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钙传奇 第四章:小镇,山野

    傍晚的时候，天空些微的放晴了，但是众人头顶上的云层变得更加的厚实，浓稠的灰云仿佛在涌动，看起来老天站在准备一场更加凶猛的暴风雪。

    不过这已经不是乌兰担心的问题了，因为远处天空下，坎格穆尔山脉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看着身边骑在马上低头仔细研究地图的青年，乌兰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来的一路上，乌兰也曾经和这个叫做杨小禅的青年聊上过一会儿，他吃惊的注意到这个家伙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甚少，每每讲到这个世界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的时候，杨小禅的反应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

    “你这家伙，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每当乌兰有些感慨的这样说起的时候，杨小禅就会不置可否地笑笑。

    坎格穆尔山脉是横亘在安塔草原上的连贯的巨大山脊，传说是上古泰坦死去后的露出地面的背脊，而在其偏南的地方，一小片突起的山脉在这里形成了一处“凹”形的地域。这个奇特的地形挡住了来自大陆南方寒冷的季风，在冬天肆虐的风雪中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庇护所。

    曾经，这里是当地牧民们的圣地，任何岩石木头的造物在这里都被认为是对圣地的亵渎，但是由于近百年康科尔小镇的建立，大量的牧民开始定居在这片四季温暖的安乐乡，这片曾经的圣地开始渐渐的褪去了它的光环，犹如一个饱经开垦的少女，再也找不到一片纯洁的处女地……而现在，建立在这个地方的康科尔小镇，更是已经慢慢变成了安塔草原上著名的贸易中转站。

    走在进山的山路上，隔着老远就能够听到聚居地小镇里传来的喧嚣，空气了夹杂着炭火，麦酒和烤肉混合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一两声卖酒女放/荡的笑声，一路上一直都在与风雪赛跑的众人终于放松下来，人们开始放肆谈笑起来，高声谈论着康科尔小镇清冽的美酒和热情的姑娘。

    这里算是整个安塔草原中比较安全的地带了，不仅仅是因为环绕着的巨大山麓挡住了寒冷的气候，更加由于康科尔小镇有自己的武装，小股的马贼根本不敢在小镇附近的地方停留，而其他强大的势力又收到了“税金”，默许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有这样一个安乐之地的存在。除了那些定居在这里的牧民之外，还有来往的许多商队大多会在这里落脚，使得这个既没有矿藏也没有充足的水源交通也不算便捷的小镇变得欣欣向荣。

    这是一种畸形的繁荣，但是无可否认的，这个小镇的建立给大多数人都带来了好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里会建立起一座城邦。

    一边行走在街道上，一边看着街道两旁繁华的商铺货摊，听着两边商贩的吆喝声，杨小禅恍如隔世。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那个浮华灿烂，灯红酒绿的故乡一样，一年多孤苦的草原生活宛如大梦一场。

    他看到酒馆门口的妓/女向他招手，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杨小禅？杨小禅？喂！小子？！”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杨小禅回过神来，看到乌兰正在用奇怪的眼是看着自己。“你……没事吗？”

    “哦……哦，没事没事。”杨小禅用双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顿时感觉自己清醒了起来，他有些抱歉的回答说，“我有点走神了。”

    乌兰笑着摆手，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小袋钱，抛给杨小禅。

    “嗳，拿着，这是我们说好的价钱。”

    杨小禅接过抛来的钱袋，钱袋沉甸甸的，晃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乌兰……大叔，我想问一个问题，”杨小禅忽然开口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停留多少时间？”

    “三四天左右吧……等这场风雪稍微小一点之后我们就会启程，”乌兰回答道，“怎么了？”

    杨小禅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好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问道：“商队这一趟的终点，是不是北热海的自由贸易城邦？”

    “是啊……”乌兰点点头。

    “我……”杨小禅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道，“我想去那里……你们能捎我一程吗？”

    “呃？”乌兰愣了一下。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杨小禅认真的问道，一边将刚刚到手的钱袋子放到脑袋边摇了摇，“我会付钱的。”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出外闯荡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当年也是这样走出家门的，一去二十三年，爹妈都死了，两个兄弟也都已经成家，暗恋的邻居家小妹也当了三个小孩的妈，”乌兰摇摇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惆怅，问道，“你在这里没有家人吗？”

    “呃……不算是家人吧……我的家不在这里，”杨小禅仔细的思索着，眉头皱了起来，脑海却里闪过那豪爽热情一家子的身影。

    “我已经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了，这里虽然有趣，但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看起来乌兰似乎理解错了这句话，他仔细的看了看杨小禅，说道：“价钱不是问题，我只是确认你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至少不要像我当年那样，我离家之后后悔了许多年。”

    “这个决定……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杨小禅点头，“世界这么大，既然来到了这里，总要出去看看。”

    听到最后一句话，乌兰终于哈哈大笑。

    “初生牛犊啊小子，你可比我年轻的时候要勇敢多了！”他大力的拍打着杨小禅的肩膀，笑着说道，“记得这个小镇的西街有一家半身人开的酒馆吧？这几天我都会在那里，这几天你在好好考虑一下，等你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之后可以来找我！如果你真的去意已决的话……放心吧！我乌兰带着的商队，信誉可是数一数二的！”

    杨小禅被一阵乌兰拍的东倒西歪，险些从马上摔下来，他堪堪躲过乌兰的魔爪，这才跟着乌兰一起笑了。

    杨小禅从那钱袋子里抓了一大把铜币出来放进怀里，然后把剩下的那袋稍显干瘪的钱袋子抛还给乌兰。

    “这些是预付金。”杨小禅认真的说道，“我一定会来的。”

    没有等乌兰回答，杨小禅策马几步，在前面的街区转了个弯，消失在商队众人的视线中。

    乌兰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是微微开了开口，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他不由得失声笑道，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高声道，“好了！咱们也快点去休整休整，奶奶的，今天晚上我请兄弟们逛窑子！”

    街道上响起冲天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