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幼雪她们赶到花园的时候,lorelei受伤的脚踝已经被护理好了,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侧长身玉立着一个容貌俊美之中带着几分邪魅的荷兰大男孩。
“没事吧,lorelei?”蒋幼雪走到lorelei面前蹲下,用手轻轻碰了碰她那绑上了厚厚的绷带的脚踝。
lorelei抬头看了蒋幼雪一眼,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中有泪珠滚滚,却什么都没有说。
“lorelei没什么。”
开口的人是站在lorelei身边那个俊美的男孩,见蒋幼雪满脸紧张,他的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淡笑道:
“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了一下,现在脚有点肿,伤口我已经帮她处理过了。”
听到他这么讲,蒋幼雪才放心了一点,感激地对他道:
“谢了,mas。”
mas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lorelei忽然伸手抓住了蒋幼雪的手腕,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声道:“princess,我的脚好疼,你送我到客房休息一下好不好?”
“脚很痛吗?”蒋幼雪有些紧张,“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替你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lorelei抓着蒋幼雪的手紧了紧,“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那好吧,”见lorelei坚持,蒋幼雪只能站起来伸手去扶她起身,“不要去客房了,到我房间休息就好了。”
边说,边招呼一旁的两个女孩子一起来扶她。但她们刚扶着lorelei走了两步,就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吓得三个人都不敢再动了,怕会害她伤上加伤。
“lorelei,”蒋幼雪睨着自己一脸扭曲的老死,怯怯地问道,“你还好吧?”
lorelei的回答是一个痛苦的眼神。
“算了,”见几个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mas干脆地抬手拨开了她们,不顾lorelei的反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说,“我送你。”
“不用了,”lorelei推搡了mas几下,示意他放下自己,“princess她们扶我就可以了。”
mas没有理会lorelei,直接转身大阔步地往别墅里走去,lorelei急了,开始抬手锤他:
“快放我下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蒋幼雪也劝说lorelei:“不要闹了,lorelei,就让mas抱你嘛。”
lorelei不肯听,还要再闹,忽然,mas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lorelei身子一僵,随即安静了下来。
蒋幼雪有些奇怪,问mas:“你跟lorelei说了什么啊?”
mas回以她一个玩味的笑容:
“没什么。”
他咧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只是说她再吵我就要亲她了。”
见lorelei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回房间蒋幼雪就打发走了mas他们,到房间的小吧台替她冲了一杯热可可。
倚坐在蒋幼雪房间粉粉的懒人沙发上,lorelei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热饮,闷闷地问道:
“princess,你刚才说你马上要去hongkong了,是真的吗?”
蒋幼雪在她脚边的地毯盘腿坐下:“是的,虽然现在还没开学,但我想早点过去准备一下,毕竟,hongkong我还是第一次去嘛。”
“能不能不要走?”听她肯定了之前的说法,lorelei的情绪更加低落了,“我不想你去!”
“不行的,这次我除了港大没有再申请别的大学,hongkong是我的首选,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不是问题啊,只要你愿意,荷兰所有的大学都能任你选。”
“嗯,没错,问题是——我只想要港大。”
“就算我求你留下也不行吗?”
“怎么,你舍不得我吗?”
“当然舍不得……”
“那就放假的时候到hongkong来看我吧。”
“please……”
“我已经决定了。”
“princess!”
“没得商量。”
为什么蒋幼雪这么坚持要回香港呢?一切,都要从去年差不多十月份的时候说起。
1995年的秋天,对蒋幼雪来讲是一个弥漫着雾一般的忧伤的季节。
那个秋天唯一一件让她感到开心的事,就是她爹地蒋天生突然从hongkong来了阿姆斯特丹,还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间,差不多一个月。
以前虽然蒋天生一有空也会来荷兰看她,但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会住那么久,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蒋幼雪一开始还因为难得有爹地的陪伴而感到很高兴,但等最初的喜悦散去,她渐渐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虽然蒋天生什么都没有讲,但蒋幼雪算算时间,大概已经猜到,那个时候蒋天生之所以会来,大概是因为古一的剧情已经发生了——靓坤之乱。
果然,没过多久,她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卷毛——陈耀,就追来了荷兰,恭恭敬敬地把蒋天生请回了香港。
小时候看电影的时候,蒋幼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勾结靓坤、把蒋天生赶下洪兴龙头的位子的叛徒陈耀,在靓坤死后,能那么轻易就被蒋天生原谅,依然稳坐洪兴的第二把交椅,被蒋天生视为心腹。
出卖自己的大哥,难道不是古惑仔的大忌吗?但陈耀犯了那么大的错,竟然就被那样子轻轻揭过、再不提起,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直到那天,她无意中听到了陈耀和蒋天生的对话,这个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一天。
“蒋生,香港的事陈浩南他们已经全部解决了,你是时候该回去主持大局了。”半夜起来喝水的蒋幼雪,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发现蒋天生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因为房门没有管严,甚至还隐隐从里面传出了一个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的男人声音。
那人的话中,提到了陈浩南。蒋幼雪心中一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书房的门口,把耳朵凑到了门边。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这是蒋天生的声音,听上去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听蒋天生继续说:“阿耀,你也做得很好,这次要你假装叛徒,委屈你了。”
叛徒?阿耀?
蒋幼雪皱眉,莫非是陈耀?
“蒋生你言重了,我为你做事是天经地义的,只是……”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低落,“可惜了阿b,他对蒋生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没想到,靓坤那个王八蛋下手居然会那么狠!”
果然,是陈耀没错。
书房里沉默了片刻,蒋幼雪才又听到蒋天生明显变得有点压抑的声音:
“阿b,是我对不起他。”
蒋天生似乎是想解释些什么,他说:“靓坤那个人,一直野心勃勃、疯疯癫癫的,这几年他得势,蠢蠢欲动地想坐我的位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天生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狠辣:“要不是苦于没有好的理由就不能轻易处置他,免得下面的人会说我这个做大哥的处事不公、嫉贤妒能。”
然后,又是“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蒋天生的拳头砸在了书桌上。
只听他不无心痛地对陈耀说:“不然的话,我们也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设这么一个局来对付他,阿b全家也就不会枉死了。”
“蒋生,我不是这个意思!”蒋幼雪听见陈耀在急急地解释,“这件事只能怪靓坤,跟你没有关系……”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蒋天生打断了。
“好了,”蒋天生说,“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明天就回香港。”
接着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蒋幼雪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在陈耀出来之前,她一路迷迷糊糊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栋别墅,是蒋幼雪上小学以后,蒋天生特地为她和蒋霆购置的。标准的阿姆斯特丹建筑,三层高的小洋楼,红瓦蓝墙,就像童话王国里那种可爱小房子。
她的房间更是被精心布置过,标准的公主风格,粉红的色调,大片的蕾丝,各种各样的洋娃娃,还有垂着精美纱帐的铁艺大床、巨大的化妆镜,以及挂满各种漂亮衣服的大衣帽间,外带一个独立的小书房和一个通往顶层的小阁楼。
蒋幼雪躺到她那张巨大的公主床上的时候,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原来如此!她觉得自己终于想通了些什么,难怪不曾问罪,原来由始至终陈耀都只是蒋天生安排的一颗棋子。
想不到,古惑仔里貌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佬、自己现在的爹地蒋天生,竟然是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终极腹黑大boss。
蒋幼雪自嘲地笑了笑,是她太天真了,能做香港第一大社团话事人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个好好先生?
要知道,她现在身处的可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仅仅只是一部电影。
消化完这些之后,蒋幼雪又开始思考另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既然人在江湖的剧情已经完结了,那现在就应该到了猛龙过江的部分,这也就是说,只手遮天的剧情也不远了。
她,也到了该去香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