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著名企业要发放5000元助学金给各个专业的第一名并且会发放一个证书,凭借这个证书,毕业后可以直接到该企业就职。
听到这个消息后,晴风对姚铭权说:“5000啊。”姚铭权一摆手,豁然笑道:“这个钱我不能拿,留给那些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吧。”晴风说:“别扯淡了,你倒是想要,他们倒是给啊。”
姚铭权叹口气说:“以前总是听到“将来你一定会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这种话,现在看来,这些话真是隽语啊。”
班长胡大江来到晴风的宿舍,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说:“晴风,你挺牛x啊,高考成绩在咱们专业排第四啊。”晴风想:“自己一定是倒数第四,胡大江是来嘲笑自己的。”
高考成绩在网上公布后,晴风在网上查了成绩。过了几天到学校办理一些毕业手续的时候,班主任也讥讽过晴风。班主任笑着说:“超常发挥了还是抄的?”晴风嗫嚅道:“成绩确实比预计的要好一些,这多亏老师的教诲——”说到这里,班主任和晴风相视一笑。“打油诗”事件已经真相大白,有人在古志远的手机记事本里发现了打油诗的草稿,并且上报了班主任。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班上几个同学请班主任吃饭,席间,班主任给晴风道了歉。晴风当时正在看凌濛初的书,借用了书中的一句话,说:“行凶诡计,难逃萧相明条。”
“啧啧,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胡大江像欣赏濒危动物一样望着晴风说。晴风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感悟到,自己不是倒数第四。
“你在哪里看的?”
“我那里有咱们专业的排名。”
晴风去了胡大江的宿舍,尚顶峰和姚铭权也跟了过去,姚铭权的目的是想看尚顶峰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考了532分。
胡大江挪动鼠标,“你看,这不是吗?第一名:尚顶峰,543分。第二名:张成功,531分,第三名:杨珝,525分。第四名:古晴风,479。”那年二类本科分数线是485分。
胡大江说:“尚顶峰你俩都很牛x啊,没想到专业前四名两个都在我们班里。你们知道看到顶峰是专业第一名时,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好比在煤渣里发现了钻石啊!”
宿舍里所有安静的“煤渣”躁动了起来,齐刷刷地看着胡大江,胡大江连忙解释说:“额——额,反正就是——嗯——很意外,啊——很意外——对——哈哈哈——”
晴风已经顾不上惊讶尚顶峰真是专业第一名,也顾不上感叹杨珝是第三名。他脸色煞白,觉得天地好像在旋转,把自己的分数看了又看,胡大江在一旁的赞扬声只仿佛电影里的画外音。
高考后,晴风自认为考得还算不错,可是参加过无数周考、月考、季考后积攒的经验告诉他,每次觉得自己考得不错,成绩公布后往往就会很差。晴风一直在考虑开砖窑的事到底可行不可行。
网上可以查成绩了,晴风家里没有电脑(这个在当时的农村很正常),郝超群家里相对来说比较阔,郝超群还在上小学事,他家里就买了电脑。于是给晴风打电话让他帮忙查成绩,郝超群说他在网吧玩游戏,现在正在做一个剧情任务,等会儿查过后给晴风回电话。晴风编辑了一条短信把证件号码给郝超群发了过去。
过了二十分钟,郝超群打来电话。
“479分,考得还不错,可惜数学只考了56分。我先挂了啊。”他急着做下一个剧情任务。
晴风暗想:“只有419分他就说考得不错,难道郝超群知道自己平时在模拟考试中总考三百多分?”晴风羞得面红耳赤。
由于郝超群“yi”和“qi”发音混淆,并且419分已经比晴风平时测试时的分数高很多,晴风根本不敢得陇望蜀。他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成绩是419分这个“事实”。
当时,学校的宣传栏里张贴了全体考生的高考成绩。高分者的名字和分数被写在红丹纸上,成绩差者的分数和名字被打印在白色a4纸上,仿佛他们无福在喜庆而宽阔的红色纸上受人瞻仰,只能挤在窄小的素色纸上供人凭吊。晴风没有去凭吊自己,报考了几个专科类大学,后来被复合大学录取。
晴风觉得郝超群这样会间接的决定自己的命运,心里怨他,当然也怨自己,如果自己去看了成绩单,就不会‥…
晴风悲伤地想:事情无法挽回,就像郝超群的腿再也不能恢复正常。郝超群因为送自己上学已经搭上了半条腿,自己不能再去打断他一条腿让他赔罪。晴风当时说郝超群会因为混淆发音而闹笑话,让他讲给自己听,而现在却在想该怎么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讲给他听。
胡大江拍了一下晴风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晴风,你看你,激动地都傻愣在了那里,好像刚知道自己的分数似的,也别太骄傲,这分数也就在咱们学校有些分量,本科类学校里比你分数高的人,数都数不清。”
姚铭权很快就看见成绩单第一页没有他的名字,怨自己不该跟过来,想自己随机撒的谎难免要被他们当面揭穿。
晴风虽然没有想起这事,可是姚铭权心里有鬼,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怎么会这样?当时查的明明是四百六十多分,查分系统也会出错?”然后一脸狐疑地回了宿舍。
晴风也没有功夫去考究姚铭权的话。只是尚顶峰好像突然被“醍醐灌顶”,在电脑上翻看了成绩单,看见姚铭权的高考成绩是410分。
回到宿舍,尚顶峰说:“晴风,你不是说自己考了400多一点吗?我想起一个笑话,一个三十岁的光棍儿去相亲,女方说自己三十多岁,去领证时才知道她三十九岁。”尚顶峰咧着嘴笑个不停。
晴风嗔然道:“这很好笑吗?”尚顶峰不会理解到晴风此时的心情,以为他的嗔怒是因为自己讲的笑话不好笑。于是咧着嘴说:“这很好笑啊。”
姚铭权见情况不对,快步去了卫生间,并关上门。尚顶峰走到卫生间门口对着门说:“铭权,你看错了还是怎么的,差距很大嘛。”姚铭权以平淡的语气说:“查成绩的时候看错了。”
“这么不上心。”
姚铭权羞的恨不得从马桶里钻出去宿舍。
助学金没和专业第一名尚顶峰打一个招呼就钻进了别人的口袋。尚顶峰听说助学金已经发放过了,气愤得紧,当场摔了自己的塑料口杯,然后捡起来为自己倒杯水喝来消气。
知道已经发放过助学金这个消息的时候,尚顶峰正和吴花果吵得不可开交。吴花果和尚顶峰决定先把内部矛盾暂且搁置,一同处理外部事端。吴花果同尚顶峰一起去找辅导员讨个说法。辅导员不在办公室,尚顶峰和吴花果就去找班长胡大江。胡大江说因为他受了学校处分,所以才不能得到助学金。
尚顶峰气急败坏地想:“受了处分又怎样?改变不了自己是专业第一这个事实啊,本属于自己的五千元钱究竟落入了谁人之手?”
助学金被发给了第二名马成功。马成功从军训期间开始,就善于打小报告,得到了辅导员的赏识,被任命为一班班长,尚顶峰出租床铺的事也是他向辅导员告的密。
尚顶峰知道后,去找马成功,质问他给了校领导什么好处,才得以厚颜无耻地拿了自己的助学金。马成功说这是系领导的决定,他也替尚顶峰感到惋惜。
尚顶峰想了很久,一定是因为出租床铺的事,辅导员受到领导的批评,辅导员才在系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不让自己拿到助学金。胡大江身为自己的班长,自己班里的同学获得助学金是班级里莫大的荣誉,他应该在辅导员面前不辞辛苦地替自己争取到奖学金。可从这结果来看,他肯定没有帮自己说好话,说不定还落井下石地劝辅导员不要把助学金发给自己。因为出租床铺的事被辅导员批评后,尚顶峰对胡大江已经有了“怨”,这时候“怨”发育为成熟的“恨”,尚顶峰带着吴花果去宿舍把胡大江骂了一通。
胡大江对晴风说:“尚顶峰真的是有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拦着不让发给他的,还带个泼妇来大吵大闹的。”晴风没有告诉胡大江,尚顶峰对他早有不满,常常在背后骂他。
尚顶峰最后去找了校长,校长正好在办公室里等一个客人。尚顶峰敲门,校长示意他进来,问尚顶峰有什么事。尚顶峰把辅导员勾结系领导“暗箱操作”,把助学金发给了马成功这个自己捏造的故事娓娓道来。
学校规定,学生如果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先找班长,班长不能解决就传达给辅导员,辅导员解决不了就传达给专业长。专业长解决不了就转达给系主任,系主任做不了主最后再传达给校长,否则就是越级。辅导员在班会上也向大家表述过这项规定。《我不是潘金莲》里的李雪莲到北京告状也就越了县、市、省三级,尚顶峰直接越了四级,罪大恶极。校长没有直接批评尚顶峰,也没有给他答复,只让他先回去。然后打电话给辅导员,辅导员说了缘由后,校长撂下一句:“很多人不明白真相就听风思雨,我不想学校领导“暗箱操作”传得沸沸扬扬,你去把这事解决好。”
辅导员想了很久,可能校长担心尚顶峰会去那个企业乱说一气,影响到学校的声誉。毕竟他们明确表示要把助学金发放给专业第一名。学校各项设施还不完备,又筹不到钱来完善它们。校长正在和那个企业负责人商榷投资之事。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有什么差池。
辅导员找来尚顶峰,告诉他以后绝不准再“越级”,并说荣誉证书上写得是马成功的名字,不能更改,助学金可以由他和马成功平分。
尚顶峰急得差点大喊出来:“荣誉证书有个屁用,老子就要钱!”
最后,马成功不情愿地把5000元钱转交给了尚顶峰。即使拿到了钱,尚顶峰心里还是忿忿不平。尚顶峰“越级”越出了心得,他想,以后有事还得“越”。
尚顶峰拿到钱后,先回了宿舍。姚铭权让他请客吃饭。尚顶峰说:“这钱不能乱花,我要回家给我爸妈,让他们高兴高兴,不过我早就想好了,我请大家吃东西,”他从包里掏出枸杞,“来,吃点这个,营养价值胜过好几顿饭。晴风,你吃过的,感觉效果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全身都是力量?”
晴风听错了分数,错报了这个学校,又不能打电话骂郝超群,所以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正没处发泄,不放掉这送上门的目标,于是刻薄地说:“你每晚和吴花果住一起,你说效果怎么样?”
尚顶峰说:“我根本不是那种人。”他说的是实话,尚顶峰在男女之事方面真不是那种正常人,所以枸杞不离口。尚顶峰总是款款情深地对吴花果说:“我现在不会和你做那种事,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怕,万一将来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下一个男朋友会嫌弃你。”吴花果不知道这个段子,以为尚顶峰是这句的作者,经常被感动的泪流满面。
晴风推搡着尚顶峰说:“你拿走,自己补。”
尚顶峰说:“你们不吃,那我可拿走了,别后悔啊。”
“常要说的是乐生于苦,可乐极生悲,道理又自古”——来自窦唯的歌曲《艳阳天》
第二天,尚顶峰回到宿舍,脸上的泪痕很明显。
“铭权,晴风,宋柏,你们说吴花果是人吗?”
晴风说:“不是,是人怎么会做你的女朋友?”
尚顶峰的大脑自动过滤掉晴风对他的挖苦,阴郁而愤怒地说:“她真不是人呐,她霸占了我的5000元钱。”
这个好信息让晴风笑逐颜开,饶有兴致地问起了个中细节。并说:“你当时不是说要回家给你家长吗?怎么,吴花果晋升为家长了?”姚铭权也附和说:“是啊是啊。”宋柏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看书。
尚顶峰委屈地说:“我本来是要给家长得,可吴花果偷偷把钱拿走存在她银行卡上了,她说怕我到外边找女人。”吴花果太了解尚顶峰,知道这些钱他无论如何是不会交给家人的。怕“男人有钱就变坏”发生在尚顶峰身上,所以借口数钱,趁尚顶峰不注意去把钱存在了自己的银行卡里。
可吴花果没猜到男人没钱后也会变坏。尚顶峰知道吴花果把钱存入银行卡后,怒不可遏,打了她几巴掌。吴花果大哭道:“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为了这些钱你动手打我?”平时都是吴花果打尚顶峰,今天角色转换后,吴花果不能接受这样云泥之别的落差,战斗力骤增,跳起来把尚顶峰的脸抓伤。这是第几次被她抓伤,尚顶峰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未来路漫漫兮指修长,他将上下而闪躲。
晴风等人见怪不怪。以至于后来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饭,席间,两个人不明缘由地就打了起来,吴花果起身抓尚顶峰的脸,尚顶峰躲避不及,脸和脖子被抓的一片狼藉。饭店老板过来劝架,被晴风拦住,“诶,没事,他们俩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