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钙传奇 第二章:牧人

    一轮圆月柔美皎洁，照亮了漆黑夜空中翻涌的云海。这里的背/景是以无边无际的草原，翻涌着青草的缓坡在漫漫而来的夜风之下，仿佛有生命一般起伏涌动，发出如同海浪般的哗啦声。

    ……对于一个在城市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这是足以令人窒息的美景。

    不过杨小禅没有余力去在乎这个。月光之下，他独自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穿着睡衣孤身一人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此时天高地广，他已经赤着脚在草原上行走了一天一夜。

    到现在为止，他的目之所及除了绿色仍旧还是绿色，除了已经看不到他的床之外，他感觉自己这一整天都是在原地踏步。

    据说一个人在没有食物没有水的情况下可以支撑三天，杨小禅严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一天没有吃东西的他已经饿的感觉双脚都不属于自己了，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一日三餐从来都没有落下过的好习惯，一路上来杨小禅都只是掘几根草嚼在嘴里尝尝咸淡，心里幻想着妈妈煮的红烧茄子，瞅着天上的圆月都感觉像一张大饼，还有星星是霜糖，云团是面包，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他面前丢一块骨头，他一定“汪汪”叫着就跟人跑了。

    另有值得庆幸的是他有睡觉穿睡衣的习惯，在这片气候微凉的草原上行走的时候，还不至于衣不遮体的瑟瑟发抖。

    在这里时间好像格外的漫长。

    “我该不会是要死在这里了吧？”杨小禅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行走了整整一天之后，杨小禅已经不再怀疑这片大地的真实性，而恐怖的想法一泛上心头就再也挥之不去，或许在这片土地上方圆几千里都是无人区，自己会在这里死去，成为在若干年后旅人眼中的一抹白骨……

    不会吧……

    天地间只有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就好像悬在头顶的阴影，粘稠的几乎要将杨小禅包裹起来，这样行走着，杨小禅几乎感觉脚下传来空荡荡的触感，就好像薄薄的土层下什么都没有一样。

    他忽然一脚踏空。

    地面陡然陷下了一个圆形的凹坑，杨小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路连滚带爬的下坠，最后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坑底，顿时失去了知觉。

    “我勒个……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前一秒，杨小禅只来得及向天空比了一个中指。

    ……

    阳光明媚，天空水洗一般，碧蓝的背/景下绵软的白云翻涌，整个世界都是一派平和的气象，就连窗外街边的行道树都显得特别茁壮。

    杨小禅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盯着半空中嬉戏的飞鸟发呆，想到刚刚看的穿越小说里那主人公上天入地牛逼到爆的姿态，他就感觉自己所在的世界就和那些小说一样开始令人厌倦，要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过一些不一样的生活就好了。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杨小禅！杨小禅！”

    “啊？！”杨小禅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同桌正捧着手中的本子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戴着平光眼镜的女孩一脸无奈。

    “我刚才讲的你有在听吗？”

    “在……吧？”

    “那我问你……”

    “我不知道。”

    “我……我什么都还没问呢……”女孩一脸便秘似的表情。

    “呃，那你问？”

    “就是这个，”女孩指着手中的物理作业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到，“就是这个，小块在下滑时的速度大小，我怎么也算不出来啊……”

    “恩……”杨小禅接过作业本，很认真的看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我不知道。”

    “……”

    且不说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时间，看着一旁被噎的几乎抓狂的女孩，杨小禅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将目光继续投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阳光是这么的温暖，天空是这么的蓝，而那蓝天之下，窗外这无边无际的草原是这样的壮阔，作为一个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生活的十几年的人来说，这一幕实在是没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等一下！草原！学校外面为什么会是草原！？

    杨小禅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带倒了身下的椅子，随即贫血一般的眩晕感传来，他的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教室，窗台，身边的同桌还有一屋子同学，以及窗外那乱入的景色，都在旋涡中还原为一堆无法辨认的模糊色彩。

    杨小禅豁然睁开眼睛，跃入视野的是一头乌亮而飘逸的黑色长发。

    自己，是怎么了？记忆渐渐的找回，他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草原上跋涉某人后好像掉进坑里了？

    那么说自己是已经获救了？！自己现在似乎身处一个大帐篷里。

    视野慢慢的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相貌。

    “啊！！！！”

    杨小禅毫不犹豫的尖叫起来，宛如一头即将被抬上生猪屠宰场的肉猪……

    面对着面前这一一头乌亮长发的彪形大汉，这实在怪不了杨小禅，毕竟面前的这个大汉的形象实在是太吓人了。

    接近两米的身高，古铜色的赤裸上身块块肌肉犹如堆积的岩石一般极具冲击力，他那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在那一张方正的黄脸上，乌黑的瞳仁黑如石炭。

    两条肌肉扎结的手臂直垂到膝盖，下身一条粗布皮裙，丝毫不能掩盖和那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壮硕的短腿，赤脚，看起来像一只进化不完全的黑猩猩。

    听到杨小禅的尖叫，猩猩男似乎被吓了一跳，连退数步，一脸害怕的叫喊了几句。

    然后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女人掀开大帐的门帘冲了进来，对着猩猩男呵斥了几句，猩猩男挠着脑袋一脸疑惑的走了。

    等到猩猩男出去了之后，这个女人才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杨小禅，这是一个看起来还算美丽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她温和的看着杨小禅，似乎在鼓励杨小禅开口。

    “呃……我……那个……你是……”杨小禅语无伦次。

    女人笑了笑，说道：“＠＃＊＆￥。”

    “呃……？”

    杨小禅一脸莫名。

    女人奇怪的看着他，又说了些话，但是杨小禅一句都没有听懂。

    女人再次重复一遍。

    情况不变。

    她的语言听起来像是英文，但是其中夹杂着很多的卷舌发音，而且语速极快，听的杨小禅云里雾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

    杨小禅懵了。

    当他第一次看到面前出现一个看起来可以交流的人类时候，他几乎热泪盈眶，心说自己终于找到组织了，对于一个在草原上游荡了一整天的现代人而言，再一次接触到文明的情况居然会让杨小蝉忍不住潸然泪下，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那么在历史，地域乃至文化都完全不同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彻头彻尾的异类要如何与别人交流。

    问题来了，和作为宅男的他看过的小说动漫那些不同，面前的这个中年的女人既不会世界/通用的霓虹语，也不会蹦出来一口标准普通话，眼睛就算再怎么往下飘也不会有中英字幕翻出来。

    她讲的完全是另一种语言。

    这个女人似乎是很努力的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她的语速越来越慢，以至于到最后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说，虽然杨小禅很告诉她自己听不懂是因为自己没有翻译面包……

    经过一连串的交涉，杨小禅用了中文，英语，还有在工口游戏里学到的半吊子日语，但是面前的这个红脸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听懂的表情，而女人似乎也磕磕巴巴的换了另一种语言，杨小禅也完全听不懂。

    将近半个小时无果，交涉到最后，杨小禅只好用一个非常形象的动作向这个女人表示：自己已经饿的快死了。

    女人恍然大悟，出门而去。

    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抱着一盆类似干酪的黄油油的东西，在女人再三表示这些面目可憎的东西可以吃之后，杨小禅抱着试毒的心态捻起其中的一小块放进嘴里。

    味道好的出乎意料，清爽的奶香味在舌尖扩散开来，让饿了一天（可能更久）的杨小禅精神一振。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杨小禅一边进食，一边用手势和女人交流，一顿饭下来，倒也了解了一些东西。

    女人叫做格日莫赛罕，她和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居然是儿子？！）生活在一起，他的名字叫做巴洛牧仁，而女人的丈夫则是一个牧马人，就是那种“跑马溜溜的汉子”，常年在远方和马群生活在一起，只有在每年春季和秋季的时候各回来一次。

    而自己是在草原上行走时，一脚踏进了地穴里，这种地穴来历不明，常常会有一些低智商的野兽落入其中（杨小禅汗一个）。当巴洛牧仁放羊经过那里的时候，发现那个地穴居然塌陷了，于是他上前查看，在坑底发现了昏厥过去的杨小禅，将他救了上来。杨小禅想到自己刚才毫不客气地尖叫了，感到一阵汗颜，心想过会儿一定要向他道歉。不过也可能没用，女人说，巴洛牧仁出生的时候由于个头太大而难产了，结果缺氧憋坏了脑子，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杨小禅看着那个宽厚的背影，感觉心里略微有些悲哀。

    其实杨小禅还想问其他的一些问题，但是奈何手脚笨拙，脑子也不够灵光，怎么比划女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目前知道的这些成果，杨小禅其实已经觉得自己天赋过人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情吸引走了杨小禅的注意力，他发现他的笔记本已经废了，应该是那一次陷入坑里的时候摔得，看着那按键弹出，线路外露，屏幕裂的跟蜘蛛网有的一拼的电脑，杨小禅默默无言，唯有泪千行。

    想来面前的母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一时之间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这或许是自己唯一可以庆幸的地方吧？

    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的话，那自己一定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杨小禅不无悲哀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