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的背景是在秦始皇即将统一中国的五十年前,那时的中国有几十个大小军阀割据的国家,各地的老百姓生活在连年的战乱之中,不仅受到了当地的官僚恶霸的残酷剥削,还不时担惊受怕那些江湖败类的恶毒抢掠迫害,真的算是活在黑暗之中!不过,令人还有点安慰的是看到有那些江湖侠客义士不断地涌现出来...很多人在暗暗传达着这种还没有经过证实的消息:苦日子就要过去了,迟早就要变天了!
不在江湖上混事不知世事变幻莫测,不在江湖中行走不懂明天会发生什麽。假若一个整天就知道种点粮食的平民百姓怎会有改朝换代的雄心壮志呢?一般而言,整天能保证全家人肚子不饿就心满意足了。什麽人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人物呢?什麽人才能最后成为英雄好汉呢?或许,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敢不敢做的决定,这种颇有英雄领袖的与生俱来的特性在童年时代就完全可以展露出来......
话说有一个小小的山村座落在南方的僻静的角落里,不过有百来户老实巴交的人家。这里算是山高皇帝远,很少会有像热闹地方发生的骇人听闻的鸟事情,也很少会有惊天动地的新闻消息...这里的就是一切平平淡淡的毫无特别生气景象的地方!但这里十年后就是能出个英雄豪杰的风水宝地,只是还没人感觉得到罢了。究竟谁会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呢?现在,这个未来能翻天覆地的英雄豪杰就混在一群屁大的小孩中间!
其实,他算来也不过六岁大点,祖上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父母也没有富裕的家产,整个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瘦瘦小小的样子,还是个从不爱说话的人,所以他无论是站在哪里就让人真是觉得一点也不起眼!而且,他没有堪称幸福快乐的童年,更有小小年纪就负重干活的经历。因为他有个天生残疾走不了路的哥哥,平时他会默不做声地帮父母做事。今早上跟着父母亲在山上割草喂牛干了大半天后,真是累极了!坐在草堆上看天上飞翔的大雁时,刚好就看见村里的几十个孩子正在河边玩耍,玩家家玩打仗玩捉坏人等等!他那时敢不管父母的好意呵斥,居然被吸引得跑了过去。
他若不跑过去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但他一跑过去就有非得要说的故事了!闲话少说,那就言归正传......
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们在离村不远的小河边玩耍,吱吱喳喳地笑闹嘻戏着,真是纵情贪玩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天色已是黄昏,那时眼看夕阳就快要落山了,远处的山岗上彩霞却像火焰般燃烧不息......
“我爸就是比你爸够恶够力,我爸轻轻一脚就会把你爸踢个狗食屎满地爬......‘
“你爸不就是个小小的村长麽?有啥了不起的?我爸那是给你爸脸面,免得用一个小手指头就捏你爸见阎王去......‘
“你们吵什麽吵?屁都没那麽大点就会争老大了?我都没做声,你们就闹翻天啦?还有没有规矩咧?我才是你们的老大,别他妈的不服气,谁打得过我谁做老大!不然个个以后都得听我的话......”
......好像没人愿意回应他的话!
在这群孩子中有个长得武高武大的年龄最大的十五岁少年,名叫大虎,是村里有名的小混混,平时净会干些偷鸡摸狗的肮赃事!村里的孩子虽然怕他,但也没人真会把他放进眼里...从来就很羡慕那些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于是他确实很想当老大,但明知没几个人会真听他的狗屎话,心里总想个法子令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几天老想找合适机会发威发狠...此时好像机会来了!正在几个较小的孩子争吵不停时,他跳上临河岸边的巨石上高声喊道:“我在这里摆个擂台,有谁能把我打倒起不来时谁就是老大,否则就让我做老大,以后谁都得听我的!没老大的队伍玩起来没意思,大家可以推选出一个老大,以后还可以玩出花样来,不但不怕有人欺负,还可以跟别村的孩子打架争个高低,你们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听他这麽大呼小叫的话后,三十几个小孩中有几个都觉得这个办法蛮不错!于是就跟着起哄起来了......
跟他起哄的多是他的死党!平时因一起偷鸡摸狗且捞到不少好处的几个小子早就想跟他创立一个类似帮派性质的团体,但因人数少却总不实现,现在有人带头了岂有不支持的道理?于是不顾天快黑了还喊得震天响起来:“老大,老大,你就是我们的老大......”
这一喊就要喊出个黑社会帮派来了,当然那是十年后的事情!现在他们就是想拉拢更多原就胆小点的人参加,人小鬼大也会玩阴谋了。得到死党们的拥护支持,大虎自然要趾高气扬地面对他们笑歪了猩猩似的大嘴巴!
“既然没人敢打擂台,那我就此当仁不让哦!我宣布准备成立天狼帮,有谁想加入本帮会的,请快点报名了!等所有人报名好后就要举行成立帮会的仪式,要杀鸡宰羊和滴血结盟的哦!喂,你那小个子傻不拉矶的还不快点过来报名......”
他说的小个子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唐子龙了!由于年纪小,当看着别的小孩闹轰轰地让读过私塾的瘦猴子记名时,还真搞不懂为何事呢?直到大虎有点不满他的表现后才如梦初醒似地指自己的额头问大虎:“你是在叫我吗?干嘛要我加入帮会?我还很小呢?......”
“不叫你难道叫你老娘参加啊?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叫我老大,你娘娘的马上就不听话还想找死?这次就原谅你,下不为例,以后你要学乖点才会不挨揍哦!等帮规定出来谁也不得违反,包括我在内!大家要记住,家有家法帮有帮规,谁违反谁倒霉,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刚才还是吱吱喳喳不停的孩子们,突然鸦雀无声了!难道真被大虎的几句带点恐吓的话吓怕了?否也!原来,在不远处早就站着一个黑塔般的大汉,他就是唐子龙的叔叔!说起他叔叔起来,可是村里有名的打架王,很少有人见他输过,且不说他平时就很少见人影,刚才大虎的某句话确实有点惹恼了他!不过他看大虎是个混混小子就不想过多计较,否则今晚大虎非得吐血不可。唐子龙自小有他叔叔罩着才不会怕大虎的鸟样!由于真怕他叔叔,大虎真是恨在了心里!
他就有这麽小人的心思,却迟早会是一条暗藏的危险的导火线!
“小龙,你爸妈叫你回去吃饭了,还在这里装傻乍癫啊!瞧你们小小年纪乱搞啥子帮会?不想专心读书还不知天高地厚,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操心,好啦天快黑了,你们也别再愣呆了,快点回去吧......”
看着唐子龙被他叔叔喊走后,大虎便气呼呼地坐在巨石上生闷气呢!待他想清点有多少人真想加入帮会时,回头再看更是气得要命!除了死党们和只有几个真怕他的还在旁边外,其他的早就各自散去回家了。想想就要成功了还被唐子龙的叔叔搅乱了好事,他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他娘的!迟早要给点颜色给他看看,不然我大虎以后就很难在江湖上立足了,又真拿他没办法?唉......”
“老大,你真想报复他叔叔吗?有办法啊!就是......”
“瘦猴子,你跟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娘的整天就没读好书,说话当放屁样!你有鸟好办法?说清楚点!”
“老大,若你想报复,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其现在干着急,不如你先想法拜师学武功,等学会了真功夫还怕打不过他叔叔啊?做大事何必计较眼前......”
“不行,就让他们看笑话不成?即使要去拜师学武功也要先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不如这样吧......”
瘦猴子俯首贴耳的样子靠在大虎的嘴边听他的计谋,不久他便大声喊道:“还是老大想得周全,就这麽办好!既给了他颜色,还会让他从此变成废人,以后在村里你不久就真是老大了,此计甚妙够绝!哈哈哈......”
“好,你瘦猴会懂我,你小子也真不赖!兄弟们,到我家喝酒去!哈哈哈......”
跟大虎就有个好处:吃喝玩不用愁!谁不知他家算是个蛮有钱的人家?他爸是个长期在外地跑生意的人,除了村长家就数他家富了!平时没人在家里,他妈真管不了他到处野,小小年纪就学会吃喝玩乐,上学实在没学到什麽东西,东游西荡的就会花银子,好在他妈老惯着他!就算他带些狐朋狗友来家里也不会横加拦阻,所以其他的小子们听他这麽一喊便个个心花怒放的又都心甘服贴了。
“走吧,不醉不归......”大虎刚说完,便被十多个死党吹着口哨簇拥着回家了。
天已黑了下来,远远近近的村落会闪着灯光,山里却显然呈现出一片寂静的样子!除了偶然听到几声狗叫声,寂静的还是寂静的。
平平淡淡的黑夜,平平淡淡的人家,谁又会想到黑夜里会发生什麽事情?千百年来,这里从来就不会发生过什麽可怕的事情,即便死个人也算是非常大事了,莫说还会有大意外发生,可偏偏今夜就是一个不能平静的黑夜!
(二)
风轻轻地吹拂着山岗,没有明亮的月光普照,深深的黑暗里似乎透出令人发慌的影子!若仔细倾听,在微微的风声里,分明还有人在慢慢移动的响声。这里的山里人不是有特别的事情就从没有夜晚出门的习惯,即便要狩猎也会在大白天进行,那麽不会有人装神弄鬼了!那影子绝不是鬼,而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他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地躺着很久很久了!
他从哪里来?难道身上受了重伤?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就是胡乱爬进来......
他是谁人?干嘛非要藏在草丛中而不肯大喊救人呢?天啊,难道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敌人还是朋友?村子里有没有人认识他,不然他干嘛要出现在这里几乎算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若伤得很严重,再没人施救恐怕就活不到天亮了?世上就有这麽倒霉的人,伤也就够倒霉了还会伤到没人见的地方!或许,他也不想这样轻易就死去?否则他就不会时而爬动了,他确实想让人发现他啊!但他又确实不想让人发现这麽快啊!
因为杀伤他的敌人或许还在不远处搜寻着他的踪迹,距离或许并不算太远?即使他还能喊叫也不容许!命算是小,身上的情报地图才是大,他始终懂得:有时命运会让人毫无理由地选择牺牲性命来保全某种更重要的东西!他身上不但被刺中了几剑,还被击中了最致命的几掌,若再不能有效解除体内的毒血,他怕是真的活不到天亮了......
只有活下来才能保护身上的秘密不会被敌人得到!就算爬也要爬到有人家的地方!或许有了此种坚定的念头,他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当醒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活着?要知道,被那人击中的人是活不过半个时辰的!他居然挺过了几个时辰?
他恍惚间居然看到了山下有灯亮光,感到总算有希望了!于是,他便努力地用尽力量爬向那里有亮光的地方......
“啊!你是谁?半夜三更的你从哪里来的?......”
要不是他叔叔这次回来太高兴了跟他讲起很多关于江湖上的故事,一面听得入迷了也就不想睡了,还一面吃着叔叔从城里买来的糖饼果类,真是幸福极了!然后,三更时刚刚想出门小便的唐子龙才不会被一个躺在后门外的人吓着了!他从来没见过还有身上穿着这麽古怪的黑衣人......
“啊!你还受伤了?伤口还流着血呢......”
“孩子,请你拿碗水来给我......好吗?要快点......”
看来此人伤得不轻,唐子龙年纪虽小也知道救人要快的道理!他就见过父亲救过别人时的情形,都是二话不说就把人背回家来施救。他人太小自然背不动他,好在叔叔正好在家,就让他来背他吧!
“你等一下!我去叫我叔叔来背你......”
看此人很痛苦的样子,唐子龙说完连小便也顾不上解了就跑回房叫叔叔去了。
等他叔叔把此人背回房放在床上平躺时,便马上大吃一惊起来:居然中了很致命的几剑几掌也没死?看来此人的武功也着实不错,只是击伤他的那个人更是非常了得,或许江湖上也没几人会有如此身手?他来不及多想什麽便给他先上些止痛药和解毒药......看他叔叔很熟练地忙里忙外地给黑衣人上药煎药,平时总不知道叔叔长年在外做啥事的?他有点好奇地问起来:“叔叔,你老在外面做啥事啊?......”
“干嘛你要问这些?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天快亮了,还不赶快睡你的觉去......”
“哼!我总会长大的......”唐子龙竟有点不满叔叔的呵斥!
“那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再问我好啦!好了,别再吵这个叔叔休息!你快睡觉去......”
“那你得告诉我,这个叔叔受的是什麽伤?”
“受了世上武功最高手的毒掌伤!一般人肯定是没救的,功夫深的人或许会有点希望,我刚上给他的药或许只能帮他缓解痛苦罢了,就看他的命运造化了!好了,此事你千万不要乱说出去哦,小孩子你该睡觉去了......”
当唐子龙睡了后,他叔叔便有点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人居然中的是已消失百年的百毒掌,传说那人的武功高得无法估计!更让人惊叹的是那人同样已消声匿迹了上百年?难道他又重出江湖了?怎麽可能呢?不是传说两大绝世高手最后比武时,鬼天啸已被冷血击落山崖毙命了吗?难道鬼天啸会有这麽好身手的门人徒弟?唉,要是他还没死,江湖从此又要翻江倒海似的不得几丝平静了!
其实,唐子龙的叔叔也是混迹于江湖的武林中人,只是这里的人们多数都是见识短浅而不知世外的风云变幻的普通人,有时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他从未对别人说过关于自己真实的事情!从不了解他的人真就以为他只会野蛮打架的山野村夫呢......
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说不知道说了会吓你一大跳,甚至刚知道了死期也就到了!有时还是学会忍声吞气的更好。
学会了隐藏自己的人通常都比较长命,学会了讲谎话的人通常都会保护自己!当然,做人也别总是聪明过头了,太聪明了的人总会遭人暗中妒嫉,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唉!很多人还以为天下太平没有灾祸,但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或许就快来到了......
(三)
半夜了,村里的很多狗连续不停地嚎叫起来!通常只有野猪野狼之类的东西闯进村里时狗才会叫,或许就是野猪野狼想来偷吃吧?平时也会发生此类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叫几下又有谁会特别在意?可是今夜的狗叫声显然更凶狠呢?
正在兴高彩烈地喝酒的大虎和死党们倒被狗叫声吵得有点扫兴了!大虎饮尽一碗酒后就大骂起来:“他娘的狗们发癫狂了?老子正想找条狗煮了下酒呢!去,瘦猴,阿鬼,到外面看看有啥鸟事?顺便搞条狗回来宰了......”
窗外黑呼呼的一片,有谁看得清外面会有什麽?瘦猴和阿鬼有点心慌慌的样子走出门外,或许有点喝酒够了,两人刚出门便把大虎交给的任务给忘了!倒是阿鬼心眼不少,他提议去山脚下弄些果类来解酒。那时,村里人家种的梨子快熟透了!听说要去偷梨子吃,天生胆小的瘦猴便推脱着说:“我肚子有点痛,想要拉了......”
“他娘的,我们开档裤长大的几个人中就数你最胆小了!要不看在你会写点字,老大会让你跟他混?你屁股一撅就知要拉啥屎了!好了,摘几个果也用得着推脱?我去就我去,等下回去你别忘了给咱在老大面前美言几句......”
说完,他就朝村外的山脚下跑去了。人小也够胆大义气,可他这一去竟是永远别想回来了!因为他刚到山脚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一片果树林边上,竟有几十个黑衣人在商议着什麽来着?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不知他跑到哪里了,找来找去也找不着?可能被老大的几掌打死了吧?可能藏在附近的树丛草丛里?再找找看......”
“我看他即使跑远了也会死掉,只可惜未能夺回情报地图,这才是我们老大要找的东西!或许他早藏进这里的山里人家里,我们是否来个大扫荡?死多几个人不算死,算超度他们,怎麽样?”那人说完了还做了个很快的割喉动作!
“怎麽样?你还嫌自己杀人不够多啊!一路追来,十个死人就有八个是你鬼见愁杀的!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追回情报地图,不要因胡乱杀人而坏了大事,懂吗?”
“那你说该怎麽办?再拿不回情报地图怎麽回去向老大交差?难道坐在这里干等他送来给你?哼!你就是一副伪善的脸孔软心肠......”
“你再胡说八道?别惹我恼火,否则我也会一掌送你上西天......”
“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干嘛要说伤感情的话?好好想个办法出来吧!......”
“还是三哥最会通情达理,我永远服三哥你的处事不惊的作风!不像有种人老是会恐吓人!真要打,谁又怕谁呢?哼!哼!哼!......”
“别再惹我恼火,你再不停你的鸟嘴就给你一掌!”
“我知道你练的百毒掌有老大的几分火候,但若想一掌打死我就未免太夸张了点!呵呵,实在惹不起你,我躲远点还不行啊?”
“看你们老大不小了又是成名人物还像小孩一样斗嘴斗狠有何益处?你们再吵我就先回去了,老大如何怪罪下来就说你们搞内讧不关我的事哦?几天来跑来跑去追杀累死了,我才没心情跟自己人斗......”
“老三,不是我爱说你,你也别自以为是老大的亲弟弟,我才不管谁高谁低,我只习惯讲原则来做事,谁不对我就说谁,谁有错就怪罪谁,甚至用帮规处置!老四,你以后行为检点些!嘴巴给我放老实点......”
“是啊!我竟忘了老二是护法金刚,以后会多多注意的,多谢你的教悔......”
“我们还要不要去村里寻找一下?若藏在村里不去找,恐怕会心生遗憾!大家少说两句牛逼闲话,去就去快点,不去就原路返回......”
老三猛地紧看着老二老四的脸似乎在等他们的回答!突然间,只见他用右手一扬,一支小木棍便向阿鬼的藏身处激射而去......
阿鬼也算命短,就这样来不及叫出声已被小木棍射穿头颅了,可见老三的功力非同一般!论起警惕性来,就数他无论何时何地心细如麻眼力似鹰,这点远胜于老二老四了。
不用他们三个头领出面,便有喽罗们抬回阿狗的尸体回来了。一看竟是个少年,老三竟然大失所望起来:咦!还以为他是被老大打过几掌的人,三更了还出来干嘛?死了也好,免得他迟早会泄露谈话的秘密!
“好啦,不用再去村里找人了!若有的话,这个少年何至于要白白送死?分明他就不知道任何事情!知道了见我们在这还不通风报信去?好啦!该回去交差了,再也不用东奔西跑像畜牲似的没个地方留宿......”
“你们要回请先回,我自己再找找看!或许他就藏在村里了......”
“嘿嘿!老四你这人有时挺古怪的,不让你做的你偏做,叫你回你偏不回去,你爱跟老二唱反调了你!我不管了,你们爱咋的就咋的,关我鸟事嘛?回去,该回去了......”
老二和老三先后风掠过一般飞走了,几十个武功不差的喽罗们也紧跟着两人的后面飞奔着远离了。四下里顿时静悄悄的,鬼见愁望了望周围便壮着胆子向村里走去......
他说不清为何要独自一人闯进村子里去?凭着自己的武功高强?凭着自己是老大结拜的生死兄弟就要为兄弟赴烫蹈火奋不顾身做出榜样?凭着想捞头功的自私自利的鸟想法?其实,可以说都有也可以没有,最大的诱惑力来自于对于一个陌生地方的敬畏与好奇心理,然后生发了强烈的征服欲......鬼见愁就是想一口吃掉别人后不吐骨头的人!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往最豪华的角落去照看一下,他认为晚上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最有诱惑力的地方!于是,他不知不觉地朝着大虎家走去了......
那时大虎一帮死党们还在胡喝胡聊着什麽?一点也感觉不到危险就要逼近!因为鬼见愁是在房顶上悄悄飞掠而来,狗们自然不会叫了的。从房顶上看下去,鬼见愁居然会刹那间收起残忍杀心了?大虎他们在大吃大喝,但他正肚饿得呱呱叫着!本来他要准备杀人了,但那些摆在桌子上的菜肴和水酒差点会先要了他的命......
他想先留他们多活几个时辰吧,等咱吃饱喝足了再收拾他们也不迟!想着便从房顶上呼地飞进了大虎他们喝酒作乐的地方,大虎他们马上惊叫了起来:“啊......啊......你到底是谁?干嘛会......闯进这里来?......”
“我是谁?关你们鸟事!我是来吃喝的人,有好吃好喝的尽管摆上来......”说着,他轻轻地折断了一支铁制的椅凳脚,再慢慢地捏碎一个铜制的空酒壶!这样做的目的可以少说很多废话。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见来人显露出如此惊人的内力,大虎瞬间就像斗败的公鸡般整个人软塌下来了。来人才是真正的老大,面对气势压倒一切的黑衣人,似乎在梦中才会见过?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他再也不会乱出大气了!
“本大爷难得有雅兴到你这里来喝酒吃肉,怎麽像是我欠你的债务不成?你们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都给我去弄好吃的美味来!要不然你们个个就像刚才的铁椅那样断成几截去......”
“难怪今夜会有狗叫声了,原来真的会有人闯进来?狗总是正确的,那有会乱叫的狗呢?”
“你到底还在低咕什麽鸟话?还不赶快做菜去!伺候着我吃得尽兴了,或许就不会杀你们了!去吧,还愣着干啥子?等挨揍麽?”
这人并非难看的样子,这人傲慢无礼的态度,这人教训人的口吻,这人高超的武功表演,都他妈的帅呆了!或许他就是我的前生或后世的结合体?我的未来就像他一样吗?很像,很像,像极了去!
他娘娘的,自己一定跟此人有缘!不过此人就是有一点让人大倒味口:在他的身上居然有股强烈的难闻的怪味道?隐隐约约会散发出来,差点就不会熏死人了!
“咦!你还站在这里干嘛?你以为你真是老大啊?别看你长得蛮帅,但在我们那里,你这种老大去扫茅厕都会轮不到!去,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地给我做饭做菜去......”
大虎明知道有自己的死党手下正在做了,他到厨房里也算是极为多余的了!即便想做也有人抢着替你做了。天有各道,人有各命,命好的做梦都是皇帝,命不好的喝水也塞牙缝!人比人,气死人啊......
瘦猴子见大虎老是叹气的鸟样,便低声说:“老大,干脆偷偷下毒药把那人给做掉了?省得再受他的窝囊气!”
“你他娘的没给你生脑子啊?你的那些下三烂招数对付瞎子还可以,他是谁都不知道,犯不着乱杀人,再说他就有那麽蠢就给我们整死吗?不要再叫我老大,里面坐着的人才是,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弄好菜来,说不定真的不用去死了!唉,马善被人骑,人善被狗欺......”
“谁叫你来这里享清福的?还大发感慨呢?你不想被人欺是吧?等你真正长本事了再说吧!现在你们统统归我欺负,做事不许偷懒......”
能随时随意地欺负人的人真是过瘾啊!难怪很多人都争当老大,更难怪每个人都想当皇帝......
(四)
吃饱了,喝足了,没事干了!鬼见愁躺在大虎的软床上竟想做起梦来......
那些陈年旧事都早忘记了,他不敢再想起那个被他斩成几截的女人!三十年前,有天他兴冲冲地从街上买来各种准备结婚的礼品,才到家门口便被屋里传来的一阵阵浪声软语瞬间刺破了自尊!那个平日被他供像尊神样的女人竟趁他外出勾搭其他男人......他怒火冲天便把那对狗男女剁成了几截!不久他被捕入大牢,即将问斩的前夜是鬼天啸来救他兄弟时也顺救了他出狱。从此,他跟鬼天啸便结拜成兄弟,为报答鬼天啸的大恩大德,他甘为马前卒而效犬马之劳。
人生就是奇怪,你想平淡安生过日子,可老天爷偏偏不让你如意!要让你受尽苦处折磨,要让你面对残忍现实!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你只有忍耐,甚至是无限期的慢性自杀!唉,本就是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竟成了专跟官府作对的江湖匪徒,悲哀否?可想想,你若不反又怎能甘受残酷压迫?看来追究谁是正义邪恶都毫无意义了,因为你依然看不到希望在哪里?得过且过乐得逍遥岂不快哉?或许,无为就是有为,无情就是有情!
还好,这麽多年以来也孤独惯了,活过一年是一年,想那麽多干嘛?心平淡,人快乐,足够了!只是现实还是令人难过伤感。自己杀了那麽多人,自知罪孽深重,但又有何办法?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你,似乎人的命贱若草芥一般!能活一天算一天而已......
想来想去,他竟然可以呼呼大睡了!有几次,大虎和瘦猴真想把此人乱刀砍死算了,但他还是忍了!或许他本来也不算很坏的吧?
醒来时已是天亮了,他低声叹气地对大虎说:“谢谢你在我睡时不杀了我!吃你的用你的,是我欠你的,我该走了,若你有何事找我请到西山云阁那里寻问便是......”
这人似乎好简单?就这麽几句话说完后拍拍屁股走人?什麽人啊?真没见过!大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后便也暗暗轻叹起来:究竟还有没有缘相见还是个梦?梦是用来感觉的,不是用来伤悲的!
大虎的母亲此刻就站在门后不远处看着鬼见愁走远了,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大虎,昨晚没喝多吧,你有空麽?今天就陪妈妈到玄观寺去上香还愿吧!”
即使觉得很累很不舒服,对妈妈的合理合情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的!在妈妈的眼里,他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疼爱他几乎是无微不至的!有时想想自己那麽不争气,真恨自己太贪玩了!唉,怕是改不过来了......
“哦,哦,我有空啊!什麽时候去?......”他倒会装出很天真高兴的样子来回答母亲。
“等人来齐了就去,你先等一下吧!”
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地向几十里外的玄观寺进发,其中有六顶装饰考究的轿子显得特别的耀眼,那是村里最有钱势的人家才有的气魄!走在轿子后的大虎想来是第三次跟母亲到玄观寺上香还愿的,他虽有点不情愿却也乐得出来换种心情罢了。刚才出门时瘦猴跑来告诉他:“阿鬼昨夜莫名其妙地被人用小木棍射穿脑袋死去了,样子死得很惨很难看!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若不去就要下葬了......”
“你不见我要陪我妈去玄观寺上香还愿吗?人总会有死的一天,他也算够倒霉了!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帮我给他家送去,就当是从小兄弟一场就此别过了!唉!就祝他一路走好吧......”
“我替他家人谢谢老大了......”说完瘦猴哭啼啼地走了。
真是很意外的一件事!是谁杀死他的呢?肯定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干的!唉,人死不能复生,就节哀顺变吧......
他的心情确实很不好,不过他竟学会了露出那种再有悲伤也不会表露出来的好脸色!甚至他还是笑着跟着队伍走,他不想被母亲看出他的脆弱的内心。人生太无常,经过了某些事情,人总会渐渐长大的!昨夜若他真被鬼见愁杀了,那他的母亲同样会悲痛不已,只是他再也不知道人间发生的任何事了!谁的悲哀都会难过,那就放在心底算了。这样想来,他觉得自己虽混蛋样其实也并非纯粹浪子的无能姿态,或许自己还会遭难也不一定?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痛何求人知?我苦何求人懂?那就顾自开怀大笑吧!
他母亲见他突然走得太慢了便回头招手喊他:“大虎,走快点,别太落伍了......”
听到母亲喊他,他才恍若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远在了队伍之后?他真有点暗暗地嘲笑自己:小小年纪就有人生沧桑感了麽?他抬头刚好看见人字形的雁队飞进了白云里,心中竟有种想飞的冲动!人不是鸟,但更有飞翔的理由!
山路弯弯曲曲,树草青葱茂盛,花舞蝶飞去!江山美丽,烟波浩渺!人间尘世,更有传奇!如此经历风雨,何不放下心中所有烦恼?
大虎突然才想到这次来上香还愿的原因,莫不是母亲过于担心自己?祈福化灾,求得安宁!许愿上苍,永保幸福!不然,非要辛苦走这趟干嘛?难得母亲的恩德,自己何时才能报答得了?
正在此时,听见前面的人们吵轰轰的声音很大,不知究竟发生了什麽鸟事?他朝前小跑上去,原来他们在议论着一件没看见过的事情!有个人说他清楚看见有个人在天上坐着个大鸟朝山顶飞去了,但别人居然不信他的鬼话?说他不是白天做梦就是发神经病了!他一再坚持自己没有看走眼,但别人更加讽刺讥笑他肯定是鬼附身了......
“是真的吗?你敢肯定没看走眼?那别人为何没看见?就你有火眼金睛?真是飞向山顶了?”大虎很好奇地问那个总是坚持说看见的人。
“那鸟很大飞得很快,全身白色羽毛,坐着的人很老了,白胡子很长!我已说过多遍了,信不信就由你们了......”
“看你说得那麽坚定,或许是真的了?那他也是去上香还愿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飞向玄观寺的......”
大虎抬头望望远处的那座最高的山峰,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起来:世上的事怎能说得清?只有自己最明白最坚持......
当他回到母亲的轿子边时,母亲的眼神让他感到莫名的奇怪?好像快要别离的那种感觉!只怪自己天生愚钝,没法去了解体会出一个慈爱母亲的真实心情,或许只须相对露出微笑即可,何必刻意强求明白?
母亲一直在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在看着稀世珍宝般无法割舍的样子,没法不让他想起了过去很多的事情......
因为太爱,母亲不让他受到丝毫的苦处,以致他从不知悲痛的味道!调皮捣蛋没法管教,有书不读宁愿文盲,无法无天尽做脏事,惹下祸端净由母亲摆平,他大虎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处给人好的印象!可是,母亲依然宠爱他保护他,有时让他没法理解没法接受,他觉得他应该像个盖世英雄而不是整天毫无自我的软蛋混蛋!唉,究竟大虎是谁?他不明白傻傻的样子是否很可爱?唉......
“母亲在上,孩儿不明白你为何老看着我?我或许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你说给我听......”
“哦,你哪里有何不对?瞧你的衣服竟穿反了,你这麽大了还这麽粗心大意?以后妈不在你身边,你怎麽才过得好?”
大虎低头一看倒是笑了:果然是衣服穿反了!出门这麽久了也不知道,真是该打自己耳光......
瞧瞧自己居然还理解错了?母亲只是简单的过份溺爱,哪有像自己想得那麽复杂无比?
人啊人!不经世事磨炼哪知人生沧海有多深多大?少年不知愁滋味,风雨无情催人老!罢了,罢了,愿做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
他朝路边的树丛中走去寻个僻静处,赶快脱下反穿的衣服穿好过来!等他穿好了后,身后竟有个白发飘飘的老者笑着看着他......
他竟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那白发老者身后就站立着一只巨大的全身白羽毛的大鸟,跟那个人说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何偷看我换穿衣服?你像是有病啊?......”
“我是谁?你根本不用知道,但我没有偷看你,而是你没有看清有没有人,我早就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
“哼!懒得跟你斗嘴,我还要赶路......”
“喂,臭小子,你忘了拿你的剑......”
他娘娘的!丢三拉四的还想装剑客大侠?他暗暗地骂着自己时就露出了他很低劣无良的心态来!只是,他没法让自己瞬间变成太好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不过就是个小混混而已!
“你这老不死的,别看你像个神仙样,我并不看你咋样了不起!咱们素不相识,请你嘴巴先放干净点......”
“请你接剑,后会有期!学好武功,再来找我!”
一把剑很快笔直飞来,他想用单手抓住,但那里抓得住?其实,他根本就不敢接剑,那力道太猛,怕伤到自己!那剑带鞘“嚓”地一声就全插进了身后的大树中......
“啊......世上竟有会如此绝世武功的的人?......真是不得了......”
待他转身回头看时,那老者早就无影无踪了!他很感遗憾,更是羞愧难当......
他的剑根本无法拔出来,只好放弃不要了。小跑回到队伍里时,看他脸色有点不好,母亲赶快问他怎麽啦?他只顾摇摇头,竟没有说一句话!
玄观寺建在一座高高的山顶上,这里更是树木青葱云雾飘渺,自然呈现出一幅仙境的美景来!四周围皆是山峰环抱,似不见人间烟火,也不知是谁竟想到在此建造此寺?深山中的小寺除了主建筑大雄宝殿略有气势外,还有几间不算很大的禅房及住处,寺里的僧人不过十来个,看来真的小得很不起眼!不过,在几乎不见人迹的山里能有个上香还愿的地方也不错了,来此上香还愿的香客多是方圆百里的普通老百姓了......
风云变幻在人间,梦境迷人九重天。相逢何处问是谁,只羡鸳鸯不羡仙。走在弯弯的幽径小道上,几十个人竟也忘了时下正是酷暑,刚才还是热汗淋淋,到了这里却觉有点寒意?太清凉了!
平时来寺里上香的人不多,很难得一下子会有几十个人前来光临。不一会便有点热闹非凡的景象了!老主持赶忙交待做膳的人烧水做香茶素食之类的事体后,便前来接见众香客。好在大雄宝殿够宽敞,几十个人还进得来坐得下。老主持特别让几个僧人摆上平时很少用过的香案蜡烛台等等,然后对众香客照例念了几段经文颂词......这是重要的仪式!
念完经文,众香客便逐个上香抽签添香钱。每年寺里的开销多来自香客们添的香钱,尽管可多可少但随香客自愿!所以,希望最大的就在那些富有的大户人家的身上了,最先上香的也是他们。前头几个上点年纪的大户上香后,很快就轮到大虎的母亲上香,她抽到了一个蛮好的卦签,大致说是福运有加的意思,她母亲一高兴就给添上了五百两银子的香钱,这是此次来人中添最多的。大虎也偿试上香抽签,但抽到的却是下下签,不说也罢!
由于大虎的母亲已添了香钱又是最多的,理所当然是首要被接待的香客,老主持就特别地在后院禅房里为她个人做个祈福的道场。在老主持心里,她就是大慈大悲的女菩萨!每次她来都是添最多香钱,以致每次为她做道场时,自然还特别多念了几道经文,念越多福运就越多的意思!这道场做下来或许需要几个时辰,晚了就要住在寺里,第二天才能回家。大虎性情好动自然耐不了许久,但他坚持要留下来陪母亲做完。
待全部做完后,大虎似觉得屁股都坐没了?麻木酸疼啊!看看窗外,天都快黑了,弄这种没完没了的道场真像要人命,真不知这些僧人们怎麽忍受得了?再看看母亲似乎更累的样子,他就没法忍受所谓的通灵之法度了!他奇怪母亲做完后还笑得出来?
不一会儿,有僧人送来膳食时,他知道全是素面素菜,于是勉强只吃了两个包子,而他母亲却全部吃完了她那份。信佛教的人跟不信佛教的人自然不同了,他可以理解母亲的做法。不久,有僧人送来了棉被之类的避寒东西,他才有点觉得冷了!大热天要盖棉被,可笑吗?不!这里白天都有寒意,何况晚上?
睡觉之前,他一直总是感觉怪怪的?怪在哪里呢?他又没法想得出原因!不过,他觉得母亲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习惯而自然,那种自然简直就是以主人自居似的?或许,由于她添的香钱最多吧?可是,有点不明白的是:母亲怎会有那麽多钱?平时总是没钱时,母亲也总是有求必应,问要五两银子就会给十两,从没有不给或少给的!要知道,他母亲平时只是做点针线活啊!他懂:针线活赚不了几个钱!
难道......他母亲以前就是生在个大户人家?他从不问过有关母亲的事情,但她也从不说过关于她年轻时的事情!或许,在她年轻时就有花不完的钱?要不然,谁能每次都会添五百两银子?要不然,就是现在有人不断会给她银子......
唉!不想了,睡觉,但想问题头就够疼的,难怪自己天生读不了书了......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从窗口朝外看去确实很美啊!他老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两眼只好呆呆地遥望着天空,竟不知要想什麽?
很久以后,正在他闭眼欲沉睡过去时,却意外望见窗口出现了一个飞逝而过的人影!哎呀......他不禁低声惊叫起来!难道有人想图谋不轨?或想行刺谁?啊......不好!......
他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四下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人?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想想又不是!他想去看看母亲安不安全,便走到不远处的专供女香客住的上房外,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但皆无回应!他更感奇怪:母亲不可能没听见敲门声?平时在家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起来看个究竟,现在却毫无回应,莫非刚才飞过的人影就是她?不对,母亲哪会武功?从来没见她练过!可是又是谁?围墙很高,没两下子的人不可能飞得过去!
他要出去看看到底会发现什麽?他平时就很大胆,不然就不会老是在晚上尽干些不干不净的脏事。那围墙虽高却也难不倒他,他慢慢顺着墙角手脚并用攀爬着上去了......
(五)
在月光下,树影婆娑轻轻摇动,不知名的小虫在不停地鸣叫着......
他刚跳下围墙,就看见一个落在地上的白得刺眼的东西!拾起来一看却是女人常用的那种方巾,散发出特有的淡淡香味,通常只有大户人家的女人才会使用。他便很奇怪了:这好像是母亲的方巾?她经常用的就是这种纯白色的!或许也不是,总之就感很奇怪。
围墙外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他就顺着小路走着。四下里静得可怕,他心中竟也有点发慌起来!走了不知多远,他突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夜晚的声音会传得很远,他七弯八拐地在树林中穿行,又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才在一条小河边远远看见对话的两个人!其中有个女人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了,那就是他的母亲!而那个男人竟是他在换穿衣服时见到的那个白发老人!咦......他们竟然认识?
他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了!母亲在他的印像中从来是无可挑剔的老实女人,但她深夜里来会个陌生老人,内中究竟是何事?他要非弄清楚不可,于是他藏在远处的大树下努力倾听他们之间的淡话内容:
“我说过了,到他十五岁时会来此带他走的,你怎麽就那麽固执不听从劝告?难道你忘了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没人可以违抗我的意志,更没人可以动摇我的计划!你不要执迷不悟,不然后果你是很清楚的!你再好好地想想,该不该让我带走他......”
“我恨死你了,恨不得把你剁成肉泥拿去喂狗!你心狠手辣连一个小孩也不想放过,为了达到你的所谓肮脏的目的计划,你究竟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罪大恶极罪不可恕!老天若有眼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别把话说得那麽难听嘛!我很多时候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杀人,你不是男人你不会明白的!其实当年我并不想那样对你,但那是冷血造成的后果,假如他不会跟我作对的话,还会有灭门血案吗?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伤痛代价,你不会不知道吧?唉!往事不要再提了,都是无法说清楚的烂帐了,重要的是面对现实!现在你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也不会感谢我一声?每年我会给你多少金银财宝,你应该知道那是你的造化,你别不那麽不知足......”
“哼!我不知足吗?如果你现在马上死去,我宁愿失去一切!你当年无比残忍地杀害了我全家人,我都无法复仇,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我的仇人!现在你还想再来害我生不如死,我只有更加恨你!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感谢你,永远也不!......”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年若不是你告密害我全家人差点死光,我会如此毫无人性吗?那是你给自己带来不幸了,还不是你因为太过喜欢冷血了而听从他的鬼话?......”
“即便如此,我愚蠢我笨蛋我不该爱他,可我没想到你竟是小人?是你先杀害他全家人的,我才因此有所谓的告密!你其实就是罪魁祸首!你早该悲惨地死去,老天爷无眼,竟让你活得那麽长久......”
“我活得长不长久与老天爷有眼无眼无关,那是因为我练有奇功在身!若无意外,再活个百来年也无妨!可怜的是你们普通人不知如何寻找世外的快乐,老是在很小的生活圈子里争来斗去,结果闹得家破人亡了也不肯悔悟过来!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你是答应不答应?”
“我若答应如何?我若不答应又如何?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我已对杀人没多少兴趣,当然若有人阻碍我实施计划的除外!我做什麽你无须知道,知道了肯定对你没好结果!你应该明白,我从来不会求人,但你却是除外,你明白为什麽吗?当年,我是多麽的爱你,你难道会忘了?算了,你肯定会说我会忘恩负义了!我没忘记你曾救过我,或许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没对你怎麽样,你不笨你该知道!......”
“我什麽都忘了,我只知道我每分每秒都在想法杀死你!可惜,我又没法办到......”
“不是我爱夸大其词,就天下武林高手来说,我已经找不到对手!至于冷血嘛,尽管他曾经打败过我,但我已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有近百年没交过手了,或许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他不知道我练过什麽奇功就难以对付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希望找到冷血来杀我!说实话,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何况是你?好了,你还是现实点......”
“哼!杀你我做不到,但有人迟早能杀掉你,你也不会知道是谁......”
“那我倒想看看有谁能杀掉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你了!我会等到那天,看究竟是谁能杀我?我每分每秒都在期待着!有能杀我的人我高兴,免得没有对手也太无聊了......”
“那你就等着吧!会有人收拾你这个罪大恶极的人......”
“好了,好了,别说没用的话了!你究竟想怎样才能把他交给我?我没法不兑现我的承诺!你给了什麽都好说,你不给也当然得给......”
“除非你马上死在我面前!否则我宁愿去死,那你就会痛不欲生......”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干嘛要痛不欲生?哈哈哈......”
“因为最终的答案你总是知道的!”
“唉!算你聪明,说到了我的痛处,不过你别以为我就没办法了!我要让他自己来找我,你不会连他都杀了吧?哈哈哈......”
“天下有谁会丧尽天良要杀自己的孩子?尽管你是个人人恨透的大魔头,你也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何况你那麽聪明恶毒......”
“好了,说多没意思,我也不想用强逼你!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就快点去见阎王吧!”
“你还真会幽默啊?哈哈哈......”
大虎躲在远处偷听,感到他们的淡话内容就这麽令人莫名其妙的?彼此好像是水火不容的仇人?无论怎麽说,但又没法说服对方!又很像很久不见面的人相互在说气话狠话,真搞不懂他们说话的主要目的!但他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母亲确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若不是今夜偶然发现,他母亲永远就是一个很会持家的善良女人......
不等他们马上分手,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大龙赶快跑回住处爬上围墙再回屋装睡着了!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了有个飞逝的人影从窗口飘过......那个人影就是他的母亲了!
今夜的偶然发现,真的不可思议!他心里老是奇怪地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六)
自打从山里那小村回来后,鬼见愁就没吃好喝好睡好过!一是很怕老大怪罪没有完成任务,二是又怕二头领三头领耻笑自己:本事不大却要硬充英雄好汉!这不,几天了都没见到老大人影,心里怪有点难受的。二头领和三头领各忙各的事又不在老巢里,丢下他一个人倒弄得六神无主了。
有时他觉得做人真的没意思极了!整天就是打打杀杀的究竟为了什麽目的也不明确?唉,活得难受还不如撞墙死就算了......他有个心腹手下叫阿瘪的有时见他老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想替他分忧排闷,于是就献计提议跟他再去那小山村里着实探访一回!
“四头领,你也不必叹气,二头领和三头领也不是没找到那个偷情报地图的人麽?大家一起办事结果凭啥就让你一人扛着?我看还是咱们自己出动,少点人好办事,再去那村里好好地细查一番!若是确实找不到,老大也不好再多怪罪于你,反正二头领和三头领也有逃避不了的责任!时机不等人,今夜就出发前去,你意下认为如何?”
“这个嘛,好是好,就是怕......”
“你还是怕老大怪罪,若老大怪罪你就说是我坚持要去的与你无关,我敢负起全责,不就是死吗?我都死过几回了就还没死成,我命本就贱过猪狗,死就当是做了英雄......”
“有你阿瘪这几句话就够了,我再没胆子也不是熊样!今夜就去小山村细细探访,趁时辰还早,先喝几碗酒再去不迟......”
夜黑风高杀人夜,万籁无声人已在梦中!
经过几个时辰的快马加鞭,又在山里飞奔了一个多时辰,有两个黑影趁半夜人睡熟之际,已偷偷摸到了小山村里。村里不过百来户人家麽?他们就用笨办法一家到一家去慢慢查探,若有特别事情的人家一定不会很快安然沉睡!既然如此,就能查到偷情报地图的人藏在谁的家中。
用扔石头砸瓦顶的办法也可以知道谁家的人究竟睡熟否,若没睡熟又很警醒的人黑暗里不出声但一定会马上出来看看情况,因为他确实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而一般人都会大喝一声:谁?有谁在外面......或是装着大声咳嗖着以警告别人,要是听见是猫叫声或老鼠叫声就不会在意,刚好阿瘪就是难得的口技大师!鬼见愁和阿瘪合作干过很多次这种事了已是非常老手,有没有特别秘密的人家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查到唐子龙家时,他们向瓦顶扔了几块小石头后,他叔叔便马上出门四下查看了蛮久,但只听到几声猫叫声后便回房再睡了。或许是经验还不够老道,他的轻心大意差点铸成了大错!鬼见愁和阿瘪认定此家定有某种秘密问题,只待再施计证实便可下手。怎麽证实?他们不可能去问这家人,那麽就采用非常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下流办法:用火烧家逼人出来!
如果真是藏在这家里,那麽要查找的那人就会不顾一切地逃跑出来,而出来后又慌不择路四下乱跑一通,到时就不愁逮不到那受伤的人了。烧家逼人说起来会有点惨无人道,为了找人真是没办法!说干就干,从没有丝毫的怜悯心,他们很快就从附近人家外找来了很多稻草干柴堆满在唐子龙家的四周围。
不久以后,唐子龙的家便完全笼罩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鬼见愁和阿瘪就在不远处静静地守候着目标的出现!当干起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来,他们却是恶鬼已不是常人,他们的良心早被狗吃掉了!他们所谓的人生快乐,不过就是凌驾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福!他们本来也算是常人,但在每次报复发泄之中来获得某种可怜的安慰。瞧,鬼见愁在冷笑中得意,而阿瘪却在得意中狂妄!
“救火啊!救火啊!救火啊!......”唐子龙的父母在屋里不停地绝望地大喊呼救!
“快点!小龙,外面会有敌人围守,你要带叔叔从后门逃往后山,从后山那条小路走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这里就交给我处理了......”他叔叔一面着急得大声喊道,一面打开后门让小龙扶着受伤的叔叔快走。转身回头,眼看大火已完全吞没屋里的哥嫂和残疾的大侄儿,他再想救也没法再救了!火势来得太突然太猛了,他只有飞掠出门外,却看见有两个黑衣人在不远处冷笑着!他知道就是这两恶人放火害了哥嫂和大侄儿被烧死的!于是,心中那种万丈怒火也已熊熊燃烧起来:
“火是你们放的,人是你们害死的,我正要找你们,请你们拿命来抵罪!”
正在冷笑着的鬼见愁没料到说话的黑大汉还有很不错的武功,一脚飞踢过来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人家会要他的命,他只好拼命地应付起来,竟感到似乎没有取胜的可能?他见阿瘪还在傻呆着观战,便大声叫道“你是想等我死了再出手啊?还不快上!”
阿瘪刚想答应前来助战,不料没等说出话就早已人头搬家而身首异处了!原来是大虎的母亲闻声赶到,看见恶人阿瘪后便猛然出刀结果了他的狗命!人头刚好滚落到鬼见愁的脚底下,鬼见愁倒被吓着了,冷汗直冒出来!
“呵呵!又是你这个还不想死的狗东西,上次你白吃了东西还没跟你算帐,怎麽还想来此撒野不成?我倒要领教你的功夫如何!来吧,别当我是个女的就行......”她向鬼见愁轻蔑地招招手!
“笑话,我身经百战,难道还怕你个女流之辈?你死了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休得再罗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正在他们开始大战之际,唐子龙的叔叔真有点不放心侄儿和受伤的叔叔到底如何了?但又不能马上走,怕大虎的母亲不是这鬼见愁的对手,怎能让别人白白送死?正在两难,大虎的母亲说:“唐老弟,你有事就先去办,这里你就放心吧!我的功夫虽不算怎样,但要对付这个狗东西还不是切豆腐一样!”
“那我就此告辞了,请你千万别放过此人!”说完他便朝后山快速地飞奔而去。
可是当他来到后山却未能见到侄儿唐子龙和那个受伤的叔叔,他不知道两人已被大虎的那帮混小子兄弟绑架了!他在后山转来转去直到天亮了也找不到他们,于是无比悲痛地返回村里料理后事了。
大虎的母亲未能杀死鬼见愁,因为他逃命时溜得比兔子还快!
看着被毁掉的家,想想被烧死的哥嫂和大侄儿,他悲伤难言愧疚难当!这一切都是鬼见愁造成的祸事,应由他用命来偿还!他发誓:不斩下鬼见愁的鬼头就誓不为人!
在一个深深的黑暗地窖里,小小的唐子龙竟受尽了那帮混小子的百般折磨!灌吃辣椒水,倒挂金钩,上老虎凳,被火烙烫,踩碎瓦粒......只要是想到的招数尽管招待他就是!反而因不知道受伤叔叔的底细,也就没有更多理由去修理快死的人了!
“同一个村里的人,你们不过大我几岁罢了,为何要这样用刑对我?我长大了一定会复仇的!”
“瞧你想得美,我们就要整死你和你叔叔!谁叫你们敢坏了我们老大的好事?这次人家黑衣强盗没烧死你叔叔算他命大,下次就没那麽幸运了......”
“那你们还想怎麽样?我总会杀死你们!”
“看他没点屁大还敢嘴硬?兄弟们快往死里打......”
人间黑暗其实就是人心太黑太恶之后造成的景象,不管这帮凶恶的混小子如何对付唐子龙,不管如何悲惨痛苦,但他始终强忍下来了!有一天,趁着看守的两个混小子睡着后,他便用一块尖利的烂瓦割断绑绳后再杀死两个睡着的混小子......
然后,他跪在地上暗暗地对天发誓:此生此世要练尽天下最高深的武功,做一个天下最能打的人!杀完世间该杀的鸟人,打败所有能打败的恶人毒霸!
那个叔叔已经不行了,临死时交给他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他保证永不泄露秘密!然后,让他去找一个叫冷血的绝世高手。唐子龙逃出来后,知道父母和哥哥已被烧死,叔叔不知去向,他已是无家可归!在离村不远的山头上,他恋恋不舍地再望一眼出生的地方,然后默默地转身,毅然踏上了充满艰辛努力而追求非凡人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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