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野心力量
桌子上的茶杯冒着丝丝热气,氤氲缭绕,蒸腾在房间中。
咳咳声将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水雾吹散,透过层层雾气是一张稍显沧桑但历经人世的精明脸庞。
每一声咳嗽都带动起颔下的灰白相间的胡须抖动一番,只是他那双失望夹杂着不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首。
顺着老人的光线看过去,正跪着一个低垂着头的男子。
只是从男子低垂着脸颊的侧面就可以看出他此时脸上惶恐。
上首太师椅上的老者在紫砂壶旁的檀木桌面上细细的敲打,每一声都极富有节奏感。
恰恰是这极具节奏的敲打像是击在跪在地上的男子的心上一般,男子脸上已经遍布起密密麻麻的汗水。
老者经过了一番酝酿斟酌,似是对着惶恐的男子有似是自言自语,“大内金牌,大内侍卫,怎么会出现在宁阳城,而他身边的那对母女和男子又是谁?”
尽管只是短暂的思考,由于身体的衰老还是感觉一阵身心的疲惫,不禁又望了眼下面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来由一阵烦躁。
“孽子,滚,下次再给我惹事,哼!”
跪在下首的年轻男子像是从地狱中解脱道天堂一阵幸福的眩晕,急匆匆地向门的方向飞奔而去,全然不顾脚下的门槛。
好不容易踉跄的稳住身体,身后传来一句:“慢着!”
年轻男子极不情愿的停住步伐,心里把自己的粗心大意给骂了个遍,此时却不得不将自己遮掩住自己幽怨的表情回过头和老人直视。
“名堂,好好和那人相处”
老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男子离开。
这一老一少正是陆安强和陆明堂父子在接待贵宾后的一番对话。
先前万长忠一副和陆安强好友般的样子和陆安强接触时,只是在老者的视线可及的地方亮了亮他一块牌子。
陆明堂一件这块牌子可是大惊之下非同小可。
虽说只是皇宫内以带刀侍卫,但是带刀侍卫也是有等级的,这倒不是说万长忠这个皇宫侍卫的身份地位多么无与伦比。
事实上万长忠单在品级上还不能让陆安强这个土皇帝如此忐忑,而是万长忠那块牌子和一般的大内侍卫略有不同,那就是在牌子的四周的边框上镶了一层犬纹。
这代表着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能够身兼大内侍卫和犬神门中人岂是小可,光是犬神门这个偌大的名头就够唬人的了。
像这等人定是身负艰巨的使命而来。
宁阳虽说也算繁华,但是还不至于是他的繁华热闹吸引这批可怕之徒来到这里。
陆安强只能是一头雾水不得而知,但还是不得不尽心伺候好这几位大爷。
只是看着自己的那个傻儿子陆明堂经过一番折辱一番以往的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爹低下的姿态给唬住了,倒是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明堂不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早已声名狼藉,但是平时也没觉得什么,到现在出事情了,却没有料到这小子比他老爹还要淡然平静。
陆明堂不由千般滋味绕在心头,看着儿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如狗皮膏药黏在那个年轻人后面。
原本还想阻止陆明堂沾惹是非,不够想到万长忠对他的恭敬,自然而然把张安理解为京城之中某一官富二代。
又想着自己儿子总要长大总要有自己的思想,也有点反思自己平时对这个儿子的忽视,也就徒增感叹一番听之任之了。
而此时陆家后院之中一间房间里隐约闪着几丝淡淡渺渺的光芒。
屋内窗明几净,青罗幔帐,两只凤钩将纱帐撩起,当中坐着一个华服少年。
眉心只间有一缕缕雾气升腾。
正是张安突破后内心激荡草草应付完陆家的款待后,便沉浸在对大道的体悟之中。
经过世间浮华,张安觉得时间突然有一种看透一切虚无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若有若无,吸引着张安不断地渴求。
此时张安体内残天法诀自然流转,脑海中幻化出万般景象,转瞬又万化皆空,张安就在这反反复复的过程中感受着失与得,成与败的心灵。
张安此时精神和**都处于一种幻梦的状态之中,飘渺虚无。
如果站在远处的人甚至会产生错觉,因为张安这种时虚时幻的状态总是给人一种空间时间的扭曲的感觉。
是扎实在原地又或是凭空消失。
魅影重重,黑夜中平增一股凉意。
但是张安实际上却是从灵魂到**全身心的愉悦,那是随着自己真正初窥金丹门径后携带的残天篇进步。
张安现在看似处在似梦似幻之中,实则只是一道门槛亦或是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要指尖轻轻一点,那将是质的飞跃。
恍惚间张安发现身边千种万般幻象像是飓风般向后倒退,接着眼睛一点一点的闪亮。
当最后一缕光辉彻底将张安普照,张安觉得整个身心沐浴在一片柔和的云雾之中。
舒适惫懒,有那么一颗张安想到了沉沦,可是这也是一念之间的胡思乱想。
忽而云消雾散,张安身上缠绕的雾气升腾消逝。
天地光明只为这一个尽情的炫耀。
我便是这萤火之光,我便是它点燃的光明,更是他所代表的浩然正气。
张安在心底呐喊着。
幻天篇像是流水一般哗啦啦在自己脑海中瞬息之间划过,最终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而眼前是一副古色古香的画卷,画中景象却不像书卷那般优雅不失柔和,展现更是一种充沛于天地间的磅礴大气,似是一切邪灵魔气都在将迷失在这片汪洋之中。
黑暗中一双星眸闪亮而起,嘴角扬起那某自然的笑意像是要点亮黑暗。
四肢百骸通体舒泰,终于在修炼中更进一步,张安此时心中不禁涌出潮水般的豪情壮志。
张安不禁心情舒畅,连带着思想也转得飞快。
当陆安强热情地招待万长忠一行人时,张安只是默默地在一角落里和陆明堂切磋随意谈论。
说是谈论,其实不过是张安在听,陆明堂在说。
他还记得陆明堂趴着他的肩膀带着满是遗憾的语气连叫可惜。
可惜什么呢?
可惜张安没有早遇见他这个修真界的万事通,当然这也是他自封的名号。
反正陆明堂整个席间就是在向张安唾沫横飞地诉说着修真界的一些诙谐趣事。
在说道紫麒麟陆彩衣,时这小子还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莫名其妙的盯着张安。
直到看得张安发毛方才悠悠道:“师傅啊!我觉得你真得和那妮子般配,其实怎么说呢?你是第一个降服她的人,而且和她差不多年龄,虽然仅仅是武力上。”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向四周望一望,防止被偷听到,“师傅啊!虽说只是在武力上,但是你可是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你可比其他人有优势多了。”
可怜的张安被陆明堂一口一个师傅强行叫着,偏偏还拿这无赖没有办法,现在乍听这番言论更是满脸错愕。
陆明堂看到张安这幅模样,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声低呼:“我明白了!瞧您身边那位美妇的确比陆彩衣那小丫头要多几分妩媚成熟,那还是在养养吧!”
看着陆明堂一副摇头晃脑自以为是的样子,张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三缄其口,最后也只好提示他去照顾一下快要喝醉了的陆安强。
谁知道他这一个建议像是捅了炸药一般,饶是无赖如他这般,醉酒更是两嘴唇打架。
却不知为何神色顿时一阵清醒。
竟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但是他还知道将声音降低到某个范围内。
最后只是一味的向张安诉说他这些年如何被父亲逼着学着学那,如何被忽视,最后更是苦涩中带着些许自豪的叫嚣自己如何将叛逆进行到底。
张安那时没来由蓦然心软了下来,他当然能够听出这个男子心中无法排解的苦闷。
张安像是对待一个大孩子一样将陆明堂身体扶正,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说了那么多话。
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自己改变的故事。
故事结束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张安是沉浸在追忆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陆明堂一生之中第一次内心受到了莫大的冲动。
陆明堂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那么愿意和张安亲近,虽然张安看起来不过比自己看起来稍大一些,那种信任的感觉却实实在在地是对一位长者的依靠。
也正是一番追思,才激起张安对自己已过往的人生追思,从而才有回到下榻后幻天篇的突破和浩天篇的明悟。
张安的野心也在和陆明堂一番对话后悄然绽放。
他需要一股力量,一股为他所用的力量。
因为缺憾。
因为身上的弱点。
他要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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