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告辞之后,母女三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倒是向来心直口快的夏紫薰率先打破了这一份平静,道“看来这府里的牛鬼蛇神倒是没有一刻的消停。真当我们玲珑阁是人人拿捏的柿子不成,手伸的这般长也不怕崴了。”她双目淬冰,连说出的话都带了些许冷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是胎毒。恐怕我们这屋里怕是早已经有了内鬼了。只是若是这样的话,此人怕也不是甚好对付。毕竟在母亲和邓嬷嬷的眼皮底下蛰伏了数年,怕也是有些手段的。”夏紫涵睨了眼外面来来往往的丫鬟们,神情淡漠。这内鬼是谁,她心里倒是有点算盘的。
“眼下,我不管是何人下的毒,我心疼我的涵儿,小小年纪却是由着我的疏忽遭受这样的罪过。”林氏性子还是温婉了些,她向来信奉与人为善的念头。却忘记了恶人自要恶人磨的警示良言。
“大不了我们把这屋里的丫头全部打发回去了,我们不在的这一年,我也算是瞧出来了。那女人又往我们屋里塞了不少人。明日我就将她安排进来的那些,和原本院子里风吹墙头倒的奴才们都给撵了出去。”
邓嬷嬷劝道:“三小姐,我们才将将回来,这事儿还是先暂且放着吧?我们带回来的人终是少数,这玲珑阁还需要人当差呢,就算是要重新挑人,或者另行采买也要先禀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那头。况且要撵人也需有个由头,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将院子里的人赶了,这样做不仅下头的人寒了心,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差。”
夏紫薰心里对柳姨娘已是恨极,听了邓嬷嬷的话便扬眉道:“嬷嬷和母亲便是如此瞻前顾后才给那贱人钻了空子。就这么定了,明日就由我去说,”
“大小姐”邓嬷嬷欲言又止。
“大姐是要把夏家上下的人都给得罪完了才肯罢休?”夏紫涵突然出声道。
夏紫薰冷脸冷眼朝夏紫涵看了过来,夏紫涵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淡声道:“柳姨娘是给玲珑阁重新安排了不少人进来,只是除了我身边的嬷嬷以及几个贴身丫鬟外,大都并不是她自己的人。”
“不是她的人?”邓嬷嬷想了想,沉吟道,“按理说不过一年时间,她确实也没有那么大本事”
“那对你和娘下毒的人呢?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断不会让她好过。”夏紫薰杏眉一怒,此刻她已是愤怒至及。
“这些个年,我对她算是和和气气,没想到她如此不堪现状,你说她这般闹腾,图的到底是什么!”性子好如林氏,此刻言语里也有了些许怒气。她自问对柳如画不薄,没想到她竟然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发指的事情,连她的涵儿都要害!
“她图的自然是这玲珑阁的管家之权。她是算准了大姐的性子的,知道你定是容不得她安排的人留在紫薇院,一回来就会着手清理内院。只不过这些个丫鬟奴婢哪些个不是和整个夏府里面的主子沾点亲带点故,若是我们贸贸然的肃清了她们。那么便自然会得罪其他房的主子们。”这个刘姨娘的心思缜密,真真的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借着往我们屋里送丫头讨好其他主子,又算准了以大小姐的脾气定会整出些事情来。她倒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打压我们,这样她既有了好名声又悄无声息的踩了我们。这个女人为了管家之权,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邓嬷嬷顺着夏紫涵的话说了下去,心里倒是觉得三小姐这一次比大小姐看的通透。自然的给夏紫涵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邓嬷嬷这话说的,我不赞同。若是她图的是管家之权,又为何一早的就将这账簿送来,她大可以留着这账簿几日或者借娘刚回来不熟悉为由再管着紫薇阁几日。”
夏紫涵摇了摇头,道“大姐到现在还想不通么?她送这账簿来,一来是为了让外人看自己是如何尊敬母亲的,二来则怕是这账簿里面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猫腻。”夏紫涵冷眼蹙了蹙,这柳姨娘竟是如此的坐不住么?母亲才刚回来,便要趁机将母亲按死么?
夏紫涵有些话还是没有告诉母亲她们,包括她们路途当中的客栈,包括祖母的再一次管家。她要做的只是点一下母亲她们,要怪只能怪这个柳姨娘的心思太过于细腻,又步步为营。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用意颇深。如果母亲她们行差踏错,中了她的计,那对于夏紫涵也断不是好事。
“那这账簿,我们是收还是不收?”邓嬷嬷将桌上的账簿拿起,瞧了眼许久不说话的林氏。见林氏也一脸茫然,便又将眼神投到了夏紫薰的身上。
以前夏紫涵不在的时候,这玲珑阁做主的向来是夏紫薰。原因大概也是林氏过于孱弱,有些个事情都是夏紫薰拿的主意。
“不收,她以为她在账簿里动点手脚就想着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夏紫薰的怒火已然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此刻她的感觉就是有力使不出。她恨不得将刘姨娘绑来好好的痛打一顿。这也难怪夏紫薰,毕竟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哪里是那个老沉世故的刘姨娘的对手。
“不收得话,那便是我们亲手将这管家之权送回到了柳姨娘的手上。”夏紫涵淡淡的说了出来。
“说收也是你,不收也是你,事到如今,你说说,我们到底该如何做?”夏紫薰原以为这个妹妹长进了不少,可如今看来。也只不过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已。
饶是邓嬷嬷也皱紧了眉头,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丫鬟的问题还未解决,又出了账簿这个幺蛾子。这个刘姨娘倒真真的是不给人留任何活路。
“那岂不是无解?”林氏在旁听了半天,终究是吐露了出来。她终究不会是那个心思深沉的刘姨娘的对手。
“母亲切勿担忧,我们大不了祸水东引。”夏紫涵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便缓缓的吐露出来。
这声音似是从地狱里传出来般,让人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不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该有的气势,悄然间。林氏和夏紫薰都用了探究的眼神看着夏紫涵,似乎一年未见,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三人正期待着夏紫涵继续说下去,可是夏紫涵却戛然而止。倒是有一种天机不可泄露的韵味。
邓嬷嬷十分欣慰地对任瑶期笑道:“三小姐果然是长大了,这些事情连夫人与老奴都没有想过呢。”
夏紫涵垂眸不语,她前世在师太的庵里可是看了许多的书籍,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在她现在看来就如同揭开了皮影戏的幕布与控台,掌控着人偶举手投足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控线,皆入目了然。上一世,陷害她们的人便是那十足的牵线者,这一世,谁是牵线者,谁是人偶倒是两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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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不知不觉连更七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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