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一般的日子 第二十五章篮球队解散

    市运会即将打响,但是所有参赛队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骨龄检验,所以宏盛中学之前的先发五虎没有一个人派得上场,万宏盛无奈买断了他们的"学生合同",随即便开始了到处挖人,吴飞虽然看朱老板很不顺眼,但是他却不愿和宏盛中学同流合污,他对于万老板的做法并不认同.此时的他已经决心在二中结束自己的高中生涯,吴飞喝了一点酒,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和他闹出绯闻的何洁.

    吴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向对恋爱心如止水的他难道此时也情窦初开了吗?想到何洁主动搬了位置来监督他,吴飞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在这里逗留,于是他和屠二及李闯各自喝了一杯酒,草草离开了烧烤摊.

    李闯和屠二也了解吴飞这性格,有什么都放在心里,就算身边的人拿撬棍撬都撬不开他的嘴.小板和大脑壳并没有随他们来,此时李闯突然有话在嘴边正要说出口,然而自我纠结了一阵之后又吞了回去.

    屠二只顾自己大口吃着羊肉窜,时不时停下来找李闯碰一下杯,并没有察觉李闯此时若有所思的表情,李闯心不在焉地和屠二喝了几天之后也起身离开了.

    屠二心想这两人今天怎么变得如此斯文了,平日里三人在一起谁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没有肉吃了.这也到好,今天就让我一个人吃饱喝足睡觉去.

    "老板,啤酒再给我来两瓶."看着屠二一个人围着一大桌菜,旁边的人无不以为是难民进城了一样.屠二一个人吃着吃着倒也觉得有些寂寞,李闯已经有人贴身相随,吴飞也有人暗送秋波,唯独兄弟我孤身一人,长夜漫漫独难枕啊!屠二只好自己左手敬右手地喝起了闷酒,不一会便吃不下了,买完单跑去厕所蹲起了大号.

    烧烤摊的厕所向来简陋,又没有男女之分,醉醺醺的屠二正蹲得起劲,突然听到一个娇弱的声音在外面喊:"老公,你好了吗?我想嘘嘘."屠二也是酒壮熊人胆,也没经过大脑便回答一声:"好了,好了,马上就来!"随后听到高跟鞋在地面上磕出来的声音,应该是被屠二给吓跑了.

    屠二也没有多想,继续蹲他的大号,然而不一会高跟鞋的声音再次想起,想必还是刚才那人:"老公,你还没好啊,人家等不及了."屠二一听又来了兴致:"好好好,我这就来!"

    此时厕所的门突然被外面的人踹了开来,屠二浑身的酒当场惊出一半,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去提自己的裤子.却被来人抓住头发拼命往外面拽,此时才发现外面四五个人围住了出口,然后屠二就感觉到全身上下正被人踢打.屠二在混乱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屁股都还没来得及擦,顿时怒火攻心,抓住一人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只听一声大叫,屠二冲出了人群,却被人从后面一脚踢倒在地,屠二顺手拿起一把凳子朝来人砸去,不料正砸中那人的脑门,当场献血直流.

    就在这时,屠二看清了几人的脸,原来都是二中的老师,朱老板也赫赫在列.其他几个他也认识,都是以打人闻名的角色,其中一个前不久刚把一个学生打得胃出血,还不敢上报.此时几人见有人受伤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然后便想起了女人的叫喊:"妈呀!杀人了!"

    烧烤店的老板已经报了警,城北派出所离这里不远,没一会功夫屠二便被带上了警车,此时他还是没来得及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第二天,二中沸沸扬扬地传着两件大事.朱老板一改每天晨跑的习惯,一大早就换上西装径直走进了学校的大门,当路过校长包子铺的时候,老板看到老顾客来了,连忙准备好了他一贯的早餐,而朱老板却连眼睛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老李烟店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说昨天晚上篮球队的屠益翼在烧烤店内打死了人,已经被派出所抓了,有的说没有打死,只是打成了残废,还有的说屠二还没有被抓,只是跑路了而已.版本之多,一时难辨真假.吴飞显然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但是昨晚一别之后便失去了屠二的音讯,让他感觉到了有事情即将发生.而李闯并不知情,此时正和刘芷然沐浴在二人世界的阳光里,甚至连烟也不抽了.

    而学校里面则流传着某某老师近日缠着绷带来学校上课的事情.有的人说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有的人则赞美该老师敬业精神可嘉,都已经残疾了还不忘坚持上课的壮举让人感动.只有一股小道消息说是因为被学生寻仇,但是内容比较敏感,所以大多数不知道这个版本.而官方消息是,该老师自己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幸摔了一跤,头撞上了桌角,经医院检查并无大碍.朱老板昨晚想必也没有睡好,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托着下巴沉思,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同僚的伤情,而是更加坚信了自己铲除篮球队的人的政策,此时他拉开了自己的抽屉,打开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赫然看见李闯的大名.

    老谢今天也是一脸的忧郁,聂新远离开后,屠益翼也步了他的后尘,目前队伍已经锐减到八个人,如果再闹出什么意外,恐怕篮球队就要关门大吉了.然而就在此时,老谢接到校长的电话,请他去校长办公室有要事相商.而在另一个办公室,李闯也被朱老板喊到了办公室,本来他以为此次就像往常一样随便和朱老板胡乱地说一通就可以了事,但是从朱老板打开一个笔记本开始念叨的那一刻,李闯的眉头便拧成了麻花状.

    吴飞此时正坐在教室,尽力不要去想屠二的事,因为屠二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但是却又不得不去想这位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县运会结束以后,朱老板的行为一直让吴飞不慎担忧,今日李闯被叫去办公室,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发生.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但愿李闯能够逢凶化吉吧.

    正在吴飞独自焦虑的时候,李闯怒气冲冲地踢开了教室的大门,吓得张小花不禁退后了两步,只见李闯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吴飞清楚地知道,李闯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李闯拿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物件,那是刘芷然送给他的,然后把所有的课本通通扔进了垃圾堆,临走时和吴飞有几秒的眼神交流,然后潇洒地走出了教室,还不忘再次踹了17班的那扇门一脚.朱老板随后赶到,张小花哭哭啼啼地抱怨着李闯的无理取闹,而李闯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径直离开了学校.

    就在当天下午,校方便发出了屠益翼和李闯被开除了通知.具体原因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一句不遵守校规校纪,作恶多端.而通知的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请篮球队队员引以为戒,如有再犯,必当严惩不贷.

    老谢一句话也没有说,吴飞带着其他几人按照平日的训练内容自行训练起来.当天色渐晚,其他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操场.老谢才示意篮球队的队员们集合,这位兢兢业业执教了二中篮球队二十余年的老教练,此时无奈地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各位同学,我今天接到了校长的通知,经校方决定,今天是二中篮球队的最后一天."吴飞在一天之中连续接受了三次晴空霹雳,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板和大脑壳也感到十分吃惊,吵着说要去找校长评理.老谢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屠二和李闯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我不想再说什么,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们都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学生,很遗憾我不能再继续教你们了,我对此深感抱歉,篮球队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配做你们的教练.希望大家以后听好好听班主任的话,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够考上好的大学,日后出人头地,那么我也就可以感到欣慰了."

    说完,老谢挥手示意大家自行解散,吴飞觉得那一刻老谢似乎苍老了许多,谁也不知道今天他在校长办公室做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怨气,此时他的心里一定无比沉重,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板和大脑壳气冲冲地离开了,章臣落下了眼泪,刚上高一的他还没来得及享受篮球的快乐,却赶上了这个伤心的结局.阿呆在一旁安慰他,吴飞看着二人的背影,这也许是老谢最后的两位弟子,而他也只不过才刚刚融入这里而已.突然吴飞大喊一声："教练,二中篮球队不会解散,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教练."说完其余人也跟着吴飞喊了起来,老谢回过头,笑容依旧苦涩："够了,有你们这句话,我已经很欣慰了."

    夕阳慢慢下沉,吴飞最后一个离开了这个他们每日挥洒汗水的篮球场,等待他的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吴飞靠着一颗歪斜着的小树抽着烟,转角的另一头刘芷然红着眼睛跑了过去,一个黑影缓缓走了出来,一辆车驶过,大灯照亮了狭窄的小巷.是李闯走了出来,而吴飞只是沉默不言.

    "大飞,我是被朱老板逼得走投无路,你知道的."李闯率先打开了沉默.

    "你不能忍朱老板,我可以理解,我比你更忍不了他."吴飞说着抽了一扣烟,抬起头看着烟圈慢慢消散在风中,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要去宏胜?"

    昔日兄弟,转眼即将成为仇人.人生就好像这凛冽的大风,匆匆翻过了历史的这一页,我们都好像是随风飞舞的沙子,不知道明天将去何方?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也许有一天我们累了,再也没有勇气去反抗命运,只需要安静地跟着风走向自己生命的尽头.

    李闯已经失去了刘芷然,他不愿意再失去吴飞这个兄弟,可是当他走上背叛这一条路的时候,就没有幻想吴飞会原谅他.但李闯是李闯,他和吴飞不同,他的理想是冠军.此时二中篮球队已经解散,而宏胜中学正为市运会招兵买马,所以在和朱老板发生冲突后李闯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二中.吴飞没等他开口已经转身离开,李闯感觉到泪水模糊了视线,而吴飞走的那样坚决,突然大声对吴飞喉了起来:"笨蛋,在二中已经没有前途了,去宏胜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你何必要这么固执呢?"人的一生只有为理想而奋不顾身才不会感到后悔,当李闯日后已经成为了宏胜中学的教练以后,他向自己的弟子们在庆功宴上分享过自己来宏胜的经历,他的弟子问的最多的是你觉得背叛吴飞是你一直以来打不开的心结吗?李闯却哈哈大笑:"蠢货,我是在炫耀风一般的过去."

    吴飞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说到:"自己的梦想,就靠自己的双手就去实现,我不会因为万宏胜的几个臭钱,而背叛自己的灵魂?"

    "朱老板已经告诉我了,校方正在给老谢施压,让他辞退篮球教练一职,我在二中这么多年,我知道老谢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没有办法的,篮球队迟早都得解散."李闯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滑了出来.

    吴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冰冷.此刻的他早已经觉察到了李闯说的这些,但是却就是不愿相信现实,接受现实."今天是二中篮球队的最后一天,你和屠二的事情闹的好事,老谢已经为你们买了单."

    李闯傻了,看着吴飞离去的身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刚转来二中不到三个月的家伙为什么愿意为二中做到这种地步,万宏胜已经清楚地根他说过,如果能把吴飞挖来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是这个吴飞却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为了一份毫无意义的义气,放弃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吴飞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他虽然此前如此坚定地拒绝了万宏胜,但是现在却比任何人都迷茫.李闯那句"我们的梦想"深深地刺中了他的灵魂,梦想是什么?现实又是什么?我们往往以自己的认识和知识所得到的结论而称为现实,然而现实并不是真实的现实,理性的落差常常迷惑了人类的双眼,真相也不一定是真相,只不过是我们自以为是得到的表象.篮球队已经解散,明日将何去何从,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