只见他一双鼠目此时精光乍现,伸手摘下锦萱腰间的玉箫,不顾她杀人的眼刀,继续道:“此箫乃魏氏前朝梅妃之物,玉乃千年古脉刨出,精致异常,传闻箫音入耳能迷人心智,这诡异的画符号嘛就是证据,不会错!”
“嗯,你退下吧。”锦萱闻身一颤,此人声音中透露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浑身不由的发冷,她抬目去看,如刀锋,如冷剑,刻薄,肃杀,残忍,杀意,这个男人有一双像是地狱里出来的修罗的眼,眼角泛着隐隐红光,黑袍绣着赤红的麒麟,面目狰狞,像是为血染红的一般。
这个人身上好重的血腥味!
锦萱心里一紧,白池恐怕已经发现不对追了出来,此人浑身散发的修罗之气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她瞥了瞥角落里满头是血的小蛮,握紧了拳头。
男人背着手缓缓走进,电光火石之间那只大手已掐起锦萱的脖子,骨节粗大,可见是多年练功所致。锦萱被掐的脸色涨红,却不忘恶狠狠的对上那双漆黑的眼,艰难吐字:“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男人不语,加重了力道,看见手上的那张脸已经泛青,眼神却依旧锐利,不由的冷笑:“你们这帮害虫从来都不知道安静。”说完指尖一动,女子就晕了过去。
一旁的黑衣卫放下铁链,欲接过锦萱,却见男人先一步提了起来。
“此人浑身皆毒,不是尔等能应付的。”说完便扛起了昏死过去的女人,隐入黑暗中。
“诶!大人,还有这一个…?”那官府男子赶忙上前,余光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的小蛮。
“处理掉。”
“是是是,卑职明白!”听到黑衣将军说不用,男子眼神亮了,看着小蛮透露一股不由分说的欲望。
————————————————————
这边,白池飞身踏过房顶的砖瓦,溅出几道泥花,那黑衣人蒙着面,迅速穿梭于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上,突的一道道冰凌袭来,他闪身却犹避不及,左脚中了一枚,白池已至身前,他欲抽手射出银针脱逃怎料白池比他更快一步踩住了他的手,力度奇大,痛极,黑衣人抬另一只脚反击,白池飞旋而过,见黑衣人想起身又跑,追了这么久让她有些不耐烦,不由大骂道:“嘿!真是不听话!”随即玉扇收于袖中,抡起袖子砸了一拳过去,这一拳正中腹部,而因二人缠斗岌岌可危的屋顶顿时坍塌,黑衣人被硬生生的打进了屋内,直落于水中…
水?!
白池听到声响探头,一个木桶直挺挺的立在屋内,而一旁正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袍子,白日里让自己心跳漏半拍的美人儿。
“啊,好巧!”白池笑的更欢了,轻盈的跳了进去,面对面□□裸的打量着这美人。
“……”
“屋漏偏逢连夜雨,美人儿你可雅量。”拱手作揖,单手提起浑身湿透晕倒的黑衣人,“改日定请兄台豪饮一翻谢罪!告辞!”便登了一脚木桶,又从屋顶的破洞冲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男子,一夜无言。
————————————————————
白池将黑衣人凉在了一处,看着此人深度昏迷怕是一时不能转醒,懊恼着没带着锦萱过来,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思索着,刚刚那美人那么出众的容貌,清冷的气质,白池眼眸瞬间眯起,没想到,没想到啊,当朝右相不在京城居然来了回梦城,难道......她抬头看了眼悬于头顶的月,低喃到“时间快到了......”
忽闻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白池立刻弹身而起,而此时被一道银光打过,让她后退了一步,抬目而看。
月下青年蓝衣白袍,手执浮尘而立,如仙鹤一般瘦削的身形。
“牛鼻子终于出山了?”白池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站稳,“什么时候一群糟老头里也出了你这么一枚小鲜肉?”
青年剑眉星目,深色如水,启唇:
“花间白池,吾名君逸尘。”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