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三三两两的将官汇集在洞里,与小枫和蒙宗哲一谈就是几个时辰,丁香不由暗自猜测,他们藏了这么多兵在天都城旁边,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
冬天的夜本就寒冷,而山顶的冬夜,更是寒如骨髓,丁香未被绑,还能在洞中来回跑步,以助取暖,而石柱上之人,以受伤之体,如何抵御寒冷。
第三天清晨,丁香发现,那位年迈的老妈妈,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没有呼喊,也没有掉泪,心,却更加冰冷,老妈妈与他们只不过先后不同,结局迟早都一样,早死,早解脱。
当她看到沐瀚尘被人推进洞中时,心,止不住的泛起涟漪,沐瀚尘这个看似游戏人生的男子,却总是如此重情重意。其实,她一点也不想他来,即不想再欠他情,也深知,小枫目标是他,无论如何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但,他就那样无所谓的孤身到来,脸上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视线依次扫过,最后落在丁香脸上,嘴角动了动,拉长了笑意,却什么话也没说。
小枫跟蒙宗哲得到禀报,从洞中走出来。沐瀚尘面色不改,望着两人,沉声说“我来了,他们是否可以离开?”
“哼,你当这是你的王府?要留要走,得本公主说了算”小枫挽紧蒙宗哲的臂弯,声音异常尖锐,对这个毁了她清白,又杀了她外公的仇敌,再也装不出平静。
“好,一切全依你,要怎么折磨我都成,只要你能先放了他们,你已杀了我黄伯父,李妈也被你害死,连无辜的女婢和侍卫也被你杀了十几名,他们,你就放了吧”
这种委曲求全的话,是从沐瀚尘口中传出的吗?哪里还有一丝狂妄啊?所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丁香怯弱的心,忽然闪过浓浓伤感。
“高贵的昙王爷还会说软话?哈哈……”小枫放声大笑,疯狂的笑声震得人耳廓嗡嗡做响。
好久,她才控制住狂笑,指着沐瀚尘“姓沐的,今天就是将你扒骨抽筋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既来此,就不要想着生还,至于他们,放与不放,那要看你的表现,你身负绝世神功,我不能轻信,若想取信于与我,先让人将你绑起来”
沐瀚尘沉静地望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凝重,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而言“好吧,我依你,你先放了我娘舅的家人,只将我娘舅与丁香留下”
此话一出,丁香心里又酸又涩,沐瀚尘对她的情意,她很明了,他将他重视的人留在身边,以求同生共死,却哪里想过,她还是止不住对生有隐隐的向往。
而此时,小枫在一旁,只觉肺都要炸了,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胸中,深深的恨意还混杂着浓浓妒意,沐瀚尘对她的无视,比毁她清白,更让她不能忍受,若不是蒙宗哲拉着她的手,她早一刀劈了沐瀚尘跟丁香。
蒙宗哲眼看小枫有些失去理智,不由代她开口“姓沐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来人,留下中间的男子,将其他的人送至山下”
士兵们听令行事,很快挟着母子几人离去,这时,沐瀚尘的娘舅哑声说道“好甥儿,放心,有舅舅陪你下黄泉,什么也不用怕”
丁香闻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娘舅至亲,自己这算哪一门子呢,也罢,这条命抵了那块宝石,总算跟他两清了。
眼看沐瀚尘任卫士将自己用铁链拴起,眼神一片沉寂,知道他存了必死之心,却见他始终不看自己一眼,也明白,他是心中有愧,不觉万分苦闷。
小枫冷眼看卫士将沐瀚尘四肢全部捆好之后,眼里开始闪起邪恶的火苗,吩咐随身女婢“去,将本公主准备好的汤药端来”
一名女婢应声向洞里走去,不多一会儿,便捧着一个药碗回来。
小枫接到手里,亲自端到沐瀚尘口边,“喝吧,喝了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丁香紧张得绞着双手,真想一掌将之打翻,虽然她不爱沐瀚尘,却对他的胆色和无所畏惧的气势,深深折服。下意识的不想他就此死去。
而沐瀚尘却依然是面色沉静,不见波澜,微微侧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仇敌相见,自然极尽所能,用世上最残酷的手段来折磨对方,但,丁香与我娘舅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娘舅今天我第一次见到,自然并无什么深厚感情,在他身上你伤不到我。
而丁香,当初为救你,不惜以命相抵,你师付名义是因她而死,其实,谁都清楚,是为了那块宝物,你呢,也因那宝物,成了东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如果你杀丁香,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放了丁香,将我娘舅留下,总算他跟我还有点血缘”
小枫握着药碗的手在轻轻颤抖,若不是亲眼看到,只凭道听途说沐瀚尘喜欢丁香,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信,因为,她实在看不出丁香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动情,不仅性子懦弱,而且沉默寡言,如此木讷无趣的女人,与沐瀚尘这样的风流不羁完全风马牛而不相及。
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怪异,令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她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一个一个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由不得你的”
说着,竟亲自伸出手去捏沐瀚尘的下巴,沐瀚尘四肢被拴,头却可随意摆动,猛地甩头躲开她的碰触,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厌恶“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我,我想,我现在的功力,大约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吧?你说,这几根铁链能困得了我么?”
丁香跟蒙宗哲都有些不解,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小枫两颊却突然飞起一团红云,随之,眼中涌起复杂的恨意,盯着沐瀚尘,尖着嗓子笑了几声,道“哦?是么?可是,你的功力如何,我怎么会清楚呢?麻烦你告诉我好不好?”小枫两眼发红,声音异常干涩。
她的表情,让丁香忽然起疑,莫非,沐瀚尘当初恢复伤势,增进功力,跟她的失身有什么关系?
蒙宗哲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看他俩人纠缠不清,冷声打断二人“小枫,就依他之言,放了那女子便是”
“不……。,我偏要放那男子”小枫固执的吩咐卫士,将沐瀚尘的娘舅带到山下。蒙宗哲眼光貌似随意地瞄了一眼丁香,淡淡的目光中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失望。
这下,丁香彻底绝了逃生的念头,脚一软,跌坐在身后的大石之上。
小枫继续将药碗送至沐瀚尘口边,恶声恶气地问“你到底喝不喝,不然,我扒光她的衣服”
“真好笑,当初她为救你,就曾被迫脱衣,如今,反而要被你用这一招恩将仇报,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沐瀚尘突然张口,运气深吸,顿时,碗里的药水象一道利箭疾射入他的口内。瞬间,便喝得一干二净,至始至终,连碗边都没碰一下。
小枫瞪着空空的药碗,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子,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但她无论如何恨,如何痛,却总摆脱不掉一份难言的情绪。
他的放荡,他的狂傲,以及他温柔的占有,常常不期然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
那天,她中了蛇毒,是他拖着重伤的身子,帮她吸毒,又是她,在蛇毒残存的毒性下,失去理智,主动诱他占有了自己,虽然她神志迷糊,但那美妙的契合,却已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令她终身难忘。
从此,那个曾被他痛恨的男子,摇身一变,成了她日思夜想的情郎,即使他杀了外公,杀了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她也依然不能停止对他的思念。
但今天,她一定要做个了结,她要亲手毁灭这份不应有的情感,一点一滴都不留下。
想到这儿,她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手一松,碗一下在地上摔得粉碎,瞪着沐潮尘吃吃不住的笑,“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是我亲手为你配制的,世上最强的媚药,我知你功力高强,专门用了特制秘方,越运功药力越会加速,而且这个药没有解药,只有与女人合体,一直到死……。你那么风流,精尽而亡这个死法,最适合你不过了,哈哈……。”
沐瀚尘眼神猛然一暗,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常态,依然无所畏惧的望着她,淡声说“不错,这样的死法确实挺合我意,如果再找些丑陋不堪的女人,我想,你看着,将会更加增添趣味”
蒙宗哲听到这儿,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眉,随后大步向洞外走去,显然,反对小枫的做法,也厌恶沐瀚尘的言词,却不知为何没有阻止。
丁香在一旁听了,心里纠结得象堵了块石头,小枫太狠了,这样残酷的手段她竟然也能想得出来,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冷面热心的好女孩儿。
“是吗?你的提议不错,本来我还想让丁香陪你,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鸳鸯伴侣,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不喝药,你也想着与她男欢女爱呢,我这样,不正趁你的心意吗?来人,速去山下抓几名又老又丑的婆娘来”
十几名兵士得令,如飞一般奔出山洞,洞中,一时只剩下了小枫、丁香和沐瀚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