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城探案集 第三章局中局

    “嘟嘟嘟……”占线，还是占线，在尝试了二十多分钟后，心急火燎的张震已经确信联系不到张曼玲了。

    “曼舞轻歌没烟岚，玲琅天矢三寸山。”鼓楼公安分局，张震的办公室里，唐幂一字一句地念着预告信上的内容，又捏起信纸往向阳的地方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线索。

    “洛城，这次为什么会连四角的记号也没有了？”张震问道。

    祁洛城沉思了片刻，说：“我想凶手已警觉到了我们的动向，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知道唐幂被我们救出来了。”

    “怎么可能？”

    “何止是他，现在全市都知道了。”只见推门进来的警员李思达把一份当天的晚报丢在了桌上，头版上两行醒目的大字写着“恶徒连环杀人未遂，妙龄少女得救。”一旁的陈杰往那个版面看了几眼，只见里面的大部分篇幅都在臭骂警方的无能。

    “这是怎么回事！”张震一看报纸，心里立即生起无名火来，双目圆睁，死死瞪着李思达。

    “张队，别瞪我啊，又不是我干的，我想是有人把消息卖给报社了。”李思达一脸无辜地说道。

    “这还用你说！”张震没点好气。

    “等一下，在第一次作案的地点，凶手可有留下什么线索？”祁洛城问。

    “到现场时由于围观的群众……”李思达话未说完，忽然发觉张震正冷冷地盯着他看，李思达浑身一激灵，又结结巴巴地说：“额……从作案的手法来看几乎没有破绽，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祁洛城不易察觉地和陈杰相视而笑。

    张震又接着说道：“先不讲那个，就这次的密码来看到底该从哪里下手。”

    “带我去鼓山，我已经解出来了。”祁洛城刚想起身，却看到大家一脸的茫然，似乎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他便又接着说道：“两句密码的首字连起来就是‘曼玲’，琅是指玉石，而天矢三寸说的是寿山二字，也就是寿山石。在这里，既有海拔高得有云雾又有寿山石出产的就只有鼓山上的寿山石博物馆。具体的作案时间我还不大确定，但早点到现场总是没错的。”

    众人听完后还沉浸在思考中，还是唐幂反应快，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有驾照，我带你们去！”似乎在她看来，祁洛城解出密码是理所当然的事。

    “局里不是还有车没出勤吗……”李思达刚说完就后悔了，不经大脑的说话惹来的是张震的一顿吼。

    “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还嫌不够招摇吗，是不是还要插面旗子告诉凶手我们是警察！”

    陈杰低声问祁洛城：“条子这里不是也有非警务车吗？”

    祁洛城道：“一样有区别，不管哪座城市，公安和政府官员的车辆都是有特殊车牌号的，明眼人一看便知。”

    来到停车场，众人顿时被唐幂的这辆豪车定住了目光。唐幂开的是辆磨砂漆面的黑色兰博基尼lp570－4sts，这对于任何一个大学生来说都是极度奢侈了，只看的陈杰不住地留口水。

    “她妈的这死丫头，发育还没完全就能开兰博基尼，老子得奋斗个多少年才买的起啊！”陈杰满是嫉妒地偷偷对祁洛城说道。

    “就你还奋斗，坑蒙拐骗还差不多。唉，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们现在卖血卖精子都买不起它一个轮胎。”祁洛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酸了陈杰一下，但还是不由得感叹人与人生来的不平等。

    张震、李思达、祁洛城、陈杰四人一齐涌进唐幂的车里，刚一打开车门，众人就立马被车上浓浓的香水味熏得喘不过气来，这味道的浓烈已到了令人反感的地步。

    祁洛城坐上车后，不由得邹紧了眉头。

    “大小姐，太香了吧，你不知道太浓的香味是和臭味一样让人恶心的吗。”

    “还不是因为臭男人太多！”唐幂显然对祁洛城公然批评她的爱车十分不爽。

    “诶诶诶，不要一棒子打死全中国的热血男子嘛。”陈杰嬉皮笑脸地凑近唐幂。

    唐幂立刻向陈杰投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她这双又凶又大的眼睛足以瞪死一头牛，吓得陈杰往后一缩，这时，陈杰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刚想转身去看却又被唐幂的一声河东吼给震住了。

    “都别吵了，也不看看时候，赶紧走吧。”张震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只想尽快让自己的妹妹脱离危险。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

    鼓山位于f市东郊、闽江北岸，距离市中心区约8公里，是f市较具代表性的观光景点，每天都能聚集相当数量的游客前来游览。

    到了鼓山脚下，唐幂这辆华丽丽的豪车，引来了不少游人驻足观看，有的还掏出了手机拍照。唐幂先把众人卸下了车，好不容易找到了停车位，回来时却只有陈杰在那等她。

    “其他人呢？”

    “还是哥哥我最有良心吧，其他人哪个耐烦等你，怎么样，我还是很不错的。”陈杰一脸淫笑着。

    唐幂两手一插腰，又瞪起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杰。

    “诶诶，别介啊大小姐，你这样盯着人看会受不了的。逗你玩儿呢，他们在山腰的寿山石卖场那，叫我在这等你。”

    “本小姐不用你等，你找你的基友去，我要先去趟洗手间，回头不要让我见到你！”

    唐幂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快步走开了。陈杰看到唐幂头也没回，只好没趣地先行去找祁洛城他们。

    待唐幂来到卖场时，张震和李思达正在询问卖场周围的工作人员。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张震身后响起。

    “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张震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张曼玲。

    “曼玲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唐幂高兴得快要流出泪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张曼玲。张曼玲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张震也是满心疑惑。随后，张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曼玲解释了一遍，听的张曼玲心惊肉跳。虽然看到张曼玲安然无事，可祁洛城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到鼓山来干嘛？为什么手机一直打不通？”祁洛城问道。

    “我来爬山啊！手机打不通吗？”张曼玲掏出了自己手机一看，确实没有信号。而其他人的手机信号都显示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这破手机又出啥毛病了。昨天心血来潮想运动运动，就想着今天来爬爬山，一会儿还有音乐喷泉开放，貌似都快到点了。”

    “难怪今天游人这么多。”李思达插嘴道。

    “是啊，我刚从卖场里头出来，人山人海啊，早上还有嘉年华活动，快看，这个八音盒多漂亮，你们绝对猜不到我才花了多少钱！”张曼玲晃了晃手里的八音盒，上面有个寿山石雕刻的芭蕾舞女郎。张曼玲似乎很喜欢这个八音盒，显摆了两下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去了。

    “好啦好啦，既然没事就都别紧张了，这也快到山顶音乐喷泉开始的时间了，我们去玩儿会吧。”唐幂挽起祁洛城的手，作小鸟依人状。

    祁洛城突然一个激灵，他挣开唐幂的手，冲到张曼玲的面前一把抢过她的手提包，奋力地往山下扔去，手提包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还未落地便在空中爆炸开来，伴随着巨响，爆炸产生的冲击卷起一地的沙土，纷纷扬扬。

    爆炸声立即引起了人群的大骚动，尤其是坐在缆车上的游客，缆车受到气流的冲击，剧烈地震动起来，尖叫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好险……”祁洛城低声念道。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曼玲的包怎么会爆炸。”还是张震最快恢复了镇静。

    祁洛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那个八音盒就是接收信号的炸弹。曼舞轻歌没烟岚说的就是爆炸时间，整点开始的音乐喷泉就是炸弹的爆炸时间。炸弹的信号接收器对手机产生了干扰，所以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所以这‘曼舞轻歌’说的就是八音盒上的女像和音乐喷泉，这凶手还挺文艺的。”李思达刚说完就撞见张震一张冰山的脸对着他。

    “文艺个屁，马上派人封锁现场，叫证据收集科的人调查一下炸弹的残骸，把今天所有负责商品销售的人都调查一遍！”

    “收到！张队！”李思达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心想这个领导真是看自己忒不顺眼了，说什么都要被嫌弃。

    张曼玲站在山坡边，眼睛注视着方才炸弹爆炸的位置，一语不发。祁洛城看到张曼玲眉头紧锁，便走了过去。

    “其实呢，不管是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无法接……”

    “刚买的八音盒啊……就这么没有了……”张曼玲一脸的惋惜，还在惦记着她去世的八音盒。祁洛城眼角一垂，这个女人的逻辑思维真会让人奔溃，他连忙把自己的话给吞了下去，难以置信地干笑了两声。

    现场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到警局，一行人都已累得浑身酸痛。不出意料地，寿山石卖场的人员里谁都不知道这个八音盒为什么会有问题，因为同样的产品他们已经售出许多，都未有异常。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经过调查，爆炸物的残骸里还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八音盒的内部刻满了字母“a”。

    “不用说，这肯定是纸条里没提到的那个暗号。”张震说道。

    祁洛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唐幂拿起八音盒的碎片端详了半天，说：“要在这内壁里刻满字母，还当真不是易事。加上这个‘a’，还有之前的两个字母，就是‘n’，‘g’，‘a’……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祁洛城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幂一眼，没有说话。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会知道你今天来爬鼓山？”张震问道。

    张曼玲微微低下了头，说：“我昨天发weibo了……”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铃铃铃……铃铃铃……”这个时候，张震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眉头一皱，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电话是鼓山派出所打来的，白天的爆炸虽然引起了不少民众和媒体的恐慌，但所幸并未造成任何人员的伤亡，而晚上的时候，却在鼓山脚下发现了一具部分腐臭的尸体。根据依稀可辨认的外貌判定，此人正是第一位受害者曾蓉的爱人，魏裴财。初步鉴定，死者和曾蓉一样是窒息身亡的，不同的是，死者身上紧紧包着一层层的保鲜塑料膜，并且有浓烈的刺鼻性气味。发现尸体时保鲜膜已有破损的痕迹，似乎在此之前还有更多的保鲜膜包裹着。至于是否是由保鲜膜造成的窒息，抑或是其他外力导致窒息再在死后处理的，就需等待正式的死亡鉴定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了。另外，死者的身上还发现了一张纸条，同前几次作案相同，死亡预告的游戏仍在继续。

    张震立即从鼓山派出所那传真来了纸条的复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用剪贴报拼出来的字：

    玄蛇缠绕的牛头埋于腓尼基的墓碑下化为焦炭

    张震紧皱眉头，问祁洛城怎么看。

    祁洛城沉吟了片刻，道：“这回我也不能马上给出答案。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嗯。”

    出人意料地，祁洛城转身对唐幂说：“大小姐，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先告一段落吧，我送你回学校怎么样。”唐幂对祁洛城突如其来的示好有点不知所措，好半饷才点头称是，她的脸上竟还飘起了一阵红晕。

    大学校园的夜晚总是格外静谧，驶入农林大学时，校内的晚自修刚刚结束，皎洁的月光下，三三两两的大学生们正从教学楼里出来，有的正要回宿舍休息，有的准备吃点夜宵，有的则在焦急地等待恋人的出现。

    祁洛城把唐幂送到学校宿舍楼下后，并不想立即离开，他要求唐幂带着他四处走走，唐幂当然欣然答应。

    祁洛城二人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不知不觉校园里变得寂静无声，唐幂领着祁洛城来到农林大学观音湖上的湖心岛，平日里这是大学生们谈恋爱最经常关顾的地方，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此时的湖心岛已经没有一个人影。月色如水，月光下的佳人娇容如雪，唐幂走在前面，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猜。”

    “讨厌……”唐幂咬着嘴唇，越走越快。

    这时，祁洛城悄悄地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往唐幂颈后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