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幂晴聆听雨音,象坠入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音乐淙淙如流泉,空心古琴摧雨的锐响,似长练破空。
雨是孤独的,是寂寞的,是迷茫的。
幂晴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慢慢走在雨中,街道上早就没有了人,谁都不会在大雨天出来行走,当然也有那些躲雨的人除外。
孤独荡则就在身后默默跟着她。
东方浅析的结局,其实每个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从紫苑真人和斩杀王商议着做这件事时,她的死亡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辰逸担忧的幂晴会做傻事,就叫孤独荡在后边守护着她,毕竟现在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因为从头到尾,在虎头帮根本没有剑灵,当初他这样说,无非是让她可以去那里。
而且他也了解幂晴的秉性,要是事先告知她一切,幂晴会干涉的,这就是作为光明公主最大的悲哀,她可以让任何人死去,她却必须要好好活下去,走完她要走的路。
幂晴依然盲目的继续往前走,已然没有觉得已经进了树林,更没有看到前边的路,好在孤独荡的手及时挡住,才不至于她撞到了高大的树木。
“别这样,幂晴,我们心里都一样难过,可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孤独荡试图让她接受这命运使然。
她却猛地一个回身,声嘶力竭的喊着“怎么不能改变,叫一切都回到原点、、、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我的命是命,浅析的就不是了吗?她已经被她的亲人抛弃了一次、、、来到巫咸城,把我和爹视为最亲最亲的亲人,如今连我们也抛弃了她,我怎能不难过,如果我不是光明公主,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命运、、、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能真正的结束呢”
幂晴没有办法冷静,也没有思想去想以后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有一种不想继续的思想,累到就直接死掉的痛感。
她不想当光明公主,可她必须去走下去。
她不想当巫咸城的未来掌门,可她必须也要去做。
她爱着修罗翔这个魔,却连爱的权利和资格都没有,因为她是光明公主,为了责任她不能去坦白这份爱。
在幂晴说完这话后,幻出剑光,对着胸口就要刺下去,孤独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道极大的白光落定,振飞了幂晴手中的剑。
而她也由于受到重击倒在了来者的怀中,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斩杀王。
“斩杀王!”孤独荡见到她后,行以大礼,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虽心生畏惧,却感激着她的及时来到。
斩杀王看看四下,低声问着“可有什么地方供我和她好好说说话”
孤独荡想到不远处的有一个别院,亦是他前些年买下来的,不过平时很少去那里,那个地方连幂晴都是不知道的,如今又不好带斩杀王回巫咸山庄,斩杀王最喜欢的就是清净之地。
背着幂晴跟在孤独荡身后,当来到别院处,斩杀王也是一阵惊叹,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孤独荡带着她走进其中一间房子,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却只有粉刷的墙壁。地下铺着泥砖,真是一尘不染,但是很潮湿,好像上回冲洗以后,再也不肯干了。
幂晴被抱在榻上,孤独荡从衣柜处拿来一张紫色毛毯,盖在她的身上,而这里就只有一位小斯,也是之前他请来照顾别院的,如今看到孤独荡带回两个女子回来,不禁开始揣摩着他们的关系来。
而她也没有昏迷多刻,眉头微微蹙着,口中不断的唤着浅析的名字。
斩杀王除了摇头,别无其他的动作,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希望会看到这一天,可这是必须经历的,感受到自己的情况,幂晴慢慢睁开双眼。
“醒了?”斩杀王坐在她的对面,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望之色。
“你怎么会来?是不是我死了就没有人为你完成这件事、、、你就是这样对你亲生女儿的吗?呵呵,我忘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浅析有今天,都要归于斩杀王。
当年如果不是她的主意,又怎会有今日的悲剧,如果不是她让紫苑真人这样做,他又怎会牺牲自己的爱徒呢。
比起被她抛弃之痛,幂晴更恨他们的当年的决定。
斩杀王手猛的举起,想甩她一巴掌。
终究她没有这样做,幂晴说的对,是他们的决定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可真正痛苦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人,此刻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斩杀王放下手,揭开了一段隐藏多年的历史“你可知东方浅析的父亲是谁?”
这是幂晴从没想的事情,他只知道当初浅析是紫苑真人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也对所有人说起她是一个孤儿,其他的大家也没有多问,难道当初紫苑真人也是对大家隐藏着什么吗?
莫非、、、
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斩杀王。
“是的,她是紫苑真人的孩子,亦是我们的孩子”斩杀王这句话才如惊雷般,震住孤独荡,也让幂晴久久没有话语。
他们的孩子?紫苑真人和斩杀王曾经是恋人?
两人先是摇着头,随后又是一笑,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斩杀王是天界的神女、紫苑真人当年也是修仙之人,如果浅析真是他们的孩子,那她才更应该是光明公主。
斩杀王移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开着正旺的牡丹香,慢慢合上眼睛,小声倾诉着那段美好过往,那个时候的斩杀王并没有接任斩杀族,而是选择到人间去游荡,斩杀族并未多加阻拦。
一旦她继承王位,就不会有这样的自由之身,前任斩杀王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去纵容。
回忆起当年,她还是懵懂的小女生,刚刚下山时,什么都不懂,也是笑话百出,记得有一次想要买热腾腾的包子,她居然上去问卖主“他们刚刚给你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紫苑真人也下山做任务,听闻居然有人这样问,也是有着一丝好奇,望向她,身旁已有师弟开始嘲笑着。
“这是从哪里来的人啊,居然连银子都不知道”
“我看是大家闺秀吧,应该平日里不出门的”
“可就算这样,也应该见过银两”
紫苑当时就瞪了几个师弟一眼,大家也都马上低头吃着饭,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成仙,却也是巫咸城的大弟子。
每隔一个期间,他都会带着师弟们下山,当然主要就是解除一些百姓们的疾苦,看着那个女孩,也不像是贫苦孩子,便端着一碗粥朝她走去。
“姑娘如若不嫌弃,就喝这个,虽然不能顶饱,却也能让你先垫吧垫吧”紫苑笑着对她说。
可没等他话说完,她就已经从紫苑手中抢过碗来,并大口大口喝着稀粥,并且递给他一个空碗,笑着说“我还要在来一碗”
紫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还没等他有所回应,她就已经坐在了那群师弟们中间,大口大口的喝着粥,吃着菜。
“这、这,喂,姑娘你把我们的饭都吃了,我们吃什么哈”
“大师兄你看,她这也太那啥了啊,大家都没吃几口”
师弟们已经不耐烦了,快步走到紫苑身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在她吃完后,做出了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就是从桌上居然拿着别人的小饰品看来看去,爱不释手。
而她接下来的话,叫在场的百姓都张大了口,只听她问“这个小东西在哪里能买到,那我想要的话,你可不可以给我呢”
紫苑似乎发觉到什么,走近她,道“姑娘这东西是人家的,如果您要去买的话,在前边的饰品店就能买到的”
“那你为什么给我吃的呢,这也就说明她也一样能给我”说着,她就是要抢这个饰品。
紫苑的手也是很快的,将饰品从她手里夺过,又交还给主人,而后主人拿着饰品就往外面跑去,她还是一脸的困惑,这人间的规律怎么这么多,回头看了一眼紫苑,翻了他一眼就离开这个小茶馆。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斩杀王还是很怀念的。
幂晴和孤独荡也是认真的听着,他们都不知道紫苑还有这样一段美好的经历,只是为什么他从不提及呢。
“后来呢,后来你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幂晴突然觉得她也是个有着回忆却又不能厮守的爱恋,心下升起一种同情,她只是好奇之后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们一起救济百姓,也算是彼此相互吸引,那个时光是在我人间最开心的日子”斩杀王回过头,摸着桌上的药碗,觉得温度比较适中,走向她一边让她喝下一边回着。
只是,眼眸里那丝悲哀却是怎样都隐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