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 三十三:人生就是一张网

    三十三

    室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室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天空中却是突然间时不时地传出一声闷雷，有经验的老人总是会说：“要变天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姜兮微上台的时候，水晶吊灯五彩缤纷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整个人也好似被蒙了一层斑斓的薄纱，若隐若现，又引人一探究竟…

    “如果各位支持以“mnf”为主打的香水系列的上市，请鼓掌示意。”一时间宴会大厅掌声雷动，台下的商界名流均对这个美丽大方而不娇媚冶艳，不卑不亢而不高傲自大的新面孔啧啧称其。

    严冧看着台上浑身都闪着光的女人，眼里含笑，捏了捏口袋里精致的红色绒盒，刚要抬脚送给他选定一生的主人…却瞬间深深的定住。

    另一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另一面上了台。

    姜兮微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手倏忽的停下，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男人站定深深地盯着她的瞳孔，但却失望的发现除了一丝慌乱和深深的诧异，丝毫未见其他的情愫，但他还是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的一吻，声音不大但却能透过立式话筒传到台下。“我的公主，我只支持你。”

    台下对于新出现的场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楚垚南，你…”楚垚南对她说要回来说了整整三年，但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的事业都在海外，他还要复建，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况且她以为，胡雯瑾是一辈子也不会让他回来的，所以才…

    这一次他在电话了沉声说：“等我回来。”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完全不给她准备的机会，让她没有一点退路，她微微侧头向台下看去，果然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在触及到她的目光的那一刻没有一点犹豫的大步上了台。

    严冧一把扯过姜兮微轻轻的护在身后，两个男人就安静的对峙着，面容皆是沉静如水，但眸子里都是波涛翻滚…

    严冧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楚总，好久不见，”

    楚垚南回握。

    “我记得楚总并不在这次的受邀之列，楚氏还真是神通广大。”

    “天下商家本一家，有朋字远方来，不亦说乎，对吗？严总。”

    姜兮微晕乎乎的听着他们说着什么天下商家本一家，自觉地乖乖的没有开口添乱。

    严冧反而笑的更开，对着台下还在看热闹的众人朗声说：“当然，来者是客，希望今晚的来宾都能尽兴而归。”声音舒朗，言语大气。

    台下的来宾当然不便继续观看，也就各自消遣娱乐…

    严冧对着楚垚南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楚垚南好像并不领情，只是走到身后的姜兮微旁边，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微微，别忘了，三年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姜兮微听到这，感觉心脏的温度一点点的流逝，一点点的松开了跟严冧牵在一起的手。有些无力的垂在体侧。

    严冧可以克制自己忽视两人在他身后的互动，但却无法忽视他紧紧攥住的手一点点的用力抽回。脸色沉得吓人。

    楚垚南见此，勾了勾嘴角，虚揽着她的肩膀，轻声说：“走吧。”

    严冧这一次却没有动作，只是深深的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声音沉沉的说：“姜兮微，这一次，你还要跟他走吗？”

    她听着他平静但又克制的语调，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眉头蹙的紧紧的样子，就觉得心上插了一把刀，把她的心一刀一刀的切成一片片的，烹炸煎煮…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在感受到肩膀上陡然加重的力道，还是克制着发红的眼睛，轻轻的低下头闷声道：“对不起。”

    这一晚，那幢破旧的筒子楼里，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没有人回去，两双挨得紧紧地拖鞋，在黑暗中显得孤单寂寞。

    接下来的几天，姜兮微都跟陈乐瑶都请了假，现在她和严冧的关系都摆在明面上，陈乐瑶更是对她好一顿的冷嘲热讽。

    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跟楚垚那摊牌，怎么跟严冧解释，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严冧也是连续几天没有上班，因为淋了雨，感冒发烧转成了肺炎。

    那天晚上，严冧站在筒子楼下一整夜，雨停了又下，来来回回的折腾，可到了天亮，她竟然还没有回来，他倒在湿漉漉的水泥面上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姜兮微，以后如果你再敢这样，我一定饶不了你。

    严冧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听到门铃响了，也只当孟丽华又忘带了钥匙，开门一看，竟然是池程程，于是也没什么好脸色的就要关了门。

    “是伯母让我来照顾你的，他今天有事。”池程程赶紧说道

    严冧觉得对孟丽华有些失望，那天说了那么多，可她还是有着撮合他和池程程的念头，当下直接就回到：“不需要，你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楚垚南一回来，姜兮微就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了，这你也没有兴趣知道吗？”

    男人的脸色更沉，但终觉关门的动作还是僵住了片刻。

    严冧在后面关上门，咬了咬牙，却不能否认他确实很在意楚垚南这个对手，他已经确信微微不爱楚垚南，但他不能确定的是，她会不会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再次抛下他。

    这几天，他是在给自己时间思考，也是再给她时间思考，让她不受干扰的想想自己到底需要的谁。

    池程程看着床上已经挂了点滴睡得正沉得的男人，这是她爱了近十年的人，但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她还记得初三毕业，父亲为她举办的宴会，那一次，名义上来的人是为她庆生，大部分是通过她来巴结她的父亲。

    她的身边围着一群男孩子对着她巴结赞美，就只有他，懒懒的坐在沙发里，看也不看她一眼，可偏就是她好奇的打量的那一眼，造就了她近十年求而不得的执念…

    姜兮微这几天一直住在楚垚南安排的宾馆里，跟他还是隔壁。

    高级宾馆里的设施一应俱全，但她却想念那个小租房里温馨的味道，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楚垚南对她步步紧逼…

    她想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楚垚南，是不是一切的悲剧和不幸都可以避免。

    她就算不嫁给严冧，但也可以在小镇上找一个老实踏实的人简单的嫁了，过着平淡富足的日子。生一堆孩子，让阿婆和阿爸可以承欢膝下。

    第一次见到楚垚南是个酷暑的盛夏，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太阳每天都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发光发热，一点懒也不肯偷……

    她们学校议论纷纷传了几天的要和s市高校的男篮对决的日子终于到了…

    她抱着怀里的大头蛙水杯，踮着脚削尖了了脑袋往人群中央看去。但还是只能偶尔看到一眼严冧的身影，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吵得她心烦，什么严冧就是她们的了，什么严冧就看她们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臊也不知道害！

    她撇撇嘴退到一旁的树荫下，死心的等着比赛结束…

    还有，严冧明明早就是她的了好不好！

    等到终于结束，人也散去了大半的时候，她蹲的腿都发麻了，这才有些厌仄仄的抱着怀里的东西向球场中心走去。

    但是走到近前才看见她千辛万苦想看一眼的少年，手里早就拿着一个已经喝了半瓶水的瓶子了，还跟笑的一脸明媚的池程程聊得正欢儿…

    当时她只是觉得自己被那一幕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连步子都忘了迈，直到看见严冧冲她兴高采烈的招了招手，虽然气得快要肺水肿，但还是强颜欢笑的走了过去…

    “微微，你来了啊。”池程程拉着她的手状似亲密，可这么一扯她怀里的一堆东西都稀稀拉拉的掉到地上。

    姜兮微在心里骂了句娘，这个池程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有严冧在场，表现的就和她的亲姐妹一样，但人后，从来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对她爱答不理的，她每次和严冧抱怨，严冧反而说是她想太多，还嗤笑，女人就是事多！

    她笑着跟池程程说了句没事，刚要猫腰，一双干净的手就捡起她的大头蛙水杯递到她手里。

    这时她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色的队服，被汗水打的湿湿的，阳光打在额头的碎发上透着明亮的剪影。

    她当时盯着他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真是一个好看的少年。

    可旁边的严冧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凶着一张脸就喊道：“姜兮微，你是猪啊，连个水杯也拿不好。”

    本来平时严冧也总时不时的嘲笑她，可她却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一样难堪过，看着少年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有池程程虽然轻声说：“是我不好，动作太大了。”但却掩藏不了眼里的得意，忽的就觉得异常的委屈，好像一直憋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于是对着有些茫然的，搞不清楚状况的好看的少年，一把将水杯塞到他怀里，直接说：“请你喝水。”而后就大步的转身离开。

    严冧总说的没错，她就是一头猪，竟然蠢到相信他说喜欢她的鬼话。

    可是后来严冧竟然还在后面大吼道：“那你给我的东西呢？”语气竟然也是气急败坏。

    她回过头，情绪一瞬间就爆发出来，将手里的两包纸巾用力的扔过去，砸在他的身上。“给你，都给你，不要再来烦我！”然后就红着眼睛转身就跑。

    可是严冧那一次却没有追上来…

    在教学楼的拐角处，追上她的是那个好看的少年，他就站在阳光下，闪亮着一双眼，骨子里都透着自信说：“我叫楚垚南，你呢？”

    那是她们第无数次因为池程程爆发的战争，但却是因为楚垚南的第一次，但自从她决定和楚垚南成为朋友以后，就注定那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的一年多里，楚垚南，池程程，严冧她们四个，就像一张打了结的网，剪不断，理还乱，被网住的人逃不掉也挣不脱…

    但到底也说不清究竟是谁打乱了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