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蝉道:“鲲冥长老不必怀疑天魔图的真假,我敢保证必定是真的,绝对假不了。等我族长老伤愈之后,月蝉自会将天魔图奉给诸位观阅,但现下还请恕月蝉不能呈现。”
鲲冥略略点了点头,明白月蝉是怕取出天魔图后,魔皇府会立即动手抢夺,当即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行告退。”
月蝉道:“诸位难道不用商议一下如何保护天魔图么?”
鲲冥一滞,不明白月蝉什么意思。
丘貉道:“商议什么?此次我魔皇府倾巢而出,这等实力,谁敢来抢我们就灭了谁,还商议什么?”
月蝉笑道:“丘貉宗主如此气魄,真另小女佩服。只不过我得有一言在先,我族此刻已经元气大伤,可再也没有人手能去守卫城门了,丘貉宗主还需安排几人前去看护才是。”
丘貉哼了一声道:“算盘打得真好!没问题,我自会派人过去,哼……”从椅上站起,拂袖而走。
燕芸也一脸不屑,与鲲冥并肩走出。米尨秋鹄二人跟在鲲冥身后,走了出去。
背后月蝉忽道:“米尨,你留下来!”
米尨理也没理她,脚下没一丝停留,准备跨过门槛。
月蝉喊道:“鲲冥长老留步!”
鲲冥停下,回过头,疑惑道:“月蝉小姐还有别事?”
月蝉笑道:“鲲冥长老,我要他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玉手轻抬,指向米尨。
米尨不由怒道:“月蝉,你想干什么!”
月蝉抬起下巴,得意道:“我现在身边没人保护,要是敌人捉住了我,逼我将天魔图交出来,你说我是交还是不交?”
鲲冥转头看了看米尨,颇为纳罕,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道:“月蝉小姐所言甚是,只不过尨儿的修为恐怕还差了些,不足以保护小姐,不如这样,我安排一个长老过来,专门负责小姐安全。”
月蝉道:“不必了,让他留下就可以了。不过鲲冥长老需得跟他说明白,必须听我吩咐,不可任性妄为……”她特意在任性妄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笑吟吟地看着米尨。
鲲冥道:“月蝉小姐既然执意如此,我倒不好拒绝了。”转头对米尨道:“尨儿,你就留下吧,凡事需听月婵小姐吩咐,不可自作主张。”说完之后,郑重看了看米尨,点了点头,与燕芸秋鹄离开客厅,留米尨一个人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
月蝉走过来,围着米尨打量了一圈,笑道:“米尨,此刻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米尨抬头看着屋顶,浑然不睬。
月蝉道:“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好,你去倒杯茶来我喝。”转身走开,坐在茶几旁的竹椅之上,笑望着米尨。
米尨一动没动。
月蝉道:“你不动?那好……我这就派人去告诉鲲冥长老,说你不听话,我很生气,不想合作了,想立时把天魔图给撕了,你猜鲲冥长老会怎么说?”
米尨怒道:“月蝉,你搞什么把戏?”
月蝉道:“我哪里搞什么把戏了?只是让你倒杯茶我喝而已。”
米尨恨恨走到茶几旁,高高竖起瓷壶,猛地往茶碗里直倒,水花四溢,溅得茶几和月蝉衣袖上一层水珠。月蝉慌忙躲开手臂,却没发怒,仍是笑嘻嘻的,道:“好啦,满了,不用再倒了……”端起茶杯,咂摸了一口,颇感滋味无穷。
米尨道:“月蝉小姐还有事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可要下去歇息了。”
月蝉道:“你没听见鲲冥长老刚才的话么?要你保护我……什么是保护?自然是对我寸步不离,难道是要你躺在屋里保护么?”见米尨脸上愠色渐萌,当即道:“好啦,别生气了,你怎的这么小肚鸡肠!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我族的两个长老。”拉住米尨右臂,走到那两个白衣老者之前。
月蝉道:“这是斋明长老,这是斋诚长老!嗯,其实你们在魔皇府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米尨耐住性子,躬身示意。
斋明道:“小姐,留下他干什么?”言下之意,自然是嫌米尨修为太弱,根本没什么用。
月蝉轻笑道:“斋明长老,你别管,我留下他自有用处。”
斋明大感疑惑,却也没说什么。正在此时,秋狼项狐二人从正门进来,躬身道:“小姐,魔皇府的人都安排好了。”秋狼看见米尨,略感尴尬,拱手道:“米尨兄弟!”项狐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仇视。
月蝉道:“秋狼项狐两位大哥辛苦了,他们对房间还满意吧?”
秋狼笑道:“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只丘貉宗主埋怨了两句,嫌弃房间太过破旧,不是待客之道。”
月蝉道:“不用理他。我们连族内弟子的房间都让了出来,他还想怎样?”
秋狼道:“我也这么跟他解释了一番,不过看起来他也不怎么会听。”
月蝉道:“那就这样吧。秋狼大哥,项狐大哥,斋明长老,斋诚长老,你们辛苦了大半日,也下去歇息吧。”
四人答应了,走出客厅。秋狼回头看了看米尨,眼中神色复杂。
月蝉道:“米尨,走,跟我去后面去。”
米尨没好气道:“干什么?”
月蝉道:“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客厅,顺着雕花回廊,穿过竹阴石径,来到一处房舍之前。此时房前正有两人看手,见了月蝉,躬身道:“小姐。”
月蝉道:“没什么动静吧?”
左手那人道:“没有。”
月蝉推开门,带着米尨走了进去。此房较为宽宏,屋里布置极为豪奢,但却并不流于俗气,迎面是一张紫檀木桌,旁边四张黄花梨木椅,墙上挂着一幅名贵书画。左手边是卧室,举凡古玩玉器,花草盆景,随处可见,且都摆置得极为讲究。最里面放了一张大床,锦帐挽在玉钩里,两个丫鬟正半跪在床前,轻摇罗扇。床上躺着一人,紧闭双目,所盖锦缎被上绣着一个弯弯的白月牙,甚为醒目。
两个丫鬟对月蝉行了礼。月蝉挥挥手,让她们出去。米尨站在稍远处望向床上那人,只见他剑眉虎目,方脸高鼻,头上发丝虽仍乌黑如炭,但两鬓间发丝却早染星霜。月蝉坐在床上,深情款款地望着那人。两人脸对着脸,一加比较,米尨便发现两人面貌颇有相似之处。
月蝉握住那人右手,道:“爹,月蝉来看你了,你还好么?”
那人紧闭双眸,似乎没有知觉。
月蝉道:“爹,女儿已经将天魔图带回城里,只等六位长老身体复原,咱们便可以寻找道初秘藏了。若是找到道初秘藏,成功将功法灵宝取回,斋月家族必能实力大增,一举超过伏魔、百炼、古拙、星云、隐神、风林六大家族,甚至能与天仆家族一争雄长,爹你高不高兴?”见那人仍是一动不动,不由心中一酸,泪水一颗颗穿过脸颊,落在绣被之上。
月蝉又道:“爹,你醒醒啊,为什么还不醒?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害得你,好让月蝉替你报仇?是月如钩叔叔么?还是另有其人?嗯?”
没有人回应她。她又自低低说了许久,所说尽是儿时趣事,一会哭一会笑,情难自禁。
米尨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过了约莫两刻钟,月蝉将那人手放在绣被里,站起身,坚定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你的夙愿,振兴斋月家族!”
说完,揩了揩眼睛,领着米尨出来,走回绿竹荫里。光影明灭,狭长的竹叶影子落了两人一身。
月蝉笑道:“米尨,我刚才又哭又笑的,你看着是不是很好笑?
米尨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倒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种人。”
月蝉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米尨道:“我以为……”顿了顿,没说下去。
月蝉道:“口是心非,心狠手辣?”
米尨没有吱声。
月蝉道:“才不是呢!我小时候又听话又善良,爹常说我的心太软了,不能当族长……只是世事无常,许多时候,根本身不由己。”
米尨一时想起父母音容,不由心中大恸,半晌才道:“你父亲怎么了?”
月蝉道:“被人偷袭,灵识差不多被完全击散了。”
米尨道:“不知道是谁干的?”
月蝉点头道:“嗯,不过我怀疑十有八九是月如钩叔叔。”
米尨道:“月如钩是谁?”
月蝉道:“是我爹唯一的弟弟,我的亲叔叔。”
米尨道:“为了族长之位?”
月蝉道:“嗯,当年我爷爷将族长之位传给我爹时,月如钩叔叔就很不服气,暗中对我爹下了好几次手,只是一直未能得逞。族里长老都劝我爹杀了月如钩叔叔,免生后患,只是我爹念在骨肉至亲,没有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