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蝉走出月如钩房间,俏脸上早已挂满泪水,刚到回廊之上,觌面看见鲲冥丘貉燕芸等人面带喜色回来,她赶紧侧了侧身,擦干眼泪,回头笑问道:“鲲冥长老,咱们赢了么?”
鲲冥笑道:“幸不辱命,只是三大族长没能留下来,让他们逃了。”
丘貉在旁道:“逃走又能如何?这次受的伤,还不够他们瞧的?没有十年八载,休想复原。”
月蝉笑道:“真是大快人心!既如此,我立即吩咐厨房略治酒席,庆贺诸位长老宗主凯旋归来!”回头对秋狼道:“秋狼,你吩咐厨房备足酒菜,款待魔皇府诸位英才。”
秋狼迟疑道:“小姐,那族长……”
月蝉凛然道:“斋月家族贵为八大家族之一,处事岂能不分主次?诸位长老宗主击溃三族联军,自当庆贺一番,其余的事,吃了饭再说。”
秋狼躬身道:“是,小姐,我这就下去吩咐。”
月蝉延请众人至客厅之中,笑道:“说来惭愧,初时我还担心三族联军人多势众,斋月城恐怕不能抵挡,谁知诸位实力如此强劲,轻易便将来敌击退。”
燕芸在旁嗤笑道:“这三族族长也是个草包,凭他们那点子人手,还敢大声叫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只是没能将他们留下,着实可惜。”
鲲冥道:“三位族长自大鲁莽是真,但若说是草包,恐怕也未必。昨晚逃走的三人必定已经发现咱们来了,并将此消息告知了三位族长,是以三位族长见到咱们时,毫不奇怪,只是他们恐怕没想到咱们会来这么多人手,等打起来时,才发觉不妙,但为时已晚。你没看见他们三人又惊又怒的眼神么?”
燕芸笑眯眯看着鲲冥,点头道:“说的不错。”
等饭菜上来,众人围坐一处,大声谈笑,气氛甚是热烈。月蝉言笑晏晏,接连敬酒,神色一如平常。酒足饭饱之后,月蝉才笑道:“诸位请了,我父亲刚才因故去世,现在我得去处理一番,失陪了。”
丘貉瞠目道:“族长去世了么?月蝉小姐怎么不早说?”轻轻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月蝉道:“些微小事,何劳诸位烦心!”
下午,斋月家族府邸内便搭起了灵堂,一时合府哀悼,尽是哭声。月蝉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之前。便在此时,斋明斋诚两位长老忽然匆匆过来,质问月蝉道:“小姐,你怎么把月如钩给杀了?”
月蝉淡淡道:“哦?两位长老对此有意见?”
斋明道:“不错!不管怎么说,月如钩也是族长大人的亲弟弟,即便他犯了滔天祸事,也当公示族人,依族规处置,怎能私自滥用极刑?”
月蝉道:“那我现在已经杀了,依两位长老之见,该当如何?”
斋明斋诚无言以对,拂袖而去。
三日后,众人身着素衣,在锣鼓声中,将月中天的棺椁,下葬在城外的旷野之中。月蝉眼中血丝密布,嚎啕大哭,其声之悲,其情之惨,众人为之断肠。斋月家族斋明、斋诚、斋贞、斋忠、斋正、斋平七大长老在旁温言相慰,苦劝不住。
丧事已毕,魔皇府众人相继离开。
斋忠道:“小姐,族长这么一走,斋月家族的担子全都落在你身上,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月蝉道:“我明白的,斋忠长老,你们也回吧,我再待一会儿。”
斋忠略微迟疑。月蝉又道:“回吧。”斋忠这才与众弟子返回府邸。
月蝉面向秋狼项狐,道:“秋狼大哥,项狐大哥,你们也回吧。”
秋狼二人素知月蝉脾性,并未坚持,转身便走。走了几步,项狐回头对米尨道:“喂,小子,你还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干嘛?”
米尨没有理会。月蝉看了看米尨,回头对项狐道:“我有事问他,你们先回去。”
项狐跟上秋狼,渐渐走得远了。
月蝉问米尨:“米尨,你怎么不回去?”
米尨道:“月蝉,你……”他本想安慰月蝉一番,但却不知如何措词,因此话只说了半截,便没能说下去。
月蝉奇道:“我怎样?”
米尨道:“保重。”
月蝉转过身,眼泪又自汹涌不止,道:“你不懂。”
米尨道:“我懂……”又悠悠道:“你爹死的时候,仍然以你为荣,你还是他的好女儿,而我爹妈死的时候,却一直把我当做米家的不肖子孙,我从来都是个败家子……”
月蝉道:“你爹妈也都去世了?”
米尨点点头,往事在他胸口澎拜不已,可真要诉说出来,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平静下来,才一一向月蝉倾诉,只是略去了地点,没有告诉月蝉其实他并非紫胥大陆之人。
说到临末,米尨叹道:“其实你比我好一些。”
月蝉想了想,突然笑道:“我们俩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比较的?”又道:“怪不得你这人总是怪怪的,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这个缘故。”
米尨没有言语,又悄立半晌,才道:“好了,月蝉,咱们回去吧?”
月蝉点头道:“嗯。”
忽然之间,一个声音冷冷道:“回去?回哪儿去?”
米尨月蝉大吃一惊,往声音来处一望,只见两道身影从土丘之后慢慢走了出来。米尨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白骨乌池二人。
月蝉蹙眉道:“你们是谁?”
白骨道:“月蝉小姐不认识我们么?没关系,你不认识,他认识!”将食指指向米尨,眼中满是怨毒。
米尨道:“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
白骨道:“小子,我知道你得了一副乌龟壳,打不过可以逃跑,因此有恃无恐,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自然能跑,可是她不能吧?”
月蝉不住打量白骨乌池,忽然道:“我见过你们,你们是魔皇府的两个队长!你们想干什么?此刻魔皇府与斋月家族同心同德,你们敢私自对我出手?不怕我将此事告知鲲冥长老丘貉宗主他们?仔细你们的性命!”
白骨嗤笑道:“什么同心同德!其实是各怀心思,哪个看不出来?不怕告诉你们,丘貉宗主这几日一直派遣人手,在斋月城内搜寻天魔图所在,一旦找到了,还管你什么斋月家族?再说了,只要我们做的干净些,谁能知道是我们杀了你?”
月蝉无言可对,暗暗责怪自己一时大意,竟孤身落在城外,身边一个救援都没有。
米尨道:“你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白骨道:“小子,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任由这小妞儿死在我手底?瞧你们刚才那副亲热相,互诉衷肠,可有些舍不得吧?”
月蝉又羞又怒,喝道:“你……放肆!”
乌池在另一边嬉笑道:“这便放肆么?放肆的还在后头呢!”
米尨未突破至外视大成境界时,一直在白骨手底受挫,自从在玄魔幻境里修为突破之后,还不曾与白骨交手,此时又听白骨挑衅,不由又是愤怒,又是期待,因此不再多说,直接出手,击向白骨。
白骨见米尨仓促出手,心内大喜:“你这么毛毛糙糙的攻过来,防卫必定不严密,哼,这次非得一招取你性命!”鼓动灵识,杀向米尨。
米尨却并未尽力,没有使用灭灵之技,只以本身修为硬撼,但他本身修为比之白骨为低,哪里是白骨对手?被白骨一击击得口吐鲜血。
月蝉失声道:“米尨!”
白骨大笑道:“小子,瞧你不出,这才多少日子,你竟然真的破入外视大成境界了!不过即便你突破了,跟我比起来,那也还是不够看!”又道:“你怎么不逃跑?还是舍不下这小妞儿吧?哈哈哈哈……”
米尨见白骨猖狂大笑,心想:“等的就是这时候!”猛然使出灭灵之技,一柄灵识小刀缓慢凝聚而成,无尽杀伐之气不断凝实,待到某个界点,倏然袭出,击向白骨。他心底暗暗期待:“这是自己修为突破后的最强一击,不知能不能击杀白骨?”
白骨初时还不甚在意,待见灵识小刀气息愈来愈凌厉,才大惊失色,慌忙招架,但毕竟事起仓促,未能完全调动修为,被灵识小刀直接破入脑海。
只见白骨身子晃了几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然而毕竟没有倒下。他将口中血液咽下去,道:“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脑海中一阵疼痛,情知自己已然受伤不轻。
米尨大感失望,心想:“这瘦骷髅修为果然厉害,这样都杀不了他!”一时起了退避之意,思忖道:“我逃跑不打紧,可是月蝉怎么办?也不知幻魔空间能不能携带两人进去?”
乌池见白骨身受重创,吃了一惊,转眼看见月蝉正目不转睛看着米尨,嘿然一笑,走向月蝉,想要擒住月蝉,借以逼迫米尨就范。
米尨明白乌池意图,骂道:“卑鄙!”
白骨则仔细盯着米尨,防止米尨再次消失。其实米尨要是存心逃走,他又哪里拦得住?
月蝉见乌池走来,并不惊惧,掣出本命神兵,对米尨道:“米尨,你要是有法子,就自个儿离开吧,不用管我。”
白骨狞笑道:“小子,你舍得么?我可舍不得!”说完,向着月蝉作出攻击的模样,吓得月蝉退了几步。
米尨喝道:“住手!”
乌池笑道:“心疼了吧?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只要你不再反抗,我保证放了这丫头!拿你的命换她的命,怎么样?”
月蝉道:“米尨,别信他!他们杀了你之后,定会杀了我灭口,咱俩一个都走不了!”
米尨没有回应月蝉,却对白骨道:“瘦骷髅,我要是存心走,你绝对拦不住我,你信不信?”
白骨道:“信,怎么不信?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只好杀了这小妞儿泄愤了……”
米尨道:“你要是敢杀了她,我便将此消息告诉斋月家族,你猜他们的长老会放过你么?”
白骨乌池脸色一变。
白骨寒声道:“那咱们就赌一赌,看你究竟舍不舍得这小妞儿送命……哼,大不了我俩隐姓埋名,再不回来。”转头对乌池道:“乌池,动手!”
乌池大感踌躇,道:“白骨,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真要鱼死网破么?”
白骨骂道:“考虑个屁!我断定这小子不会私自离开,动手!”
乌池坚定信念,目露凶光,欲要击杀月蝉。
米尨道:“慢着!”
白骨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小子,只要你不再反抗,我保证放了月婵小姐!”
米尨道:“好,我绝不反抗,只是你们得先放了她!”
白骨道:“那可不行,我们要是放了她,你再忽然消失,我们又找谁去?”
米尨点头道:“那好,让我跟她说句话,成不成?”
白骨想了想,道:“可以。”
米尨走到月蝉身边。
月蝉急道:“你自己离开吧,不用管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米尨轻轻道:“别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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