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以观赏者的心态巡视四周,越发觉得神奇,从火焰内部看外界,放佛第一次在显微镜中看细菌一样新鲜。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长宫敬鬼哭狼嚎的惨叫,害怕苏沐将他独自留在这里一样死死抱住不松手。
“苏师弟,我知道错了,快收了火焰吧,我坚持不住了……”
长宫敬的皮肤在收缩,血管因为内热却在膨胀,这样下去非得自爆而亡。
苏沐收了火焰,继续坐在崖边修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长宫敬一眼。这种比长宫羚还垃圾的垃圾,根本不配让他当成对手。
这片土地已经被炙烤成焦黄色,夜风中,连灰尘都不再飞扬。
长宫敬也穿了护甲,只是抵御不住火,已被烧得通红,可想而知他在承受怎样的煎熬。
烈火一消失,他便长舒一口气,连忙服下丹药压住体内虚火。
再看向苏沐色神情变得复杂之极,眼中充满了不甘羞愧、愤恨恐惧。
苏沐把背影留给他,按说是最容易被偷袭的时候,但他再不敢近前半步,缓缓后退,坐在长宫羚身边,“七少爷,我给长宫家丢脸了。”
他低下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长宫羚冷笑,“自从来到长恨宗,还没有人敢跟这样跟长宫家明目张胆的作对,他姓苏的有种,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七少爷,我去荣武堂找表哥吧,只要他出手,苏沐算个屁!”
长宫羚狠狠揪住他衣领,“我的话你听进去一次没有!我要一个人打败苏沐,不然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长恨宗!”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苏沐却和长宫羚坐在同一山崖上修炼,彼此充满戒备,互不干涉。
长宫羚从头到尾喉咙卡了鱼刺般不舒服,苏沐也不想提防着修炼,很容易分心,可也没办法,他是后来者,强占一席位,长宫羚能忍,他有什么不能忍的。
虎口崖不愧是双灵脉汇聚之地,短短十天苏沐进境明显,引灵境一连突破三个小坎,有望三天内冲刺烷灵境。
这是一件很无解的事,按苏沐之前的进度,无论如何不可能这么快。如果练气境像是在水中游行,引灵境就是黏稠的糖浆,至少也要三倍练气境的时间走完这段路,可他却用了三分之一练气境的时间,眼看便要结束引灵入体的阶段。
虎口崖灵气浓郁自然是一大优势,最重要的还是跟苏沐专业有关,从第一天服用培元丹他就没闲过,一直反复研究丹药的成份,里面有不知名的甲壳和兽角,这些他不懂,可那几种药草的组成方式竟被他发现了漏洞,学过精密机械都知道齿轮的齿比问题,像苏沐这样全力修炼的话培元丹药效能持续半天,头一个时辰药效挥发最快,中间一个时辰便时常有中空,还会出现零摄入,最后一个时辰几乎就是嚼蜡一样无味,形同鸡肋。就是因为金棘草和苦苓的成份有冲突,让齿比的咬合出现一段反噬,才会让培元丹从中期开始就乏力。
所以每次服下培元丹的时候,他还会喝一碗苦菜熬成的汤汁,完美的将金棘草和苦苓中和,使得培元丹自始至终药效强盛。
他原本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解决两种药草的中和问题,没想到意外收获这么大。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解决过这个问题,反正他受益匪浅,长宫羚那边还没动静,他就先进阶了烷灵境。
这才是烷灵术的精髓,过了这道坎,就是一个真正的炼药师了。
引灵之后是烷灵,烷,是变化也是应用,体内储存了灵气,要会应用才行。
不说长恨宗其他园区,单就灵草园而言,烷灵境药修只有三个,他是第四个,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烷灵境才有资格去东山山顶修炼,可据说山顶的灵气仅比虎口崖强一点,他想继续闷头发财,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还留在虎口崖。
从苏沐来到这里,虎口崖的气氛就很诡异,他与长宫羚的僵持敌对让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大家怕长宫羚理所当然,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惧怕苏沐,没人说得清楚。血池谷那次令人惊叹,虎口崖秒杀长宫敬也还好,并没有多么硬霸,但是那股威慑力就这样悄然植入心中,以至于没人敢去招惹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宫羚在养精蓄锐,一旦进阶烷灵境就会找苏沐麻烦。
当一个豪门少爷对上无权无势的孤身少年,孰优孰劣大家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苏沐进境再快终究势单力薄,长宫羚再纨绔终究家大业大,拔下一根毛比苏沐腰还粗。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支持苏沐,无形中将他打入冷宫,没有人跟他攀交情,话都不愿说。
苏沐虽然进阶了烷灵境,但心里一天比一天苦涩,距阿楚出嫁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他并不能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打败郑大帅长宫羚长宫敬都不算什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宗门大考,他仍幻想着,拿到一个好名次,让木堂主刮目相看,放阿楚一条生路。
长宫羚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按他的预期,突破引灵境差不多就要到宗门大考了,时机刚好,可以在灵草园会武时狙击苏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击败,一雪前耻。
苏沐也丝毫没有懈怠,烷灵境的他,培元丹已经用不上了,重新买了一些摄灵丹,目前正在积极分析摄灵丹的药草成份,以期发现破绽,改进一下。
由于进境太快,原本购入的培元丹都用不上了,他便在吴姐那里换成了气武丹,一大早便把这些天一直在血池谷陪伴他修炼的豆豆叫来了六号院。
豆豆一来就跟个丫鬟似的,给苏沐打水洗脸,然后一手抱着瓦罐在院子里洒水,慢条斯理的扫起了地。
她做事笨手笨脚,所以才学会了慢下来去做,这样能很好的弥补她的愚笨。
“苏沐,我晚上来给你洗衣服,你要是出去了别锁门。”
“恩。”苏沐答应了一声。
豆豆虽然蠢蠢笨笨的,但是一直很乐观,脸上很少有哀愁,可是此刻却有些大人常有的怅惘与悲苦,连地都不想扫了,怔怔发了会呆,“苏沐,宗门大考就要到了,我就不准备参加了,再有二十多天我就要离开了,这几年我也采了些药草,就种在我的灵田里,我也不打算卖给宗门了,你总是采药,它们就送给你吧。”
阿楚被软禁之后,苏沐整天和豆豆在一起,对这个懂事的小女孩除了好感还是好感,可怜兮兮的挑不出一点可恨之处。
苏沐掏出一个小锦袋,“豆豆,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