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桃花源 第二章 九重青焰

    第二章　九重青焰

    「好耳力。」那疤面汉用阴恻恻的语音道:「当真不愧是昔日通天神教的右护法，看来功力更胜往昔了。」

    「我已经十馀年不在江湖上行走，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玄天鹰。报上名来。能够离我五丈内才被发现，谅非无名之辈。」

    「玄天鹰，真的是你。你不记得我的语音容貌，但总应该还记得我的独门兵刃吧?」

    语音一落，勐然自后背掣出一对子母刀。母刀形如银龙，映月流光。子刀则状如金蛇，披风生寒。

    「唐迅，想不到是你，你现在还职掌本教风云堂吗?」

    「十多年前，七剑盟的人联手围攻我们通天神教，前任柳渭城柳教主护教殒身，　本教现在由燕过人燕教主统帅，风云堂早就废除了。我忝任迅雷堂堂主，算来也有十馀年了。」

    「可喜可贺。」

    玄天鹰略为出神一下，似乎忆起过往总总:「当年七剑盟乘夜突袭我教，本教人才几乎凋零殆尽，不知经历十馀年后，本教是否重拾往日兴旺?」

    「如果我告诉你，通天神教现在一蹶不振，想必正合你心意吧?」

    「我们同属一教，同是自己人，你这麽说是甚麽意思？」玄天鹰脸色微变。

    那胖汉名叫武千斤，这时插口道:「谁跟你是自己人?神教众兄弟都说，当年是你勾结外敌，共同来图谋我教，害的柳渭城教主惨死，通天神教差点覆灭。似你这种叛徒，有何面目自居是通天神教的人?」

    「那是有心人散播谣言，我玄天鹰顶天立地，不做背叛串敌之事。」

    「是吗?人人都知道你当年叛离武当派。七剑盟围攻我教时，你还亲手把自己的师叔冥灵子打伤成残，还敢大言你不做背叛之事。」武千斤出言讥刺。

    玄天鹰脸色越来越沉:「我是离武当，而非叛武当。打伤冥灵子时，我早非武当门徒，而且当中的缘由，我现在也不想多说。我只想问，你们巴巴跑来这裡，目的为何?」

    「我们只想拿回原属于通天神教的东西，顺便清理一下我教门户。」

    那铁塔壮汉一发声，声如响雷，威势不凡。

    「这位是….」

    「通天神教武威堂堂主张向武。」那人微一抱拳。

    「清理门户?听你们的语意，一直拿我当叛徒对待。当年七剑盟围勦总坛时，我也奋力併肩御敌，玄天鹰就算身死，也不受这通敌叛教的污名。」

    唐迅嘿的冷笑:「我们通天神教总坛向来隐密安稳，但自从你以武当弃徒身分进入我教后，不幸的事就接二连三，长沙分堂被挑，柳教主爱女因你而死，总坛被攻陷，然后你就离奇失踪，要令人家不生疑，恐怕很难。」

    武千斤道：「就凭刚才你用『围剿』这两个字，足以知道你心目中只当通天神教是异端邪教，别人才是堂堂正正之师，叛逆之心，昭然若揭。」

    张向武接口道：「最可怜的要算是柳渭城教主，至死受你欺骗，不但将唯一爱女许给你，伤重垂危之时，还把本教镇教神功之一的『青焰掌法秘笈』交付予你，冀望你匡復我教，哪知道你却从此杳无音讯。江湖传言纷纷，都说是你通敌叛教，这麽多年来也不见你出面说明。」

    玄天鹰双手一摆，铁鍊锵啷作响:「我受困于此，根本不知对我不利的谣传，怎麽澄清?」

    「怎知你不是去年、前年才被困在此地?更早之前，我不相信全无机会让你出面解释澄清。」唐迅接口。

    玄天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你们三个一搭一唱，根本无心听我分辨。说穿了，无非想要『青焰掌法秘笈』，是燕过人派你们来的吧?」

    「大家心照不宣。我们神教已四处搜寻你多年，数日前忽然得到消息，禅照寺后山更深夜阑之时，常闻龙吟虎啸之音，燕教主知道修练本教镇教神功青焰掌，功力深时必会如此，怀疑你可能藏身此地，特派我们前来查探，果然不出所料。秘笈本为神教所有，由历任教主辗转相传，本非属于你，现在就请你归还。」

    「我受柳教主遗命，务必将『青焰掌法秘笈』　亲交继任之教主，若要秘笈也不难，请燕过人亲自找我要，自当奉还。」

    「推託之词。哼！神教众弟兄都说，你既叛教通敌，秘笈必然想据为己有，看来没错。」

    「我既没叛教通敌，也无窃占秘笈之心，　你们助我离开此地，我自当回教中，当众分说清楚，并将『青焰掌法秘笈』亲手交还新任教主。」

    唐迅冷笑:「你好像越老越天真了。从前你是神教右护法，燕教主当时是左护法，你们两人在柳教主面前争功夺宠，还为了得到柳教主爱女青睐，最终两人势同水火。这事儿人人皆知，今时今日，我不认为燕教主会乐意见到你回去，抢夺他风采，动摇他地位。」

    武千斤道:「我们也不想凭空多个顶头上司。」

    玄天鹰哈哈一笑，声震长空:「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有本事就进洞来拿青焰掌秘笈吧。」

    「我刚刚还想，如果你识相乖乖交出秘笈，或可帮你在燕教主面前求情一二，但看来你并不识相，可能也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唐迅一顿后，续道:「你杀死七剑盟各派高手无数，七剑盟必欲除你而后快。武林最负盛名的『埋剑山庄』庄主凌傲剑一条左臂被你斩断，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教则视你为通敌的大叛徒，个个恨不得将你凌迟分尸，天下之大，几已没有你容身之地。可笑你还想作困兽之斗。」

    「你待怎的?」

    「聪明的趁早交出秘笈，然后任凭教规处置，或许可以免除一死。」

    「我玄天鹰既不贪生畏死，也不受虚言恫吓。」

    张向武道:「江湖上都称你为拳中之魔，拳掌的功夫自必不同凡响。可惜现在手脚被缚，就算是头狮子，只能算是病狮。合我三人之力，取你性命直如捏死一隻蚂蚁，想逞顽强也不过是白费力气，那又何必?」

    武千斤道:「知机识趣快快交出秘笈，念在曾经同为神教之人，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等我们取走秘笈后，放出风声，说你藏匿此处，待仇家一个个找上门，剜眼割鼻各种酷刑，有你好受。」

    「既有本事，大可放胆进来拿。不用只是耍嘴皮子。」玄天鹰冷哼几下。

    张向武受激，挺身便欲进洞，却被唐迅一把拦住。

    唐迅与玄天鹰共事多年，深知玄天鹰之能。

    「要取秘笈何难?我不需进洞，就在洞外等着你求我收下。」

    唐迅言语不疾不徐，一付老奸巨猾，又胸有成竹的神色。

    胖汉武千斤眼光向着唐迅，听他示下。

    「千斤，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燻鸡烤鸭，但相信一定没嚐过燻人的大好滋味，尤其这个人是名震天下的狂徒玄天鹰，那就更乖乖不得了。我现在食指大动，好想立刻嚐到这道佳餚美馔。」

    唐迅啧啧连声，还刻意以舌舔唇。

    武千斤初时一愕，但随即会意。嘻嘻笑道:「属下立刻为堂主整治这道佳餚。」

    转身离去，过得片刻，抱了一堆枯枝败草而回，想是经由铁鍊，到对崖去取来。

    这一切全落入柳次云眼中，心下了然，这三人定要以烟火燻洞，那老人玄天鹰被铁鍊锁着，无法出洞逃逸，非被呛昏不可。那时任由宰割，再无还手之能。想明此节，他就更加同情玄天鹰的境遇，暗恨那三人心思毒辣。

    武千斤把柴草堆在洞口，转眼点着了火。

    「老小子，现在求饶还来的急，吃烟可不比吃饭，很容易呛着的。」

    玄天鹰只是冷笑，一派不屑。

    武千斤瞧着心头火起，挥袖成风，助那火势，霎时火炽烟腾，直飘入洞。

    柳次云正在替玄天鹰担心，忽见他双手凌空虚抓，只听武千斤惊叫一声，胖胖的身子腾空飞起，如柳絮随风，疾往洞内飘去。

    那洞内彷彿有一股极大的吸力，似捲风旋流，要把武千斤吞没。

    原来玄天鹰九重青焰掌已练到第八重，内力吞吐如神，掌力一吸，隔空取物抓人。

    武千斤功夫虽未顶尖，但也算不错，身体于将进未进洞口之际，四肢急张，全身呈个大字型，抵住了洞外岩壁。

    他惊骇万状，深知只要一入洞内，下场必惨，因此死命抵在洞口，运起全身之劲与吸力相抗。

    谁知玄天鹰内功通玄，电光石火间，掌力改吸为吐，暴喝一声，运掌击出。

    在柳次云眼中看来，武千斤宛如撞击到岩壁的球体一般，勐地弹跳而回，人在半空，血水由口中狂喷而出，月色下见来，令人怖畏。

    柳次云眼见一个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转瞬血溅当场，心中大震，实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伤人取命弹指间。

    唐迅和张向武显然也大受震骇，异口同声惊呼:「青焰掌。」

    玄天鹰双掌一递，排山倒海的掌力击中洞口的柴火，瞬间火光乱射，扑向唐迅和张向武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