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盯着小包子左瞧右看,最后下定结论:“长得像阿爷!”
头上绑着红巾子的叶七娘抿唇笑道:“正是,但凡见了珍儿之人,都这么说。才生下时却不觉得,只这三日,越长越像咧!”
沈瑟笑嘻嘻的说:“难怪阿爷这么快就取了名字,阿兄一岁之后才得名,我也是百日之后才叫阿瑟哩!”然后又低头看孩子,孩子仍在酣睡,她只敢轻轻的唤。“珍儿,珍儿。”
叶家夫人见了,便笑道:“殿下如此疼爱珍儿,来年也要抱上孩儿啦!”
屋子里的夫人们都善意的笑了,沈瑟微微红了脸,揪着自己的披帛嘀咕:“谁要给他生孩子啊!”
“哟,这是闹别扭了?”叶七娘笑着问。
沈瑟噘嘴,虽未言语,在座之人都明白是小儿女耍花腔呢!
依旧是为了贵妃之事,沈瑟再问他,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夸她美就是赞她乖。
哼,她又美又乖,难道自己不知嘛!
她才不要管他和贵妃淮南王如何去斗,横竖淮南王婚礼已成,就要离京前往封地了。贵妃么,还得去皇觉寺接着养病!
贵妃原先想求圣人顾念旧情,留在宫中,圣人听淮南王愿及早离京,只要母亲安康,便有所心软。谁料沈瑟只在圣人跟前随口提了句:“贵妃娘娘说知道我阿娘和先皇后仙逝真相,儿还未请教娘娘!”惹得圣人对贵妃大怒,当晚又把她送去了皇觉寺,更命专人看守,无谕不得离开半步!
不知贵妃得知缘由,会不会气到吐血。
沈瑟在屋内坐了一会儿,洗三开始,珍儿被吵醒,大声哭了起来。哭声洪亮,显见是个健康的孩子。
给足了添盆,沈瑟抱了抱珍儿,去前院别过阿爷,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
沈玠亲自送她,与她说几句兄妹间的贴心话:“东宫之位虽轻易撼动不得,但也要防小人暗中作乱。我听闻你因琐事与殿下怄气,那委实要不得!男人在外行事,不必都向女人报备,我何曾跟你阿嫂说过宫中之事?我瞧着,就是殿下太宠你了,你若无趣,不如多放心思在子嗣上。”
沈瑟斜睨着他,道:“阿爷育有一子一女,也不见得有你这般啰嗦。”
沈玠一愣,随即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是为了你好!”
“知道啦!”登上轺车前,沈瑟仍不忘回头对他做鬼脸,嫌他啰嗦。
路上竟遇推车做五色饼的,沈瑟命阿兰前去买来吃,口味虽不比宫中御膳,但也算不错啦。这五色饼是用木刻莲花,做成五种禽与兽的图案,按成其状,累积五色,与五生盘有异曲同工之妙。
回到丽正殿,沈瑟换下细钗礼衣,穿上窄袖襦裙和半臂,卸下簪环,挽一个堕马髻,靠在凭几上用五色饼斗小七和小千。
司馔奉上桃酪,沈瑟喝过,顿觉舒畅。
谁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分明槐花牡丹始盛开嘛!
“晚上吃槐叶冷陶,不光是槐叶,还要放椒豉羊肉碎末做浇头;再做个雉鸡肉饼餤,裹上崧菜,还用上次那个酱料;配菜就用五生盘、葱醋鸡、西江料和生滚鱼脍、汤浴绣丸、驼蹄羹。”
司馔躬身洗耳恭听太子妃报菜名,自从宫里来了这么一位太子妃,她们的日子总算有了起色。皇太子从不挑食,也从不露出喜好,从前她们做什么,皇太子便吃什么。但若端上一样菜皇太子却不碰,她们便要提心吊胆。
而太子妃喜爱自己挑菜,这样便能省去她们费心安排,生怕安排了不爱吃的菜而担忧,又可以得知东宫夫妇在饮食上的喜好。
但太子妃似乎也不挑食,只要做得美味,哪怕是庶民所食,她也会吃得津津有味。但她们却不敢总拿庶民食物端上食案,因此那么些御膳,她们便换着花样做,倒也不见为难。
不多时东宫回来,膳食很快摆上食案,待他换过衣服,便能用膳了。
沈瑟也不相让,直接用手拿起雉鸡肉饼餤就咬了一口。薄薄的饼皮里刷上一层喷香的酱料,再铺上一层菘菜叶,里面裹着外脆里嫩的雉鸡肉!沈瑟吃得眼儿都眯起来了,东宫见状,便对司馔微微颔首:“赏!”
槐叶冷淘上不光有椒豉羊肉碎末,还有切得细细的黄瓜丝、萝卜丝、莴苣丝和野菌丝,颜色搭配的十分亮丽,让人一见就胃口全开。
沈瑟吃了一大碗杂伴冷淘,一个饼餤,再喝半碗驼蹄羹,便很饱了。
如今天日渐长,食毕天色未晚,沈瑟便带着小七和小千去后院消食。如今这一猫一狗都有专人侍奉,但小七还是喜欢围着沈瑟转,小千也最爱缩在她怀里懒动弹。
东宫站在阶上,看这三个小东西逗乐,嘴角若有似无一缕微笑。
此时已然黄昏之后,红日西沉,夜云袭来,晚风徐徐拨动院子西南角落的一丛石榴。石榴树上已有早开的花苞正欲绽放,再过些日子,榴花盛放,旋照宫闱。
福娘带人把院子里的宫灯都点亮,让沈瑟能尽情玩一会,随后站到东宫身后,看了一会儿便笑道:“自从有了太子妃,殿下这里热闹了许多。若是能得一麟儿,必然更加喜庆。”
东宫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来,许久才开口说道:“不急,这样就很好。”不等福娘再开口,他走下石阶,对沈瑟伸出手,笑道:“玩了一头汗,当心吹风着凉。”
沈瑟便冲隐娘喊道:“隐娘,我要沐浴。”
“好!”隐娘笑着应道,自有人去吩咐准备热水。
沈瑟又对抱狗抱猫的宫女说道:“也给它们洗洗,洗完用软麻仔细擦干,再给一碗热酪,叫它们吃了再睡。”
两个宫女都齐齐应下,东宫便笑:“你对它们比你自己还上心。”说着便挨上前去,拈着她的耳朵低声笑道:“也让我给你仔细擦干身子可好,嗯?”
沈瑟的耳根子“刷”的一下全红了,瞥一眼四周,宫人个个低头找金子,顿时狠狠瞪他一眼,可惜面若朝霞,毫无威慑力。
她洗澡时他还是踱进来,两人胡闹了一番,浴桶里的水折腾掉一半才抱着回榻上。结果到了榻上,又是狠狠揉搓着。
东宫使坏,到了紧要关头,狠吸她的舌头,几乎叫她提不上气来,那快感几乎将她淹没。余潮退散,他还不停歇,她只得哀求:“……救命……呜呜……”东宫轻咬她的耳垂,笑道:“不是不理我么?嗯?还理不理?”
“你、你坏死了你……呜……”沈瑟咬着被角,两条腿绷得笔直,就听他闷哼两声,在她耳畔胡言乱语。
“乖乖,心肝儿……你就是我心尖子肉。”猛地几下之后,他埋首在她颈间喘息,许久才缓过来。
又抱着去擦洗一遍,茵褥换过,两人相拥着倒在绵软的榻上。
沈瑟沉沉欲睡,东宫亲亲她的鬓角,道:“过几日宫中有马球赛,到时候可要去看?”沈瑟撑起耷拉的眼皮,“嗯”了一声,就在他怀里睡着了。