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洗了澡躺在床上,开着一盏床头灯,边看一本古代人物传记边等待季宗佑。
十点半,等来了他的短信:你睡吧,今晚我不过去了。
她也没在意,回复他:好,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
放下手机,继续看书,看了十几页,睡意袭上来,她合上书关灯睡了。
第二天一早,姜九被敲门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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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反应了一下,起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心想或许是季宗佑来了。
打开门,果然是他,满身酒气。
“一大早你喝什么酒啊?你的钥匙呢?”姜九伸手去扶他,被他挡开了。
她让到一边,季宗佑脚步虚浮走进来,径直走到沙发前整个人摔了上去。
姜九快步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递给他。
他不接,仰着脸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胡子拉碴,脸上失去了神采,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难得发型倒还算整齐。
明明昨晚他们分别时他还好好的,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疑云密布,有一百个问题要问,但她明白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有什么事都等他睡醒了再问。
而且即便她现在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蹲在他身边,伸手摸摸他脸上的胡茬,说:“去哪儿鬼混了,像个鬼似的,去睡会儿吧,睡醒了我再审你.”
季宗佑看着她,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她拉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来:“别耍赖,这不是睡觉的地方,起来回屋睡.”
“小九.”
他叫她,声音低沉无力。
她松开他,坐在他旁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有耐心一点:“怎么了?该不会真的做了亏心事?”“对,昨晚上我酒后失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分手”二字如同一枚子弹,呼啸而来,击中姜九的心脏。
她是在做梦么,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儿戏?郑东辰的苏醒让她毫不纠结地选择和他在一起,却这样轻易地就被他抛弃了?季宗佑站起身,绕过茶几往外走。
姜九怔忪了片刻,飞快地起身拦住了他。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他编那么个破烂理由就想糊弄她,未免她小瞧她了。
季宗佑的目光落在浅灰色瓷砖地面上,停了一下,抬起眼皮看着她:“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认为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说罢,他越过姜九走出门去。
姜九猛然转身追到门口,冲着季宗佑下楼的背影,喊:“季宗佑,你记住,是你不要我的,你记住.”
不久前,是谁对她说过:“……你这一生受的苦到此结束,以后你是我唯一的重点保护对象,你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谎言,全都是谎言,全都是笑话!季宗佑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姜九退后一步,抓住门扶手用力一带,门板发出一声巨响。
季宗佑走得很快,身子微微摇晃,走到楼道口猛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向后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
他并不看对方,垂着目光说了一句:“对不起.”
侧身准备走过去,被人拉住了胳膊。
站在他眼前的是姜伍,表情复杂,又怯懦,又倔强:“宗佑哥……”季宗佑甩掉他的手,径直走开。
随便你们要怎么样罢。
梧桐树的叶子碧绿莹莹,他从那绿茵下穿过,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他的眉间凸起一道小山脊。
此刻他心里回荡着姜九的那句话:你记住,是你不要我的。
如今还有什么是他要的起的么?拐出小区大门,他便把姜九的那句话、把姜九都抛掉了。
左牧见他出来,伸手拉开后座车门等着他。
昨晚是季宗佑第一次泡吧,第一次喝很多酒,喝得大醉,让左牧把车开到姜九家楼下,等待天亮。
左牧睡了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季宗佑眼睛直直看着窗外,失魂落魄,憔悴不堪。
“送我回家吧.”
季宗佑没有看左牧,低着头钻进车里。
毕竟跟了季宗佑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有着较高的默契度,左牧一听便知道季宗佑说的家是他在山中的别墅,而不是季宅。
回到别墅,季宗佑简单洗了澡,然后把自己整个人摔在了床上。
渐渐地,他睡着了,开始做梦,梦里季桐的脸苍白狰狞如一只鬼:“我不要股份,我不要钱,我最想要的是你啊宗佑.”
接着就有人在笑,是女人的笑声,不是季桐,倒是姜九:“你不要我,哈哈,你不要我……”季宗佑猛地惊醒了,只觉得喘不过气,额头上冷汗淋淋。
他和姜九说了分手,以后就再也不能去找她,再也不能见她。
此时,姜九的家里正在爆发一场战争。
姜九听到姜伍说他要和季桐在一起,如遭雷击。
“季桐,季桐,好样的。
为了不让我进季家,她什么烂招都使得出来.”
姜九瞪着姜伍,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你就这样甘心被她玩弄?”“她没有玩弄我,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对我好,她最懂我,她是真心喜欢我.”
姜伍心里一急,脸都涨红了,嘴上也无遮无拦起来:“是你心眼肮脏才以为别人龌龊。
为什么我和季桐不能在一起?她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我们两家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你不要自己进不了季家就怪我们挡路。
我喜欢季桐,我就要和她在一起,你不要用你那些低级恶俗的思想揣测我们.”
姜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小弟,你说的对,我低级,我恶俗。
那就低级到底,恶俗到底!”她说完,转身冲出门去。
姜伍猜不准她要干什么,直觉不对,连忙追出去,一把拉住姜九:“姐,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去问问那个高尚的尊贵的女人,打算把我弟弟怎么办?”姜九用尽力气甩开姜伍,加快脚步下楼。
“如果你敢伤害她,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姐!”姜伍在向她咆哮,姜九猛地收住了脚步,回头望着自己的弟弟,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像碎裂的泥块一样剥落。
她悲哀地说:“好啊,那我们从现在起就断绝关系。
我们各走各的路.”
她说罢,转身下楼,脚步已没有刚才那般利落。
到了大街上,微凉的风一吹姜九感到冷静了许多。
如果这就是季宗佑向她提出分手的原因,她同样不能原谅他。
为什么他不肯说出来,让她一起面对?以为这样一拍两散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难道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放弃她?!姜九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她了解的季宗佑绝不是个胆小鬼。
算了,先不想这件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季桐谈谈。
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姜九来到姜伍住的公寓门前,敲了敲门,不出意外的,门开了,季桐出现在门口,看着姜九,似笑非笑:“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小伍回来了呢?”侧身让到一旁,“进来坐吧.”
“你究竟想怎么样?”姜九没有进去的打算,她只想尽快把话说清楚。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姜九冷冷地盯着季桐,默然片刻,说:“宗佑向我提出分手,我进不了你家的门了,你目的已经达到了.”
季桐一言不发,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姜九,令人琢磨不透她的真正想法。
姜九拿她没有办法,放低了姿态恳求她:“你放过我弟弟,行吗?不要再利用他.”
季桐毫不动容:“你少泼脏水给我,谁利用他,他喜欢我是我能控制的吗?”姜九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我弟弟一根筋,心思简单,我爸妈去世的时候他还才九岁,受过很多委屈,被同龄的孩子嘲笑欺负,很没有安全感,谁对他好一分他能记一辈子。
宗佑对他好,他一辈子当宗佑是哥。
同样你伪装喜欢他,他也一定会相信。
他不会想到,他只是个毛头小子,你看不上他.”
话说到这一步,季桐干脆认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可能看上他。
那你知道我看上的人是谁吗?是宗佑.”
姜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果此时有人告诉她季桐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她也绝不会质疑。
季桐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情:“宗佑身上流的并不是我们季家的血,当我们季家的女婿又有什么问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在玩弄我?”姜伍不知何时出现的,他两三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季桐的衣领,将她拖出来,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季桐拼命往后挣,无奈姜伍已经失去理智,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根本挣不脱。
转头尖声尖气地对姜九嚷:“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管管你弟弟.”
姜九连忙跟上去,抓住姜伍的手腕,急急劝道:“小弟,你冷静一点.”
“姐,你别管,我今天要和她同归于尽.”
姜伍两眼冒火,显然不是说着玩的。
他怕季桐吵嚷,索性换个姿势勒住季桐的脖子,把她往楼上拖。
季桐被勒的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只得随他上楼。
一面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姜九。
姜九不敢再刺激姜伍,心惊肉跳的慢慢跟在后面。
上了两层台阶就到了天台。
姜伍拖着季桐径直朝天台边缘走去。
“小弟.”
姜九一颗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声音也哑了:“小弟,姐姐求你。
你如果有点什么事,姐姐还能活吗?”姜伍的脚步停住了,他们也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
“小弟,你别做傻事,爸妈在天上看着呢,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姜伍勒着季桐的胳膊松开了一些,他仰头望望天,呼出一口气:“爸,妈,儿子活得窝囊,被人看不起,被人玩弄,给你们丢脸了.”
“不,不是的,小弟。
你是姐姐的骄傲,是咱们家的希望,你才十八岁,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别忘了你想走的路,你的梦想.”
她张开双臂朝向姜伍:“小弟,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就当可怜我,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好不好?”姜伍望着自己的姐姐,姐姐微红的眼眶,令他心口发疼。
他松开了季桐,慢慢走到姐姐面前,伸手拥抱住姐姐。
他感觉到姐姐微微发抖,他第一次意识到姐姐原来这样瘦弱,需要他好好保护。
姐姐已经失去了宗佑哥,不能再失去他。
季桐摆脱了挟制,确定自己安全了,又立马恢复了季家大小姐的傲慢嘴脸:“姜九,我知道宗佑跟你分手你心里不好受,反正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如你带着弟弟到国外去吧,免得留在这里触景伤情。
我可以给你们两个安排留学,或者你不愿再读书,我也可以帮你安排工作。
我们家在美国、澳大利亚、瑞士等等一些国家也是有些人脉的,随便你们想在哪里生活都不成问题.”
“季桐,你住嘴.”
姜伍猛地转过身,大踏步朝她走过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姐,凭什么这么对我姐?你以为你是谁?就因为你家里有钱就可以不把我们当人看,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吗?你别做梦宗佑哥会喜欢你,你无情无义,你就是个婊~子.”
季桐心惊胆战,暗悔自己大意了,不该又惹怒他,她生怕姜伍会打她,下意识往后躲,想绕开姜伍逃下楼。
姜九看见季桐往后躲,根本不看身后的路,步伐幅度又大,她想开口喊“别动”,已经晚了,季桐的脚后跟绊住天台边缘,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整个人仰面摔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