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姨娘听了自己的抱怨,也埋怨上了世子爷恨上了如今怀孕的许姨娘,甚至还作出甚偏激的事情,那便不是说一两句酸话那么简单了。
而惹得姨娘变成这样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说不得还会因此惹得世子爷的厌恶,姨娘若是惹得阖府厌恶,那么她红梅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原本姨娘只是无宠,因此她们能够安然无恙的在这后院生存。但是若是善妒狠毒,那么下场恐怕会十分凄惨。
鸡翅木制成的窗户镶上了琉璃,上面糊了一层方棱纹的宣纸,便是不用烛火都照的屋内雪白。红梅忽的感觉遍体生寒,日后她便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万不能拖累了姨娘。
杨晓敏不晓得她不过是本能的不想惹麻烦,却使得贴身丫鬟越发的忠心,实在是无心插柳。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许氏怀了身孕自然是娇宠的不得了,只是姚氏这段时日却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关心一个小小的妾侍。
只因为秦世娴进宫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便是给老太太李氏做寿的事情姚氏都放下了,便是决心要将秦世娴姐妹几个的事情放在了首位。
杨晓敏并不喜出门,却不能叫姚氏以为她孤僻,因而时常也出去溜达,跟柯氏各怀鬼胎的聚聚首,也显得自己不是不合群。
京城不比其他的地方,秀女进宫还得坐车坐船,因而外地的秀女早就已经入京了,秦世娴姐妹几人还能在自家里,过得就不知比外省的秀女要好多少了。
杨晓敏只听说二姑娘与三姑娘倒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院子里住着,而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却削尖了脑袋往汀芳院去。
只因着教养的嬷嬷在汀芳院。六姑娘虽然是嫡出,但是三老爷却是庶出,因而身份不比二姑娘与三姑娘。
只是与四姑娘,五姑娘争,还是落了面子,可偏偏三房的夫人并不以此为耻,得了空也跟着来了汀芳院盯着六姑娘跟嬷嬷学习。
那架势是势必要六姑娘被选中,姚氏就看不上宁氏那样的小家子气。但是也懒得与她置气。说到底是看不上宁氏。杨晓敏这段日子眼观鼻,鼻观心,她本就擅长观察,也跟着姚氏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有些人,你有的是手段料理她,但是你却未必会自降身份去做这样的事情,若是实在是忍无可忍,也未必就要自己亲自动手。
果真,不过几时,就听说老夫人头风发作,疼得十分厉害,三位夫人要去侍疾,老夫人却独留下了宁氏。
宁氏还在那边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老夫人是嫌弃她小家子气给侯府丢人了。这宫里的嬷嬷哪个不是火眼金睛?别说是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就是一般的书香世家也万万没有夫人这样的不入流。
因而这侯府的三夫人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便流传开了。自然的有人提出了质疑,镇南侯府的夫人尚且如此,那么夫人教出来的姑娘们又待如何?
老夫人原本是装病的,结果还真的被气病了。原因是老夫人纵然不喜这个庶子,对于这个庶子的媳妇儿自然也不会用心去管教。
但是六姑娘生得文静乖巧,出了这大门,便是将来落选,落的也是侯府的面子,如今更是连累了其他姑娘的名声。老夫人李氏虽然出身低,但是经了事情多,也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
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较,李氏出身低,但是如今满身的荣耀,宁氏纵然有个不错的出身,自己却是个拎不清的。
杨晓敏有时候想起来,便会忍不住琢磨,老夫人会不会后悔当年选了宁氏这样一个儿媳妇儿,纵然是要故意为难庶子,但是到底是侯府的儿媳妇儿,日日在自个儿跟前儿,再是个拎不清的,实在是费劲儿还丢人。
宁氏的丈夫秦松是个浑人儿,院子里姨娘通房便是一大堆,早年也养了个清官儿。如今秦进烨学了这个庶出的三叔,每当瞧见宁氏的那个神情,可见姚氏有多膈应。
只不过宁氏还生了一个儿子,才刚满周岁,当年老夫人要抱到身边儿养着宁氏苦着喊着非要不肯。
就杨晓敏说,古代这些富家老太太,通常私房无数家珍,这个宁氏也真傻,若是秦进俊由老太太养大,多少也是个情分。奈何宁氏错过了这个天大的好机会,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老太太就以年纪大了,没有精神为理由给推了。
如今老太太重新召了她侍疾,怕是宁氏心里还以为老太太念着她了,巴巴的每回都带上了自个儿小儿子。对此不仅是姚氏,就是罗氏身边的丫鬟都瞧不上她。
杨晓敏不由感叹,便更是侯府这样的高门府邸,也有着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这些天杨晓敏见得多,听的也多。
便想起柯氏拐弯抹角的问她要脂膏与香饼的事情。心里边有些提不起精神。便是姚氏见杨晓敏伤了手,便嘱咐她等手好了再制。
杨晓敏前些日子制的脂膏与香饼,姚氏与二姑娘七姑娘都用得好,因而即便是此次怀孕的不是杨晓敏,她如今在这侯府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但是杨晓敏心里总是不带劲儿。这种感觉就像是作为一个技术人员被囚禁了当做生产机器一般。
红梅见杨晓敏这几日精神不大好,便以为她病了。“姨娘莫不是前日吹了风,这下可糟了,您身子莫不是还没有好全吗?”
“奴婢这就给您煎药去。”杨晓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梅顿时呆住了。
“傻姑娘,即便是我又生病了,没有大夫你便去煎药?”红梅红了脸,“您上回的药还没有喝完。”
“即便是风寒也有许多种,并不能以一直服用同一种药,有时候管用,有时候就不管用了。”红梅若有所思,“姨娘的意思是?”杨晓敏笑而不语,这些日子,镇南侯府看似平静,却与杨晓敏预料的一般,内里子除了姑娘们预备进宫的事情,还出了一些事情。
这更加坚定了杨晓敏要尽快出镇南侯府的决心。
许氏如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胎相还不稳,但是她一向好动,哪里坐得住?一会儿便是去蒋氏那边炫耀,一会儿便是去齐氏那边耀武扬威。
杨晓敏里面便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能折腾,这不折腾就折腾出事情来了。据说是在瑾兰院冲撞了奶奶齐氏,齐氏知道许氏怀了身孕不敢罚她,万一弄出一个好歹,那可是姚氏宝贝的第一个孙儿。
因此一直对她礼让几分,就是齐氏的性格,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难得,偏生许氏不知足,将齐氏气得够呛。
如今齐氏又闹起了上吊,这一回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姚氏都没有心情料理婆婆李氏的寿辰,更别说是儿媳妇儿跟妾侍闹别扭。
只会更加觉得儿媳妇儿没用,说起来齐氏也真是倒霉,在自家院子里哭闹了半日要上吊,偏就没人理她。
这下子真成了笑柄了,齐氏自然不是真的想要上吊,这一气之下就真的病倒了。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这回轮到杨晓敏几人轮流侍疾。只一个许氏仗着自己的身孕才免了侍疾。
还得哩瑾兰院远远的,免得过了病气给孩子,这话传到齐氏耳朵里,差点就没把她给气死。因而杨晓敏的话也不是没有暗指齐氏并且勉励自己的意思。
即便是如今姚氏觉得她做的东西好,但是同样的东西手艺若是时间长了,会不会也失去了吸引力?这样一来,那么她这个人还剩下什么?她的价值又在哪里?因此杨晓敏如今虽然隔岸观火,却更加渴望离开这镇南侯府。
因为她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她如今整个人,说得难听一点儿,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之外,那就是卖乖讨好,而姚氏是谁?只要秦家不倒,在她的有生之年讨好她的人就不会少。因此杨晓敏觉得,除非是安全离开这镇南侯府,要不然她都要尽力“开发”自己的可取之处啊。
用了午膳还得去齐氏房前去侍疾。说是侍疾,其实也不过是问几句饿不饿,渴不渴,最多不过是端茶送水,多的还是有丫鬟在一边做,不需要她们这些姨娘亲自动手,即便是她愿意,怕是齐氏也不敢用她们这些妾侍手里的东西。
齐氏如今在这镇南侯府虽然不当家,但是好歹是秦进烨的正室,若是齐氏自己有令不许妾侍侍疾,那么她们这些人便自然不用侍疾。
只是齐氏没有发话,那么她们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要不然就是对正妻不敬,更是丈夫不务正业,宠妾灭妻。
虽然说秦进烨那宠妾灭妻的名声已经在京中出名了,好歹姚氏还活着,她们就是做做样子也要做。而齐氏竟然也耐着性子瞧着她们这些如花似玉的“狐狸精”。
可见人都是会变的。或许齐氏日后会变得十分厉害也说不定。所以杨晓敏在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狱”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尽量取得齐氏这个正室的好感。至少不能跟许氏一样作死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