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时人第四十三章心有震撼

“相比巫蛊，科技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手段。”

“谁都知道子弹可以打死人，炮弹可以轰死人，另外还有一种车可以压死人。”

“可是，在施暴者看来，这些都不是折磨人的顶级方案。”

“更让人害怕的，是无法预知，不能理解的恐惧。比如，在你的脑袋里养一只虫，让它从里到外，慢慢地吃掉你。等死的过程，比死本身更可怕。”

……

林仲夕给马不知讲家中那些细琐隐秘的事，其中就讲到林长坤的厨房。不知为何，他对孙子这个科技爱好很是存疑。虽然科技和巫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他却总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林长坤的私人领域很少有外人出入。马不知虽然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厨房，但对里面的结构和设施是一无所知。

“你怀疑你孙子，林长坤？”

“我只是觉得他太完美了，一点都不像我孙子。”

“难得你知道自己不完美。”

“不是不完美，是完美的方式不对。我和张秦娥，都是那种优点有多优，缺点就有多缺的完美混蛋。我们生下一个孙子，非常完美，却一点也不混蛋。这就不正常了。”

“林长坤也是混蛋。你没看你孙媳颜如玉？好好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现在整天念佛吃素，还不是你那孙子给祸害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们小夫妻。颜如玉这孩子，对我那孙子的心就没死过，她念佛吃斋只是一个形式。”

“救赎？”马不知的眼亮了一下，他觉得隐约像是抓到了什么线索。

“对！就是救赎！”林仲夕也想到了！

一个女人若是为了一个男人皈依佛门，若不是心死，那就是救赎！

……

林长坤到底做了些什么？颜如玉又知道了些什么？才需要长年的吃斋念佛为夫赎罪？

李蔓花当年车祸出事的时候，林长坤还未出世；

李蔓花和林仲夕的长子林家狐出事的时候，林长坤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从时间上看，唯有林流云被下蛊一事，林长坤可以说是有嫌疑。早年的祸事，正常情况下不是林长坤能做得下来的。

“如果情况不正常呢？”林仲夕叹了口气。他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形。灵魂都可以和身体分离，还有什么更离奇的事不会发生呢？

“为什么如今倒是不怀疑你二老婆？”

“活着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她做的。人死了，反而看得清楚了。”

“你现在也看得未必清楚。”

“大吉利是！托你洪福，还没死透。你这副身体不行，野蛮有余，聪慧不足。拖累我。”林仲夕摊了摊马不知的双手。

中风的事很多人知道，为了不引起世人瞩目，马不知假装在家养病，最低限度也要装个把月，也不好太妖孽了。

哥俩不得不作伴，困于一室，倒也解了不少寂寞。

林仲夕话多，马不知话少。除了和马不知聊人生，分析自家窝里斗的内幕，林仲夕还时不时撩拨一下可爱的慧德护士。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最让马不知疑惑的是，这一个月，除了程秀玲，竟然没有人来探望他！

刚开始那些天，小郭小凡还经常打电话给慧德，了解马不知的恢复情况，到了后来，就彻底失去联系了。马不知打电话到侦探所，连长年驻点的琪琪也找不到。马不知早就想自己亲自跑过去侦探所，却被林仲夕拖了后腿。

林仲夕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药，坚决地给自己和马不知定了一个月的牢期。不到一个月，打死不出门！

连林家也没有动静。八卦媒体跌破了眼镜。

太安静了！出乎所有人意料。没有关于财产分割的声明，没有争产的闹剧，狗仔队甚至连林仲夕几个老婆的影踪也拍不到。只有林思云在公开场合声明：说父亲生前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大家都很满意。集团公司的相关股份变更，迟些时候大家可以从上市公司的公开告示里面获悉。

林仲夕看着电视里面那个颇有总裁风范，沉稳气度里隐着几分杀戈果断的女儿林思云，不禁想到另一个风流折堕的女儿林流云。这两个女儿分别继承了他身上最明显的两个特征：能干和风流，这两个特征集于一个人身上是很逍遥的得意事，但是分布在两个人身上就不够好看了——能干的那个虽驰骋商场心灵却很寂寞；风流的那个沉沦情场，一点理智都没有，如今连生命安全都要别人相护。

上一次程秀玲来访，得到马不知的相助。只是不知后事如何。林仲夕终于也是坐不住了。满月期限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以马不知的身份回到林家。

他先是去了三太太程秀玲的宅子。他急于了解林流云的状况。

作为一个男人，他虽无良，但也只因多情，并非有意辜负。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总有说不清的内疚感。

虽然给了子女们富可敌国的生活环境，他却始终觉得，和子女们之间有一种隔膜。这种隔膜感令得他很少花时间去了解子女们的内心，而子女们对他，也是敬多于爱。

而这敬，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也没有去追究其中真相。

“你终于来了。”程秀玲打开门，淡淡地看着马不知。

马不知没有感觉，林仲夕却心有震撼。

他似乎看到二三十年前那个表情冷淡的年轻女子。

她长得并不美丽，顶多可以说是周正。气质也不见得清华。他遇见她的时候，正是她最落魄的时候。

可是，她当时淡淡的表情却不经意地征服了他。

他看到的，是她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