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漫漫长路 第一章离家

    我知道他们只要六个孩子！

    “乔安东！”为首的军官大声念道，这是今天的第一个。

    “不！”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尖锐的声线在每个沉重的心灵上再割一刀。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孩子！”一个身披粗布的妇人把怀里的小孩死死护住。

    而她怀里的孩子则痴痴地望着念名单的军人，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害怕。

    可他仍然微微颤抖，他已经被吓傻了。

    军官拦住身后准备上前的两位军人，用不算太大的声音轻轻劝说：“您的孩子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到了可以去参加军训的年龄。

    我们也只是把他带走几天，过不了一个星期，你还会再见到他的，我向您保证。”

    可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话，避难所里每一个曾经有过男人的家庭都有权利指出来，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待着相同的命运降落到自己头上。

    “不……不！”妇人放弃了辩解，只是一个劲的用眼泪请求，做她最后能做的事情。

    军官高昂着头，他不用去看妇人布满血丝的双眼，只是轻轻放下了用来拦住军人的双手。

    两位军人迅速上前，用那双开过枪杀过人的手从妇人怀里扒出孩子。

    妇人则用她锋利的指甲，发疯似得袭击着任何伸来的肉体，这一刻，她已不再是人类。

    而在她眼中，所有人也不再是人类。

    激烈的拉扯十分短暂，孩子终究独自站在了军官面前。

    而他的母亲则被军人拖去了人群后方，只传来最后一声惨叫：“乔尔！”

    军官蹲下身子，伸手刮了刮孩子脸上的眼泪，问道“小伙子，你有没有开过枪呀？”

    孩子摇摇头，没说话。

    军官从腰间摸出一只漂亮的手枪递到孩子面前。

    “喏，你瞧，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你可就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有了它你就可以杀掉我们的敌人，你就是拯救大家的英雄。”

    男孩依旧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看手枪，又很快低下去。

    “那你看看这个”，军官指了指胸口的两枚勋章，“这就是英雄的标志，你跟我们到了那，我们有更多更大的枪，就像后面那些大哥哥手里拿的一样。你有了枪，打败了敌人，那你就是大家的英雄，你的胸口会挂满了勋章，我们大家包括你的妈妈都会来夸奖你，这才是男子汉应该干的事情。如果你不和我们去，那你又能拿什么来保护大家，保护你妈妈呢？”

    男孩微微点了下头。

    “很好，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军官扭过头，对身后的士兵吼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男孩一下子抬起头来，他自豪的看着军官身后的士兵们，仿佛他已经是个军功卓著的英雄人物。

    “那你跟妈妈道个别，叫她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人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刚才的两位军人架着孩子母亲走上前去。

    母亲的头发胡乱的披下，挡住了满是污垢的脸却挡不住身后滴滴的血迹。

    “妈妈你别担心了，等我打败了敌人再回来看你，到时候再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孩子单薄的身体却发出响亮的声音。

    母亲缓缓仰起脸，好让孩子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微笑。

    “好……好孩子……你去吧，妈妈在家等你回来。”

    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上面爬满了伤痕和眼泪，再加上强挤出的笑容已经异常扭曲，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好了，把他带上车！”

    此时的我作为一名旁观者站在人群中靠后的位置，突然感觉到加在我的肩上力道，又重了些。

    我扬起头，看到姐姐的脸。

    姐姐还是和平时一样漂亮，哪怕有再多灰尘也盖不住她那双通透的眼，再多污垢也挡不住白皙的脸庞，还有她长长的秀发，顺着纤细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

    姐姐注意到我在看她，赶紧松开眉头，不露齿的笑了笑。

    “下一个，约里杨！”

    肩上又紧了紧，不是我的名字。同时又一场分别开始上演。

    “第五个……”我在心里默数。

    这些当兵的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每次只要六个人。

    也就是说，还剩最后一个！

    我环顾四周，剩下的孩子已经所剩无几，只要接下来的这个不是我！！

    在约里杨的母亲苦苦挣扎时，我已在心中祈祷了无数遍。

    我甚至悄悄的希望约里杨的母亲能够再坚持久一点，一秒，再一秒。

    我敢肯定有孩子的母亲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在约里杨的母亲被推倒在地后还隐隐存在着。

    站起来啊！站起来啊！就要到下一个了！

    可是约里杨的母亲并没有站起来，是感到绝望了？又或是故意对村里人的报复？或者两者都有。

    不管怎样，为首的军官已经看向了最后一个名单。

    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个很拗口的名字。

    他张开嘴，轻易把所有人的心吹上高空。

    “科琼！”

    伴随着地狱末的两个字，我长长的出一口气，肩上的传来的力道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抬起头，正迎着姐姐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整个人群爆发出一阵动静不小的唏嘘。

    只剩下科琼和他的母亲。

    他们在人群中颤颤巍巍，瞎子都认得出来。

    “不……不要……”几乎和乔安东的母亲一样，狩猎科琼的行动也受到了不小的抵抗。

    避难所里的人快要看腻了这样的表演。

    “快放手吧！别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一时间，小小的地方充满了类似的语言，刚刚被压抑的心情乎的一声塞满了天空。

    终于，科琼也被领上了卡车。

    人群还没有散去，每个人都在等待军官的解散命令。

    相比起刚才，这时的人们则有耐心的多。

    “咳咳……”军官象征性的清清嗓子，接着喊道，”下一位！“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

    惊讶的脸庞不可阻挡的蔓延开来。

    已经是第六个孩子了呀！今天是怎么了？

    瞬间的惊讶带来大批疑问，最后都归结于恐惧。

    因为更多的孩子要被带走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看到尽头。

    “尤里！”

    军官每叫一个名字，先前被夺去孩子的母亲就摊坐在地上，嘴里喷发出大声的欢笑，“哈哈……哈哈哈！！”

    没法说出这声音的恐惧，就像是地狱派来的恶鬼，蚕食地面上的人们，好把他们全部拉近黑暗的深渊。

    我的肩膀再次被修长的指甲掐紧，用力之大简直快要进入我的肉体。

    我微微向后倒去，靠在了姐姐的胸口上，听见那里传来急促又沉重的声响。

    姐姐也收起一只手臂搭在我的头顶，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安哥拉！”

    这已经是第八个孩子，可是军官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左右望望，现在的人群中几乎看不到小孩了。

    我又向后看去，发现刚才站在军官身后的那排士兵不知何时已经分散到了人群周围，带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紧紧盯着蜷成一团的女人们。

    “人让！”

    就在我左顾右盼顺便期待着结束的时候，噩梦的列车终于开来了。

    我抬起右手搭上自己的左肩，也摸到了姐姐的手，十指紧扣。

    仰起脸，姐姐的眼泪正打在上面，她静静地说：“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接着挣脱出右手，独自走出了人群。

    “你的家人呢？”军官问了问我，不带一丝惊奇的态度。

    “就我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头也没回。

    似乎小孩说的话一项可信度不高，军官仍旧朝人群里张望着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

    在军官回答之前，先是一个枪托直接砸在我脸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反应灵敏的腮帮马上肿了起来。

    “你还需要比他们多上一课，”军官猛地把脸探到我面前，凶狠的吐出鼻息，“又或者你根本没必要上课，明天我就把你送到车里瓦去，他们应该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小朋友的。”

    军官又斜眼瞄了瞄人群，并没有发现有谁准备冲出来的迹象，便收起了手枪。

    “看来你还真是没人要啊，那你还得好好感谢感谢我们呐，哈哈。”

    我吐了口淤血，自己走上了卡车，才发现上面已经坐满了年龄相仿的孩子。

    我回头望去，看见军官打了个撤回的手势，这才赶紧在散开的人群里寻找姐姐的影子。

    可是人影憧憧，每个人都披散着头发，肮脏的衣服，可能我看见了姐姐却没认出来，也可能我根本没发现姐姐。

    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姐姐暂时安全了，天知道被这些当兵的发现了，姐姐会怎么样，我不敢去想。

    “哧……轰轰”卡车的引擎发动了，阵阵的颠簸中，我离开了这个算不上家乡的地方，离开了我的姐姐。

    与此同时，强烈的愿望也在我心中埋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还要回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